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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二十六年未见的女儿,老太太也是相当的激动,两母女抱头痛哭了一阵。末了,余燕似乎才想起站在自己背后的儿子。
“妈,这是您外孙萧太一。”余燕收起眼泪,把自己背后的萧太一拉到跟前,“妈,你外孙可是个帅小伙,很讨姑娘喜欢,很快您就有外孙媳妇了。”
“佬佬好。”萧太一恭敬的向老太太打了个招呼,既不激动也不显得失礼。
“这就是我的外孙?”老太太伸出右手,想摸摸萧太一的脸。
萧太一赶快弯下身子,把脸向老太太靠近。
“真是个帅小伙子!”老太太抚摸着萧太一的脸,“燕子,长的跟你真象。”
“他爸一直瞎说太一长得象他。”
老太太又仔细看了一眼,“也有点象——”
……
萧母与老太太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在别人看来毫无意义而在这母女俩看来却非常重要的说不完道不尽的体已话,萧太一在一旁有时也插上一句话,哄哄两位老人家高兴。
付谢华在帮老人家拉开窗帘后,就退出了病房,为这母女两人留出了独立的空间与时间。
“妈,建平哥与真真及他俩的孩子也来看你了。”这母女俩聊了近大半个小时后,余燕才想起候在客厅中的叶建平一家子,赶快示意萧太一去把这一家子请进来。
叶建平一家自余燕与萧太一进入病房后,就静静的坐在客厅里,非常耐心的等候着。
病房中先是一阵哭泣声,后是母女两带着有些哽咽的交谈声,然后是哭中带笑的笑谈声……
叶建平与谷真真的脸色顺着屋中母女二人的哭泣而消沉,随着屋中母女二人的笑声而开朗……
都是从那个疯狂的时代过来的人,有着几乎相同的经历,身感同受,他俩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屋中母女二人的悲、痕与苦,乐与欢。
而叶介之虽然无法身感同受,但他是个非常有修养、有礼貌的人,他一样毫不耐烦的安静的坐在那里。
“叶叔、谷阿姨,叶哥,我妈请您们进去。”萧太一走出病房,恭敬的对着叶家三人说。
“阿姨,我和真真带着介之来看您来了。”进入房间后,叶建平恭敬的对着躺在床上的老太太说。
“我这个老太婆得了这么个小病,看把你们这些老的小的闹得都不安宁。”老太太躺在床上,笑着对叶建平三人打招呼。
“阿姨你可别这样说,这是我们这些小辈应该的。”谷真真上前,坐到床前,拿起老人家的左手,揉捏起来,帮着老人家活动活动筋骨。
“妈,你今天这儿可真热闹,又是哪位回来看你来了。”病房外,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也不敲门,直接走了进来。
却正是余燕的哥哥,萧太一从未谋面的舅舅余浩。
这余浩倒也是孝子。现在正是中国部队大调整的时期,这余浩在陆军总参处任职,每天忙得是脚不粘地,屁股不挨凳。但无论多忙,他每天都得抽出一个小时,过来陪自己的母亲聊了聊,说说话,陪老人家解解闷。
这些天,老太太得病的消息传了出去。老太太以前的战友、朋友、同事,他父亲余天生的战友、朋友、同事,还有就是以前军队大院中那些熟悉的小辈们都纷纷上门来看望老太太,多的时候一天都有那么三五波。
所以进门前,听得病房中有人与老太太交谈,余浩也没多想,以为如以前一样,都是些朋友啊或是后辈来看老太太,从没想到……
“你——”余浩一进门,却没想到,在屋中,他竟然见到了一个他熟悉之至且恨之入骨的一张面孔。虽然已有二十六年未见面,而且这张面孔已经变得有些苍老,但他依然于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张面孔属于谁。
“谁让你来的。”余浩冷冷的问,声音冷得如千年冰川上的赛冰。
“妈,你也累了吧,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我给你做我最拿手的银耳莲子粥。”余燕理也没理余浩,将老太太扶着躺下,然后帮老太太盖好薄被。
老太太目光在儿子面上扫过,然后停在女儿的面上,与女儿的目光对在一起。
女儿的目光一如二十六年前样平静、坚毅,但与二十六年前相比,少了一分决然,多了一分包容与豁达。
老太太缓缓闭上双眼——
就让那段该死的岁月永远的过去吧——
……
一行七人走出了病房。
萧太一扶着母亲余燕。
与上午相比,母亲显然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脚步虽然缓慢,但却坚实有力。
一路无语。
“你不应该回来,就象你发誓那样,永远不要回来。”在住院部外面院子里,余浩止住脚步,缓缓转过身,走到余燕面前,一米八零的个头,居高临下的对着自己的妹妹,毫无表情的说。
“我没有你那样的铁石心肠、冷酷无情,连自己至亲的妹妹都要陷害。”余燕直视着余浩的目光,冷冷的说,“我既然说过一辈子不再踏进那个家门,就绝对不会踏入半步的。现在请你让开,好狗不挡路,你挡住大家的路了。”
“你——”余浩气欲绝。
