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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姨娘们算不算小三?得了,这问题想想也叫祈男头疼,尤其是,自己还穿成个姨娘生姨娘养的庶女。
“我知道姐姐的意思,今后必会以姐姐为榜样,只望太太也能替我。。。” 祈男话到这里,装作娇羞地偏过头去。
心里想是一回事,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祈鸾抿着嘴躲在团扇后头一笑,二人便疾步向前而去。刚刚走到太太院门口,吹香突然来了一句:“二小姐,你前儿不是说,想要一条白底蔚蓝刺绣裙脚细褶裙?我看九小姐身上这条倒好看!”
祈鸾听说,弯下腰来凑搂祈男身边,果然一本正经地细看了半天,然后叹道:“那上头针脚一看便知是城里最好的绣庄,补天楼所出,我哪里有那个闲钱?”
玉梭眼神不禁扫过祈男,祈男心里只觉得好笑,早知必会如此,有何惊讶?
“姐姐原来喜欢这个?正好,我穿着嫌大,若不嫌弃,一会儿回去褪下来给姐姐可好?” 祈男同样回得一本正经,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隐住了清亮双眼里满溢地粼粼笑意。
吹香忙道:“九小姐也太见外!我不过说一句罢了,哪里就当了真?”声音略放重了些:“再说,我家小姐再怎么寒酸,也不至于要穿别人的旧衣吧?”
玉梭真想上去撕了这丫头的嘴,心里明明想要别人的,倒还要挑三拣四?!
祈男倒没什么表露,她早知祈鸾为人,没有好处,白白帮别人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这位二姐姐身上的。
“是我疏忽了,” 祈男装出后悔难堪的样子来,小脸儿都涨红了:“二姐姐这样的人物,我的旧衣哪里配得上?自然要新的才好!就请二姐姐一会去我院里,补天楼的新衣正好还有一箱,我还放着没动,是时新式样的夏衣,就请二姐姐自去挑选,捡二条心爱的可好?”
一瞬间,祈鸾眼中闪过贪婪得手后的狂喜,不过很快就被硬压了下去,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口中自是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
祈男笑了,似温婉实鄙夷:“姐姐这话怎么说的?你我还分彼此?!”
祈鸾满意之极,顺手就亲热地挽上了祈男:“姐姐我早看出,你最是个极可疼极可爱的,果然我的眼光没错!”
二人说说笑笑,进了太太房里。
“四姐姐你快来看,” 祈凌躲在花阴里,招手叫过祈琢来:“什么时候,二姐姐跟九妹妹好成这样了?”
祈琢正用花针穿一对茉莉花球,听见声音便向前张了一眼:“什么时候?钱罐子招手的时候!”她冷笑低下头去。
正在二人身前身后打转的祈娟,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四姐姐,你说话也太直了!!”
祈琢从鼻子里喷出一口冷气:“怕什么?左右只有你我,若有人知道,我也明白,是谁当了耳报神!”
祈凌祈娟心中皆倒抽一口冷气,四小姐一向心硬手辣,果然传言不虚。
“快走吧,四姐姐,” 祈凌竭力将话题岔开:“她们都去了,只怕咱们要迟了!”
祈琢没听见似的,只顾低头穿花。
祈凌祈娟无奈,却也不便直接离她而去,只有心急如焚地在旁等着。
果然三人进去时,太太外间已经摆下饭菜了,祈鸾祈缨一左一右围在太太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太太笑着拍了她们一把。
祈男却闪进祈鸾的阴影里,若有似无地也笑。
祈琢谁也不看,径直走到太太面前,低颦浅笑,顾盼生怜地低头下去,双手颤巍巍托起一双玉球,口中娇憨地道:“太太不是说,李家席间那只茉莉香球穿得漂亮?今日女儿来时路上,见园子里茉莉开得扑鼻地香,正好也带了花针,便穿来请太太鉴赏!”
她这一句话不要紧,将本来一屋子的欢声笑语皆压了下去,太太看住她手里的茉莉花球,别的小姐,则都看在了她祈琢身上。
“是你孝心虔了,”太太微笑示意金珠:“拿上来我细看看!”
金珠依言上来,祈琢笑看她一眼,金珠会意回视,二人自为无人看见彼此默契,不想祈男眼光如炬,自金珠下去便牢牢盯住,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原来木呆子四小姐,在太太房里也有自己人。
“太太您看,”金珠笑眯眯地将花球托上:“四小姐也算有心了,谁家成日将花针带在身边?想必是看太太喜欢,四小姐就憋了心思,定要讨太太这个喜头呢!”
