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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下午,半本山海经就被灌了进了师羿安的脑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一跳一跳的在他的脑浆中徜徉,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些文字就升华成了各奇异的上古生物,那些长着三头六臂的鸟兽,这些鸟兽在他的大脑里打的鸡飞狗跳,鸟毛乱飞。
“我可怜的侄子今天一定是被他的木头大伯折磨惨了,眼神都呆滞了。”小叔打着扇子惬意的走进来,坐在了师羿安旁边的座位上。
“我现在不能说话,我怕一说话,我脑子里的奇鸟异兽就会从嘴里跑出来。”师羿安把最后一口饭咽下,慢条斯理的开口说。
小叔啪的一声收了扇子,笑着通知:“明天就换我给你上课了。”
。
晚饭之后,师羿安就回了思危居,此时云墨正在修补厢房上的木窗。
“云墨,你在这里做了多久了。”师羿安看着他将已经破洞的窗纸取了下来,将新的窗纸轻车熟路的粘上去。
“我算比较晚的,大约是神宗皇帝的时候才建成的,师家向来人丁都不算兴旺,宅子占地虽大,但是院子却不多。”云墨一边修补一边说。
“……”关于云墨回答的内容,师羿安是一句都没有听懂,包括每一个标点符号。他来师家的时间,和师家院子多不多有什么关系,还有神宗皇帝是哪位啊,师羿安是个理工男,对于历史上那些多如牛毛的皇帝没什么了解,但是他至少知道这个皇帝应该是属于明朝。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不明觉厉的感觉。
“我昨天听到这里有女孩儿的声音,她们住在附近?”师羿安问到。
云墨停下手中的活计,仔细想了一下说:“没有,宅子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是孙小姐,但是她近期不在宅子中。”
“我不是问女人,我是说小孩儿,四五岁左右的样子,大概这么高。”师羿安在大腿上比划了一下。他刚刚在回思危居的时候看到了几个这样的小姑娘,自己还没走过去,她们就吓得四散逃走了。让一向觉得自己长得还算不错的师羿安,深受打击。
“哦,您说她们啊,不过是些刚刚修炼了人形的桃花精。”云墨那种语气就好像在对师羿安说,没错盘子里那个不过是几个馒头,那般轻松。
“桃花精?”好吧,据说他们是个存在千年的天师世家,现在有了桃花精,似乎剧本上也对的上。不过,师羿安紧盯着云墨说:“你不会也是什么妖精吧。”
云墨继续粘窗纸,语气轻松的说:“我不是。”
听到云墨否定的答复,师羿安轻轻的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只松了一半就听到云墨继续说:“我是房灵。”
“房灵?”
“房灵就是一间房子的灵魂。”云墨将最后一块窗纸按了上去,用工具抹平。在师羿安看来,云墨在给窗子粘窗纸的动作轻柔,就像是那些女人在给自己的皮肤涂抹护肤品一样。
“……”师羿安幽魂一样回到了屋里,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自己就要变成神经病了。
第二日清晨,天边才刚刚泛起微弱的光芒,师羿安就悄悄从思危居中溜了出来,皮箱下的小滚轮在桃花林中的石子路上跳动,发出卡拉卡拉的杂音,在静谧的早上显得格外明显。
他一路从思危居走出来,都没遇到什么人,直到他来到大门口,才看到门边上坐着一个光头的黑瘦老头。老头坐在门后的椅子上低着头打瞌睡,穿了一件看不出底色的背心。师羿安拖着箱子走近时,心莫名的跳的厉害。那老头听到动静抬起了头。
这个老头的左眼处,并没有眼球,而是一个血淋淋的洞,这个洞贯穿了整个头骨,能够看到从脑后穿进的微光。看到师羿安,老头咧嘴一笑,恭顺的询问:“孙少爷这么早是要出去吗?”
“嗯。”师羿安还在看着那个血洞发呆。血洞里的潺潺的流了出来,老头毫不介意的抹了一把,把血擦掉。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师羿安觉得自己喉头发痒。
老头颤颤巍巍的拉开门栓,把门打开,还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搬行李。师羿安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他怕溅到血。
只是着行李还没拎过门,师羿安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门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密密匝匝的树叶层层叠叠的遮住去路,门前的两个石头狼神也被攀援而上的爬山虎挂满,再也没有之前的英姿飒爽了。
“这个叫做奇门遁甲之术。”小叔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他今天换了一件浅绿色的半袖衫,比起平时,倒是比平时少了些轻浮之气。
“说明我跑不了呗。”师羿安转头问。
“等到你学会破阵了,这种小把戏就困不住你了。其实你的工作什么的随时可能找,但是有机会能去探索一下未知的世界,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小叔顺手从师羿安手中拿过行李箱,打了个响指召唤出一团黑雾,嘱咐那个黑色的影子将师羿安的东西送回了思危居。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师羿安已经淡定了,他知道在这所宅子里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现在有个外星人来到这里,他也一定会笑着对他说你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师羿安问,他这一路上也没看到别人,想来也不会是其他人通风报信。
小叔老大不正经的将胳膊搭在师羿安的肩上玩着手指,心不在焉的说:“我要是说是算出来的,你这种科学的卫道士肯定是不信的,所以你就当我是猜的吧。”
“刚才那团黑雾是什么?”师羿安问。
“我的守护,不过大黑的攻击力较低,所以平时也只是能召唤出来做些跑腿的事情。”小叔说话间又找出了另一个守护,是一个身披金甲魁梧壮硕的怪物,四蹄双头,双目赤红。师羿安站在双头怪的附近,近到可以闻到它嘴中的胃酸和腐食混合而成的味道。他被这种味道呛得的踉跄的退了两步。问到:“学什么才能有这个?”
