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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庄方圆百里只有一个池塘,在翠翠的指引下,周氏、危氏和薰然几人到了池塘边。
此时,那里围满了人。
翠翠担心自家娘子受了伤害,先周氏一行一步跑了过去。
推开众人,翠翠使劲挤了进去。
“娘子,娘子,你们都走开。”翠翠打小就被买来伺候许红梅,此时见许红梅五花大绑着要往猪笼里塞,心痛不已,哭喊着上前搂住许红梅的腰不放。
村子里的几个妇人凶神恶煞地上前,像捉小鸡一样,将瘦弱的翠翠提起来扔了出去。
“哎呦。”翠翠哭喊了一声,随即又爬着过去:“娘子,娘子,你们放开我家娘子。”
许红梅看翠翠手也磨破了,脸上沾了灰,却还哭喊着要来救她,心中感动,不由地也落泪了。
“翠翠,你走吧,找个好主子,不要管我了。”许红梅自己也是个可怜人,见翠翠待她如此,只觉不想再连累她,便开口让她走。
翠翠也是个死心眼的姑娘,仍是哭喊着上前想救许红梅。
现场乱作一团。
“别吵了。”七里庄的刘管事看到叶家人过来,赶紧大喝一声,阻止了大家吵吵囔囔。
众人止声朝周氏他们看去。
当刘管事介绍说他们的身份时,几位妇人眼露异光,这庄子可是叶家的,现在东家来了,大伙儿心里自然都打起了小九九。
“夫人,您怎么来了?”刘管事一边为周氏、危氏和薰然引路,一边往挥挥手,让围成一圈的众人给让路。
周氏说道:“我是翠翠那个丫鬟一早来求助,说你们要将她家娘子给沉塘,这才过来瞧瞧。”
刘管事谄笑道:“这种事怎就惊动了夫人您,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妇人,与人苟合,珠胎暗结。”
周氏斜了刘管事一眼,问道:“对方是谁可问出来了?”
刘管事摇摇头道:“不曾。这许娘子嘴硬,怎么也不肯说。”
周氏冷笑,她让翠翠到桂喜堂求助,是想当着大郎的面当众将这事赖到他的身上吧,到时候,大郎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终于,周氏、危氏、薰然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包围圈,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许红梅和灰头土脸的翠翠。
许红梅瞧见周氏和危氏都来了,不知为何,忽觉心虚。
若只是周氏一人前来,她倒觉得还有救,但见危氏一起前来,她有预感,周氏怕是什么都知道了。
再看立于一旁的薰然,许红梅想到那日离开时薰然说得那几句话,更觉心慌。
“你们都让开吧。”周氏示意控制着许娘子的几个妇人将她松开。
几名妇人见东家开口了,自然忙不迭地松开了捏着许娘子手臂的手,快速退到了两边。
周氏走上前去,在许娘子面前停下,看着许娘子的脸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婴儿。你就忍心让他跟着你死于非命?”
许娘子眼眶红了。
“我……”许娘子红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周氏道:“若你说出谁是孩子的父亲,我便说服村民放了你。而你也好和孩子的父亲团聚。”
许娘子惊讶地抬头看着周氏,她不懂周氏的意思,但是她知道周氏的意思绝对不是让她说孩子的父亲是叶慕贤。
周氏迎着许娘子诧异的目光,伸手为她拂去散落下来的青丝,在她耳边极轻的说道:“你在庄子里接触的最多的男人是谁?你心里清楚,昨个还有人看见他从你那出来。”
许娘子眼睛猛地睁大,不可思议地盯着周氏。
周氏含笑看着她,用不重不轻地声音说道:“许娘子,你可得想清楚了,是保护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还是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可得好好地想清楚。”
许红梅的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她忽然明白了,这个时候,她不管是说叶大郎还是叶四郎,眼前的叶家两位夫人都会要了她的命。
有谁会相信她的话。
绝望慢慢涌上心头,许红梅悲从中来,潸潸落泪。
周氏见状,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冷笑。
随后她对大伙说道:“父老乡亲们,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许娘子肯说出谁是孩子的父亲,我想大伙儿就原谅了她,让孩子父亲娶了回去,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大伙儿说怎么样?”
