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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会计并没有将钱打到他的卡上,而是直接交给了他一沓现金,本来他还纳闷,但是后来一想就明白了,不过账不上税。
不过,本来该是四万的片酬他只拿到了三万九。
吕言和钱没什么仇,对这种互利双赢的事儿他相当乐意,虽说国家对于公众人物个人所得税这一块限制一直很严苛,但他显然还没达到被税务局注意到的标准。
将钱存到银行后,吕言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上一次拿到七千二的片酬时他足足兴奋了半上午,但是现在拿到三万九后却没有太多亢奋的情绪,好像一切都本该如此。
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通,甩甩脑袋,将这些乱起八糟的东西抛却脑后,也没耽搁,打了一辆车赶往火车站。
虽说也算小有身家,但他实在没了逗留下去的心思,剧组附近的几个景点该逛的地方这些天都差不多逛了个遍,有的是跟着剧组取景,有的是和蒋昕或者高虎几人一块。
当天晚上,吕言登上了开往兰州的火车,离家一年多,也该回去看看了。
这次他没敢买硬座,一个多月昼夜不停的拍摄,身体就像一根拉的极限的弹簧,现在陡然松开,就像抽去了精气神,提不起一点力气,若是再在火车上坐个五六十个小时,他不大确定自己到了兰州还能不能站起来。
这时节春运已经过去,无论是车站还是火车上都没那么挤了,也是唯一让吕言感到安慰的。
上了车,也不顾其他人意外的眼光,闷头就睡,醒了就吃点泡面,上个厕所,完了继续睡,反正这班车的终点站在兰州,不可能坐过站。
第三天下午,火车到站,吕言洗了把脸,伸了个懒腰,提着新买的行李包下了火车。
他之前那个包还是上学的时候用的,用了三四年,在浙江的时候就已经坏了,这才换了一个新的。
回去的路上给父母还有妹妹各自买了一身衣服,又取了三万块钱,等办完之后,已经六点多了,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金灿灿的,仿佛被咬了一小口的鸡蛋黄。
他的家在榆中县,虽说也属于兰州市,但算不上市区,父母都没什么工作,除了种地,平时摆摊卖烧烤。
从市里到榆中只有一班城乡公交,而且还特别挤,出租车要价比黑车还黑,因此,吕言没什么犹豫的叫了一辆“黑车”,放在以前,即使再晚上一些,他也会选择坐公交回去。
但纵使如此,到了家时,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要是一路畅通无阻,倒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但事实上堵得走不懂,倒并不是车多,而是路本来就窄,结果修路的又占去了一半。
兰州的路况是吕言去过的几个省会城市里最差的,反正从他记事开始,几乎每年每月每天都在修路,风雨不缀,也算是兰州除了兰州拉面外的一大特色,听说是能创造GDP,他也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挺麻烦。
提着大包小包,吕言下了车。
不远处,几个街坊邻居正聊着,看到吕言直直地往着一条巷子里走去,颇为诧异。
“哎,这是谁啊”?
“看着眼熟,可能来走亲戚的吧”
和之前上学时留的长发不一样,为了拍戏方便,吕言几乎将头发剃光,现在只有几毫米长,此时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和之前比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人。
吕言正要和几个街坊打招呼,正巧,一转眼看到老爸弯着腰从巷子口推着烧烤摊出门,往巷子口推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出摊。
“爸”
吕言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拉住了吕振北。
吕振北身材一米七左右,身上穿着油腻腻的灰色棉衣,国字脸,高鼻梁,皮肤微黑,典型的西北男人。
推车是焊的,上面摆了不少菜,要小心的看着,因此吕振北一开始并没有注意,等吕言拉住了他,他才反应了过来,又惊又喜道:“言子啊,回来咋不说一声哎,我也好去接你”。
吕言看了看父亲鬓角灰白的发丝,抿了抿嘴唇,随手将包和几个装衣服的袋子放在推车下面的铁皮,接过推车道:“我打车回来的,咱先回家吧,今儿个不出摊了”。
“好,好,回家”吕振北本还想自己推着,但看儿子己经上了手,也就松了。
西北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比不上东南甚至中部,相对的,教育相比南方也落后的多,因此大学的意义对于普通人家更加不凡,要是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村子里谁都得高看两眼。
再者,相比同龄人,吕言相对成熟一些,高中就经常帮父亲出摊,在邻里眼里,他是个好学生,自从他上了大学,寒暑假里,村子里要是有什么婚庆喜事,都会请他过去写贺贴,甚至当司仪,那是倍儿有面子的是事。
而在家里,这种倾向更加明显,家里但凡有什么大事小事,吕振北都会问问儿子的意见,如今吕言也算半个当家人。
吕言这才有空和巷子口的街坊邻居们打招呼,而吕振北的腰杆也不知不觉直了几分,他没什么文化,也没太大本事,但是他一直觉得,儿子是自己的骄傲。
“咋回来也不打个电话”?进了门,吕振北才道,他家是巷子第二户,没多远。
堂屋是三间半新的砖瓦房,东西屋都是泥坯房,已经有些念头了,院子不大,母亲张桂琴正在堂屋门口坐着串菜,听到响声,探头看朝门口看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儿子,忙站了起来:“言子回来啦?”
“回来了,妈”
张桂琴身量不高,微胖,灰白相间的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双手因为寒冷的天气冻的通红通红的。
“赶紧屋里坐,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做去”?张桂琴将菜放下,仔细将儿子上下打量个遍,才道。
“下碗面就成”,转过头来,见吕振北收拾着车子,就道:“爸,你也别出摊了,大冷的天,晚上也没多少人”。
吕振北点了根烟,呵呵笑道:“成,正好家里还有半瓶酒,咱爷俩今天晚上喝点”。
张桂琴收拾起了菜篮,忙前忙后的,吕言拉住了母亲,道:“妈,别忙和了,先坐下歇会儿,正好,我给你们买了衣服,你们试试看”。
张桂琴拍了拍他的手,道:“不急,我先给你下点面”。
“嗯”,吕言这时想起妹妹来,一边跟着吕振北往屋里走,一边问道:“小妮上学去了”?
吕振北将他的包放在茶几上,道:“嗯,开学几天了,对了,咋现在才回来”?
“年前接了一部戏,一直在忙,前两天才拍完”?
吕振北不懂这些,但并不妨碍他对儿子的关心:“工作还顺心不,准备在家呆多长时间”?
吕言想了想,道:“一个周左右吧”,他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以后不让父亲再出去摆摊了,二老供养他上学已经不容易,如今更是一大把年纪,身子骨不如以前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每天起早贪黑了。
还有房子,堂屋还好一点,东西屋都是泥坯房,这边常地震,虽然级别不高,但好一点条件总是没错的,再加上妹妹上学,都是花钱的地方,他不能闲下来。
“恁急,不在家多住几天”?正巧张桂琴进屋,听儿子说只在家里呆一个周,停下了脚步问道。
“我又接了一个戏,过几天就要开拍了”吕言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