太太先凑近闻了香气,然后就金珠手上看了一眼,笑着点头:“清剪冰华,香团雪彩,果然精细可爱。又只见花而不见线,确是用了心思的!去,挂在我床头吧!”
祈琢闻言一喜,抬头迎上太太眼神:“多谢太太!”脸上肉都挤了出来,笑了。
“且慢!”突然间有人冷冷吐出二个字来,瞬间就灭了祈琢的兴头,众人寻声去看,不料说话的人,却是祈男。
“九妹妹有话要说?” 祈琢冷了脸。
祈缨心里冷笑,祈鸾默不作声,太太呢?阴测测的眼神落在祈男身上,口中颇有玩味地道:“今儿还是头一回听见九丫头说话,怎么?莫非你四姐姐穿这花球不好?”
祈娟祈凌抢着开口:“九妹妹,你自己没有这个孝心就别怪四姐姐,这花球是我二人看着四姐姐亲手才穿出来的,上头还带着露呢,怎么不好?”
祈缨趁机落井下石:“就是,我隔在这里,也闻见香气了,又白又圆的,这花球只怕是人见人爱,我反正没看出什么不好来!”
“香是够香了,” 祈男不理会这帮七嘴八舌的,娉婷然缓行独行,穿过祈鸾直到太太眼前,纤纤玉手,玉质翩翩轻拂过香球,转瞬之间,手指尖多了一物。
众人愕然,什么东西?黑色小点,由祈男雪肤皓腕上一晃而过。
“此物极香,又开在丁香树下,必招惹得小虫栖息其间,” 祈男接过玉梭送上的月色罗帕,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手:“早起虫儿未起,人眼必看不出来,这屋里人多气盛,刚才已经钻爬出来,若这样挂去太太床头,那屋里香,虫儿必顺着柱子爬去床铺上。这虫子看着微小,叫它夹一口却是又疼又痒得很呢!太太午休时,也就不能好好养神歇息了!到时,四姐姐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祈鸾微笑起来,轻轻拍了两下手:“九妹妹好细的心思!这样一说,倒是正理,太太一向肤娇怕痒,凡被蚊虫叮咬必得三五天才消肿,若真叫刚才那玩意夹着就坏了!”
太太刚才看到祈男手上那小小的黑色玩意时,已是浑身做痒,这时便赶紧叫金珠:“快将那东西丢出去,不不,别放咱们院里,免得将虫引进来,丢到外头,快丢到外头去!”
因太太喜香花,却怕虫扰,因此她院里的花草皆是下过药水的,无虫无患。
金珠早恨不能将那一双圆球扔到祈琢身上,没有女人是喜欢虫子的,她更没有祈男那样的胆量,竟还将虫儿捉于手中?
走过祈琢身后,金珠装作没看见对方哀求的眼神,脸上冷若冰霜,心里只恨对方连累了自己。
太太左思右想,还是起身去了净房,直将手脸又 净了一遍方才出来,免不了又再理妆,丫鬟们跟着忙活一场,愈发恨起祈琢来。
祈琢复又摆出死气沉沉的脸来,什么也看不进眼里,什么也刺不进心里似的。祈娟祈凌远远离开她,犹犹豫豫地眼神,却总在她身上游离。
祈娟殷勤地跟在丫鬟们后头,忙着给太太递这递那,祈鸾略比她矜持些,地站在太太身后,时不时提点翠玉几句:“那簪子歪了,姐姐该向右边摆摆!这绦条系得不好,还是刚才同心结合得上!”
祈男依旧不言不语,不主动说话也没动手帮着做什么,不过盈盈欲笑,款款随风,倒更比其他人有着端庄大家模样。
太太装作没看见,心里却装进了祈男的影子。她比大丫头还有气派,尤其那谈吐间不卑不亢,甚是难得。虽则现在年幼,还有些沉不住气,却也比家里那几个强得多了。
只是,锦芳始终是自己心尖上的一根刺。
好容易自己扳倒了这姨娘,若再上这丫头上位,那自己岂不是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被人骑在头上的日子,钱眉娘是过够了,别人也罢了,一个小小茶水铺子里出来的姨娘,倒比自己正经大家小姐还要嚣张,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不过话要两头说。大丫头是自己刻薄了些,也是没想到,她能进宫,坐上皇妃的位置。
自己头回看走了眼,这一回,可得愈发谨慎才好。
苏家现在前景不明,老爷在京里日子想必不太好过,上回来信,语气多有疲惫,甚至到了意兴阑珊的地步。大房那边明面上不说,心里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