“每一个可以出师的师家人都可以到祠堂后去寻找自己的守护。”小叔把那个怪物收了回去。
“就是去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守护?”师羿安追问,至少他现在已经有一些兴趣了。
“从本质上讲,应该是守护选择了你,而且不是每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师家人都有守护,你这一代,师羿行就没有。行了,现在还不是讨论守护的时候,虽然你资质很好,但是也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出师的。”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回到思危居的书房,小叔从思危居的众多藏书中一下子就找到一本书,封面上写着。
……
“我去,谁家幼儿学这种东西。”
“师家的所有直系旁系都会学习,不过区别在于资质不同,使用的效果就不同。”小叔抽出一叠符纸,继续道:“试试看,不会比你大学的那些有机化学分子更难画的。”
师羿安满脸黑线的挑了一个最简单的来试了试,好像小学生描图一样画了出来。
“镇宅的,不过画的很差。”小叔看了一眼桌上的黄符,伸手就将符纸打入旁边的墙上。
“我要说的第一个忠告,就是,你的水平决定你符纸的能力,如果你强行使用与你的能力不相符的符纸,很有可能被反噬。”
“符纸根据纸色不同蓝,黄,粉,绿,红等颜色,颜色越深所需法术越高。不过除了黄色符纸之外其他几种颜色的符纸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至于画符的颜料,有朱砂鸡血等比较常用,使用原则就是,手头有什么,就用什么。”
“……”
“不过相传初代的家主师狅,可以用道术写符纸,不过也只是听说而已,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能够这样做。”
师羿安一边听着小叔说话,一边在照着最后的一张非常复杂的符纸描绘,只是不知道那一笔画错了,突然整张符纸都燃了起来,这种火焰和平时的那种完全不一样,燃烧的符纸迅速引燃了桌上的其他东西,而且所有的东西一旦沾上火候就马上燃成灰烬,凶猛的火舌舔向师羿安的衣角,师羿安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准备找东西灭火。小叔五指一抓凭空扯出一条蓝色的符纸,大喝一声“灭”。
桌上的火焰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包裹住了一般,慢慢向着中间收缩,噗的熄灭了,只留下一桌子的灰烬,和烧的只剩下半本的。
“云墨,麻烦你收拾一下这里,我们去书阁再找一本画符的书。”小叔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被烧毁的桌子,对站在门口黑着脸的云墨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的动作。
云墨在符纸着火的一瞬间就已经感应到了,这个思危居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都逃不过他的感觉。这两个败家子儿在书房里烧桌子玩,他自然也发现了。
“对不起,对不起。”师羿安真没想到,画符这玩意儿居然还能引起火灾,看来以后要注意了。
两人一路出了思危居,路过桃花林,路过大伯所住的院子,大伯和一个高个子的粗壮女人正在门口说话,看到两人经过,道了一声上午好。
“一大早说什么呢。”小叔问。
“老三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我怕他遇上什么事了,交代文秀去看看。”大伯解释到。
小叔听到之后轻笑一声说:“能出什么事啊,我看以老三那个水平,你就放心吧,不过让文秀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大伯点点头,就打发那个高壮的女人走了。
“那个文秀是?”
“是大伯的守护。”小叔解释道,然后接着说:“虽然文秀五大三粗但是速度足够快做事也细心。”
“守护还能是人?”
“准确的说,守护不能是人,只是形态像人而已。”小叔打开书阁的大门,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练练咳嗽。掩着鼻子说:“咳咳,我去给你找画符的书,你自己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书,咳咳,随便拿吧。”
这个书阁一看就知道是很多年没人用了,各种书籍上堆了厚厚的尘土,一动就呛鼻子。师羿安抽出一本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书,抖了抖封面上的灰,这些书无非就是一些之类的内容,都是师羿安没什么兴趣的东西。
唯一一本引起他兴趣的书是一本古代的春宫图铺,不过由于年代久远,这些书也没有很好的打理,丢在屋角的图书受潮,好多书页都黏在一起。师羿安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将手头的好几本已经潮的发霉的图书从底层的架子里取出来。找了个干燥的地方放着。
其中有一本不知道在这个地方放了多久,封面上都长出绿毛了。
勉强在封面上认出一个“手”字来,但是鉴于封面实在是太过恶心,师羿安就把书放在了窗口的桌子上。不再理会。
稍微晚些,小叔让师羿安自己回思危居照着新书继续画符,自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师羿安叹了口气,看着书上的那些字画,一脸的忧愁。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晚上,师羿安把所有画过符纸装订成册准备拿给小叔“交作业”。闲着无聊时,他才想起来,貌似这个家里还住着一个素未蒙面的堂弟。隐约记得大伯说过,这个堂弟好像是住在大宅的最东边。既然自己要在这里常住,有个同龄人似乎也不错。
堂弟师羿行所住的屋子距离思危居不算近,师羿安顶着个大太阳走了近二十分钟才抵达,当天徘徊在门口考虑如何进入院子时,就听到里面有人说:“别在门口转了,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