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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珺玥手指轻挑布帘,看着外边天灰蒙蒙的,冻风时作,真真不是出行的好日子,远山都在渺渺中,因为天太寒的缘故,四下荒郊里,除了几只觅食的孤鸟乍地飞起,发出几声叫声,真的再也看不到些许生机了。
“吴伯,怎还不到?”
“小姐,莫心焦,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凌珺玥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忍受着马车的颠簸前行,都走了两个时辰,可还没到父亲的祖宅,她怎能不心焦?
本是名校语文老师的她,因为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被一本古书砸了脑袋,魂魄就来到了这个与她毫不相干的大礼朝,或许她这次穿越不是为了改变什么历史,她更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才给她安排了一个历史时空之外的朝代,估计将来她也会跟这个朝代一样不会被载于青史,但是既然来了,就得活出个样才好。
可是造化弄人,就连她这个小小的心愿都没有满足她,魂魄落在霸州商户凌家大小姐的身上,虽说没成为什么公主或者名门望族的千金,能在商贾之家也算衣食无忧,她挺满意的,可偏偏这凌老爷的偏房阮氏是一阴狠主,自从亲娘苗氏迫于无奈在凌云庵出家,阮氏便扶了正,对她是日夜算计。
后世书香门第出身的美女语文老师,今日却落得日日遭人算计的份上,这是穿的哪门子越?阮氏跟她那女儿趁父亲不在的时候处处排挤她,恨不得她立马消失,可怜父亲是个老实厚道之人,根本看不出这些。
这不,新正大月她就被遣到父亲的祖宅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姐,到了,到了!”
一个中年女人掀开门帘惊喜地说,她是凌珺玥的奶娘吴嬷嬷,凌珺玥赶紧起身在丫鬟彩月和彩云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一日的颠簸让她浑身酸痛,终于能下来走走了。
环顾四周,墙头上长满了枯草,院门的锁许久不开,锈迹斑斑,朱红的漆都皴裂下来,门口的石狮子旁一坨狗屎早已风干。
身旁的人早已满脸伤感,凌珺玥粉唇上扬说:“吴伯,且开门进去看看。”
院门打开凌珺玥看到院落很大,是三合院加门房的口字型的一进院落,因为父亲每年在夏秋两次差人来打扫,倒还不至于太荒芜衰败,她能接受眼前的一切,魂穿到这陌生的年代她都能适应下来,何况是住在这废宅里,再也没有比死了糟糕的事情,既然老天让她活着,就是她还要事情未完成,她接受眼前的一切。
“小姐……”吴嬷嬷说着就落下泪来。
“嬷嬷莫哭,这里怎的也比府里清净,住这里我倒是觉得欢喜。”凌珺玥说完伸手推开北房的房门,家具一应俱全,只是上面落满灰尘,素银灰丝时蒙卷轴,窗户纸也满是破洞,料想打扫出来,会好很多。
丫鬟彩云彩月看着地上的老鼠屎,很是胆怯地靠在一起,“小姐,咱们真的住这里?”
“嗯,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咱们还是赶紧打扫吧!”凌珺玥说着就把身上的银丝斗篷解下来挂在院外的海棠树上。
“小姐,你身子还没好,放着我们来吧!”彩云心疼地说。
“来到这里,咱们就是姐妹,不要小姐长小姐短了,单是来到这里我的病就好了一半。”
四个人看到他们的大小姐高兴,也都用袖子拭干了眼泪,说干就干不能耽搁。
“彩月,你先去给小姐煎药。”吴嬷嬷吩咐。
“彩月莫要再煎药了,我身子已无大碍,你和我嬷嬷且去收拾下厨房,好歹得有个做饭的地方不是。”
“唉!”
“咱们就把这北屋打扫出来,吴伯,我本想让你和吴婶住在东厢房,可是俗语云正五九月不入东,二六十月满堂空,二老权且在西厢房将就一下,等过了二月再搬如何?”
吴伯感动地热泪盈眶,嗫嚅着嘴唇,“亏得小姐替我们想得周全,我两个老不中用了,才拨过来服侍小姐……”
“吴伯,别这样说,你和吴嬷嬷看我长大,只要有我在,定不能让你俩老无所依,你俩又没得亲人可依靠,且安心留在这里,我定不会让你们挨饿受冻。”
“哎哎……”吴老汉连声答应。
“今日恰是迁居,修造动土,竖柱上梁的好日子,我们开始干吧!”凌珺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袖子用绦子系好,用布将头发裹起来开始扫房中的灰尘,
“小姐,你什么时候会择吉日了?”彩云笑问。
“跟我爸爸学的?”
“小姐说什么?”
凌珺玥自知失言,且不再多言。后世的爸爸苦心研究周易,要想知道哪天是好日子自然不难,她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一些,思念后世又怎样又回不去。
三个人又是扫又是擦,忙的不亦乐乎,忽然彩月兜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走来,惊喜地喊:“小姐,快来看,我在柴房里发现一窝鸡蛋。”
四个人都围拢上前,高兴不已,若是原先在凌府中,他们也不必为这十几个鸡蛋高兴成这样,但是现在单过了,凡事都得考虑个周全。
“且收好了。”
“哎!”彩月兜着鸡蛋去了厨房。
或许是这祖宅的院门一向关着,如今敞开来,一些乡邻三三两两进来一探究竟,几个大嫂也参与到了打扫中,他们的淳朴热情让凌珺玥觉得这里虽然天寒地冻却也比凌府中的人心凉薄暖和许多。
日薄西山之时,终于在众人帮助下,收拾停当,乌云早已散去,酡红的光照在新帖好的窗纸上,红彤彤一片煞是好看,院里还有几个人在帮忙,凌珺玥掏出些许碎银子让吴老汉去打点。
“庄户人家这个时候除了打猎没有多少收入,这些个银子权且让他们做买酒钱吧!”
“小姐……”吴老汉考虑到了小姐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家当出来,且开销又颇多,但是既然小姐这般斟酌,他也就照做就是。
凌珺玥站在门口眺望着欲颓的夕阳,长叹一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怎奈此刻无人懂她在说什么。
看到院中已经没了外人,凌珺玥将其他四人招呼进屋说:“眼下,我们当是用人之时,万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小气了,该给的银钱不必少,虽我们在此,府中自然没有人愿意多给我银钱糊口,我也没指望继母开恩,可怜我些,仰仗他们不是长久之计,命是我自己的,我定会活的很好。”
“小姐说的极是,可是我们要怎的讨生计呢!”吴嬷嬷的泪又落了下来,她百般疼爱的小姐,此时却受这般洋罪,她怎的不心疼。
“我们有手有心有智慧,想也不会饿死,只是这些个日子得过些苦日子。”凌珺玥看看眼前四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小姐,你放心,我们不怕吃苦。”彩云彩月异口同声说。
“你们从小就是我的好姐妹,咱们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她不愿见我,我还怕她来扰了我的清净生活呢!”凌珺玥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又想到了继母阮氏的刻薄相,阮氏当着父亲的面,对着她是万般的呵护,百般的疼爱,甜言蜜语一箩筐,可是背着父亲却暗施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