“浩子,你敢欺负燕子,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别怪我们跟你过不去。”见余浩一幅见深仇大恨仇人似的,谷真真非常不爽,立马跳了出来。
“浩子,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看开点,都把过去忘了吧。”叶建平上前拍了拍余浩的肩膀,“燕子是我和真真的朋友,是同一个院子里出来的兄弟姐妹。对燕子的回归,我想我们当年从大院出来的兄弟姐妹都会欢迎的。适可而止,该忘的都忘了吧。”
叶建平摇摇头,那个疯狂的时代真是毁人不浅,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放下、不能释怀的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纠缠在那段日子里,这不是有病吗。
叶建平摇摇头,打前绕过余浩,向医院大门行去。
萧太一扶着母亲,平静的从自家舅舅余浩面前走过,眼光未给面前的这人一眼,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前世的萧太一过分注重事业,为了那虚无的理想,抛家舍业,弄得妻离子散,完全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这世的萧太一,理想依旧,但他再不会犯前世的错,在事业、理想与家人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家人。
眼前的这个人,单纯的从血源的角度来说,是他的亲人;但从感情的角度来说,却可以算得上他的仇人,因为他不余遗力的打击陷害着自己最亲近的人:父亲与母亲。
说实话,如果这个叫余浩的人有什么不冷静的行为,他甚至不介意让他见见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可惜,余浩再怎么也是个四五十岁的人了,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早已过了那种愣头青的年龄。
只是以一种阴蛰的眼光盯着余燕母子二人,直至这母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医院的大门外,都一言未语。
萧太一扶着母亲走出医院的大门。
很显然,母亲的内心并不象表面那样平静。
从佬佬病房至医院大门这段路,母亲表面十分平静,但只有一直掺扶着母亲的萧太一才知道,母亲的肌肉一直绷得很紧,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直到出了大门,看不到余浩后,母亲整个人才松了下来,于瞬间似乎失去了自己全部的精气神。
掺扶着母亲左手的萧太一感觉似乎在瞬间,母亲整个人都似重了三十公斤。
一路无话。
众人回到余燕的客房中。
“燕子,别担心,有我们这帮兄弟姐妹在,谅他余浩不敢乱来。”见余燕心情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谷真真安慰道。
“真真,我这个哥哥,我比你们都了解他,”余燕苦笑着,有些担忧的说,“我这个哥,是一个比较阴沉的人,我担心他会把我妈接回家里,那个家我早已经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踏入。他会利用我的这个誓言,把我妈接回家里,让我再也无法见我妈一面。然后让我痛苦、自责一生。”
“燕子,你别担心,如余浩那小子真那样做,你建平哥就带着你闯上门去,绝对不会让你再见不见阿姨。”叶建平平静而又坚定的说,语气中透露出了强大的信心,让人安心。
听着叶建平如此说,余燕似乎吃了个定心丸,“建平哥,麻烦你了。”
叶建平淡然一笑,“燕子,都是一个大院出来的,同样的话以后你建平哥可不希望再听到。”
“燕子,我和建平这段时间闲得要命,有事你可别客气。”谷真真在一旁说。
“燕子,你好好休息,安心住下来,这是我和真真的电话,有事你就直接给我或真真打电话。”叶建平拿出一张未带任何头衔的名片,递给余燕,“我联系一下,隔两天我们大院里出来的人聚一下,给你接个风。”
余燕本来怎么着也要送出来的,但叶建平与谷真真都强烈的要求她休息,不让她送。
萧太一代乡亲将叶家三人送出招待所。
在叶家三人上车前,萧太一对着叶建平、谷真真及叶介之三人深深鞠了个躬。
“叶叔、谷阿姨、叶哥,非常感谢。”
叶建平与谷真真站着不动,接受了萧太一的感谢。
而叶介之却侧身一边,待自己的父母钻进车后,将萧太一拉到一边,
“太一,什么时候有空,哥带你去玩玩,顺便结识几个朋友。”
载着叶家三人的车一溜烟的开走了,萧太一心情沉沉的转回招待所。
明天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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