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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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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眨了眨眼,突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低下头凑在画卷上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熟悉的馥郁芳香一下子就传了过来。

    周文和抬起头,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口中呢喃道:“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他从记事起就住在襄平了。虽然名义说的好听,是替父亲忠君尽孝,但其实不过就是一个质子。而作为一个质子,自然就该有质子的样子。

    所以,他既不结交权贵,也不研究政治和兵法,唯一擅长的就是书画鉴赏,对出自潘大师那样的顶级裱画师手中的作品自然也是熟稔无比。

    难道说潘大师还收了其他弟子?若真是如此,那么他收在书房的那一箱子碎纸片岂不是有救了?

    周文和想到这里,身体都禁不住颤抖了。他招来了肖嬷嬷,急问道:“这画是谁给献上来的?”

    肖嬷嬷立刻道:“回世子的话,此画是周家堡周十小姐献上的。”

    站在一边的钱仕龄听了,眉头忍不住跳了一跳,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莫名就涌了上来。

    “也姓周?”周文和觉得有些惊讶,转头又问身边小厮:“今日的宴会周家堡可有人来?”

    那小厮眉目平常,脑子却好使的很,闻言立刻回道:“回世子爷,有的。周家堡一共来了两位老爷,两位少爷。”

    “去唤他们过来。”

    “是。”

    其实不用他下去带人,周家的三老爷早已经自发自的上前来拜见了。剩下老大家的三人也是早早的就被周围的宾客给推了出来。

    听说这铺在条案上的名画竟是自家人所献,他们一开始还有些发懵。后来再闻听那嬷嬷说是周十小姐,他们才恍然大悟。

    周思敏手里握着大把的从郁府赔过来的嫁妆,能拿出一两副惊世名作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们都是周家堡的人?”周文和隔着条案看着站在眼前的四人,神色淡淡又带着些审视:“那位周十小姐是哪一位的女儿?”

    周言礼和周言仁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周言仁上前答道:“回世子爷的话,在下周言仁,是今年新进府学的学子。十小姐是在下二哥家的嫡女。而在下的二哥今日并没有过来。”

    这年头出仕不是靠家族余荫就是府学推荐,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就是为了能给周文和留下个深刻印象。同时又在心里不停后悔着:早知道献上一副名画就能取悦周文和,他就不和父亲建言将二房赶出去了。今日回去被那些家伙们听到风声,指不定又要攻击他了。

    周文和见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却才刚刚考入府学,印象的确有些不同。

    他想起肖嬷嬷讲的那些话,便猜测眼前几人是否是没落的士族,因为遭了难才导致大的晚进学,小的要卖画。想到这里,他语气都不由柔和了许多:“本世子刚才听下人说你周家遭逢大难,心里便有些好奇,她口中所说的遭逢大难是什么意思?”

    周言仁这才想起了二房闯下的大祸,一边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讲,一边又不停暗示周言礼接话。

    周言礼有些无奈:老三一直就是这臭德行,好的都是他来说,坏的就要推到别人身上。可他身为周思文的亲亲大伯,这事还真的不敢推给旁人来讲。他下意识的看了钱仕龄一眼,然后郁郁的开口说道:“都是下官的侄儿无礼,惹怒了府尹大人……”

    钱仕龄在周言礼朝着自己看过来时便觉眉头一跳,一种极不好的预感立时便从心底升了上来。再听周言礼一开口就要把周思文说成是得罪了高官的无礼小孩,顿时便觉得十分恼火:“周参军!老夫还站在这呢,你便信口雌黄、颠倒是非了吗?”

    他喝断了周言礼的话,怒斥道:“明明是你们周家教子不当,养出个纨绔蓄意报复我们钱家不说,还砸烂了内子的陪嫁铺子,打伤了店内的小二和掌柜。若不是市署的人及时赶到,便是当街杀人也是有可能的。”

    两人立场不一样,对事情的描述便也千差万别。钱仕龄虽然言辞激烈,说的却也属实。周言礼当时又没在场,在对方这一番呵斥之下,虽然心里气的要命,却也张口结舌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老三周言仁顿觉晦气。果然这二房的便宜不是想占就占的起的。每次沾上对方,没事也要惹一身腥。

    这般想着,他便又觉得当初苦劝父亲将二房逐离周家堡的决定正确无比。

    然而周文和却不太相信钱仕龄的话。因为对方毁了一箱的书画胁迫的送给了他,他对钱仕龄不说讨厌,却也是极不喜欢的。再者,他见周言仁是个武将,心里预先便存了一份好感,觉得对方不善言辞,自然辩不过钱仕龄这样的文士。

    他这番心理活动要是被钱仕龄得知,还不知要让对方后悔多长时间呢。早知道便是装装清高也比费尽心思的送礼强啊!

    “肖嬷嬷,那位小姐是如何说的?”周文和觉得能献上这幅画抛砖引玉,引起极大关注后在卖出自己手里的另一件宝贝,此人不说是敢于舍弃,更是很有谋略。

    这样的人所说的话,即便有一定的引导性,他周文和也愿意相信。

    何况这还是个得了王妃喜欢的女子呢。

    肖嬷嬷再一次从旁边的阴影里现了出来。她这次没有直接回答周文和的问题,反而将周思敏方才与徐氏的对话一一说了出来。虽然不能说一字一句完全复述,却也是不偏不倚,客观站在了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

    周围的宾客除了那还在看画的,其余人难免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周文和身上。看到周家和钱家再一次对掐起来,这些人都暗暗沉默不敢多语。因而室内一度十分安静。肖嬷嬷声音不大,却也是很清楚的全都听在了众人耳中。

    “十万两黄金!”

    原本就觉得钱家人想要强占别人的宝剑做的很不地道,最后又听说徐氏要讹诈别人十万两黄金时,众人便更觉过分了。

    周言礼和周言仁更是当场都惊叫了出来。别说是十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银子周家堡如今也拿不出啊。

    钱仕龄站在一旁,感觉到身边的人看向自己的眼光越来越异样,气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可他又不能向刚才打断周言礼那样打断肖嬷嬷,便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徐氏愚蠢,连一个孩子都对付不了。

    “原来如此……”周文和听后,看向钱仕龄的眼光越发鄙夷。但是要说为周思敏做主彻查此案,又难免有越权的嫌疑。

    他能调到这安溪来出任府学之职都已是费劲了心机,再要管到府尹头上,这是嫌自己不够低调,非要蹦跶着叫皇上注意吗?

    外人看他身份高贵,其实内地里的苦处谁都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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