人群中先是一阵静谧,随后大伙儿窃窃私语。
最后,刘管事代表大家同意了周氏的意见:“夫人说得极是,皆大欢喜总比一尸两命好,只要许娘子肯招出那个男人,我们也乐得放过她们娘俩。”
刘管事话音落,便有几人附和着喊了几声。
周氏笑着谢过众人,再问许红梅:“许娘子,你可想清楚了?”
许红梅抬起通红的双眼,泪眼婆娑地盯着周氏,用细不可闻却又极其愤怒地声音说道:“夫人,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周氏斜眼扫过许红梅的脸,然后侧过脸去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但许红梅已经明白了。
她知道此时自己别无选择,可是她又不甘心,慌乱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危氏。
危氏见许红梅瞧向自己,不由地有些惊慌,回瞪了许红梅一眼,便将目光瞥向了别处。
薰然没有放过这一细节,对许红梅还对危氏心存侥幸感到可笑。
“你家娘子太可怜了,还死死为那个男人扛着。”薰然作势走到翠翠身边扶她,实则是怂恿她去劝说许红梅。
“翠翠,你日日和你家娘子在一起,应该知道那人是不会承认的,说出来,只会让你家娘子死得更快,所以你还是应该劝你母亲子先用权宜之计躲过此劫。”
薰然见翠翠神色动摇,便又添了一把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孩子在,你家娘子活着,一切都还有机会。”
翠翠终于被说服了,哭喊着扑过去,跪在地上,抱着许红梅的腿说道:“娘子,娘子,求您了,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许红梅默默落泪,心生绝望。
周氏、薰然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做决定。
危氏则有些紧张,手儿不住地拧着手帕,她生怕许红梅会说出那个令她害怕的名字。
她若说出是叶四郎,那该怎么办?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危氏又急又怕又恨,想到一早听说这个消息时叶勉学的表情,危氏真想亲手掐死这个女人。
万念俱灰,许红梅知道这时候没有人可以帮她,想她忍辱这么些年,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报仇,却不想一步之差就前功尽弃了。
“没有那个男人,你们淹死我吧。”许红梅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周氏皱了皱眉。
她并没有想弄死许红梅的意思。
不管如何,那也是两条人命。
但,没想到,逼到绝境,许红梅竟还有一股子的硬气,一心求死。
她对四郎的感情到底有多深,竟让她宁可为他去死。
薰然闻言,也有些不忍,她和母亲用计只想让许红梅彻底和叶家断了关系,倒没想真逼死她。
“既然这女人不肯说,那就动手吧。”就在大家都沉默不语时,一直未发一言的危氏忽然开口说道,声音中的冷漠让薰然忍不住回头瞧了瞧她。
周氏虽然没有回头,但对危氏的杀人灭口之举也感到心寒。
刘管事有些犹豫,瞧了瞧周氏,想要得到明确的指示。
“你没听见吗?还不动手?”危氏见刘管事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由地怒火中烧,她本就气恼许红梅勾引了她夫君,这时候这女人已经完全无用,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将四郎拖下水,所以还不如借此让她消失,如此,既解了她的心头之恨又可以永无后患。
她的狠心让薰然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胆颤心惊。
前世父亲死在许娘子的床上,会不会也是四婶知道真相后一手操作的。
这个她一直极为敬重的长辈,竟然是这样的人。
深吸口气,慢慢地回过头,薰然顾不得许多,走上前去,作势拉起跪哭在地上的翠翠,趁机对许红梅说道:“你死了,你以为四叔会心疼吗?你瞧瞧,四婶巴不得你死呢,如此他们便解脱了。你想想你和孩子死得冤不冤?”
见许红梅原本空洞的双眼忽然有了光彩,薰然又说道:“亲者痛仇者快,何必做这样的事。”
说着,拉起翠翠,将她拽到了一边。
刘管事见许红梅仍不做声,翠翠又被拉走了,心一狠,命令道:“动手!”
几个五大三粗的妇人便要上前拉着许娘子沉塘。
“我说!”就在妇人的手触碰到许娘子时,她忽然愿意说了。
危氏心一沉,险些惊叫出声。
“大夫人、四夫人,她愿意说了……”刘管事征求两位夫人的意见。
周氏不等危氏说话,直接就说道:“既然如此,就给她个机会。”说完,回头看了危氏一眼。
危氏满心慌乱,压根没注意到周氏的目光。
许娘子看向危氏,目光中既有愤恨又有悔恨,她颤抖着双唇,慢慢地说道:“我腹中孩儿的父亲是……”
危氏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