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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一夜的雾水还未散去。
这个时间段的墓园格外安宁平静,一座座墓碑排列而开,诡异却又和祥。
顾津城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手撑着一把黑伞。
袁初心并肩走在他身边,着一条黑色高腰小洋裙,脚上一双同色系的单鞋踩在青石地板上发出轻微的脆响羿。
她怀中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白菊花。
顾津城手中的伞往她那边偏着,生怕清晨的雾水打湿了她。
他低头看着她,纯黑色的裙子将她的裸露出的肌肤衬托得越发细白。
“津城,你不是说要下个礼拜才带我来祭拜爸妈吗?”
袁初心看着前方的路,仿佛是怕惊扰了这些沉睡的灵魂,声音特别的小。
“我知道你早就想来了,之前是怕记者盯梢,今天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记者来打扰。”顾津城的声音也很温柔,“这边走。”
他牵起袁初心的手替她带路,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
“十六年了。”袁初心轻叹,“这一次恢复记忆的感觉,就好像是从梦中惊醒。我好像只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在梦前,我明明还有疼爱我的生父生母,可是一觉醒来,竟然过去了十六年……”
顾津城沉默,只听她低声说着,轻柔的声音仿佛梦语一般。
“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竟然长那么大了,还成了袁家的私生女。而我最爱的爸爸妈妈,早已经在这里埋葬了十多年,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袁初心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着顾津城。
“你知道吗?那天在那肮脏逼仄的旅馆里,我从梦中醒来从记忆中苏醒,那一刻我很害怕很慌乱,我不知道该怎么能面对这一切,该怎么继续生活……是因为你……幸好你还在。”
也是那一刻,她才突然觉悟,自己离不开顾津城。
顾津城拉起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下。
“我在,我一直都在,今后也是,无论还会有任何变故,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袁初心欣慰,若不是还有顾津城,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他,以及腹中的宝宝,是她如今所有的寄托和希望,以及活下的勇气。
顾津城指向前方,“就在前面了,我爸每年都会来祭拜一次。我就不过去了,就在这里等你。”
“嗯。”
他将伞柄放进她手心,“雾气重,你拿着。”
袁初心微笑着接过,转身朝墨书明和叶怡的墓地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恢复记忆后,她早就想来了,可心里又矛盾的不敢来。
她不敢去面对,明明在她的记忆中还是活生生的两个人,竟然变成了两块冰凉的墓碑。
她甚至想过逃避,只要她不来墓地,就当爸爸妈妈还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她无法逃避……
顾津城收回望着袁初心的视线,转而看向广阔的墓地。
他神情难得的放松,不再用一种疏离的笑来伪装自己。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走一遭,无论经历过什么,最终都将埋骨在黄土之下。
这里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宁静,让他的心也静了下来。
袁初心走到墓碑前。
墨书明和叶怡同葬在一块儿。
看着墓碑上两张黑白照片,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她放下白菊花,跪了下来。
“爸,妈。我来了,原谅我这么久才来看你们,原谅我竟然忘记过你们……”
想到这十几年来,她竟然忘记了最疼爱的自己的生父生母,心里就充满了无限的自责和愧疚。
痛苦如毒蚁般在她心上啃噬着。
朦胧的视线里,照片中的墨书明和叶怡仿佛在看着她微笑。
哭了一会儿,
袁初心抹去眼泪。
“妈妈,我答应你的,要坚强,不要哭。你们放心,女儿现在过得很好。”
她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哭着笑道,“爸妈,你们不是一直很喜欢津城哥哥吗?现在我们在一起了,虽然中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我们现在很幸福,还有了小宝宝。你们就要做外公外婆了。以后我会带着宝宝来看你们。”
伸出手,袁初心轻轻的抚摸上照片上的面容。
指尖传来的冰凉渗透进心底。
当年妈妈如果不是保护她,就能从那场火海中逃出去吧?
深深的自责将她紧紧包围。
此刻她终于能够体会到,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感觉。
所以,她一定要珍惜还活着的人。
在回去的路上,袁初心始终望着窗外不说话。
顾津城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牵住她的说,想让她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在。
袁初心转过头,冷不丁的问道,“津城,你知道当年我家为什么会着火吗?”
顾津城握着袁初心的手突然紧了下,墨色眸底闪过一丝异样,“怎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那场大火让我们家家破人亡,所以我想了解下。”
“当年我也还小,但是听我爸说,是因为电线短路造成的火灾。”
“电线短路?”袁初心凝眉思索,“按理说,我们家的安全防护应该做得很到位的,怎么会突然电信短路?”
顾津城将她搂入怀中,“逝者已矣,你就别想这么多了。今天你起得早,先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袁初心靠进顾津城怀里,的确,她真的很累……
顾津城身上淡淡的烟草香仿佛能够抚慰她疲惫的心。
依偎在他怀里,聆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声,袁初心安静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大半个小时候后,回到了顾家。
镂空的雕花大门缓缓打开,车子正要驶进别墅时,顾津城在拐角处看见了袁睿鸿,连忙让司机停车。
袁初心醒了过来,“到了?”她看了看窗外,“怎么不进去?”
“袁睿鸿在外面。”顾津城指向车窗外,“那边。”
袁初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袁睿鸿在那里,他神色奇怪,时不时往别墅内眺望。
“哥哥是来找我的吗?怎么没有进去?”袁初心疑惑,下车走了过去。
袁睿鸿看见袁初心和顾津城走来,想要躲避,却来不及了,他呵呵笑着看向俩人,“嗨。”
“哥,你在外面做什么?是来找我的吗?”
“对啊,我是来找你的。”袁睿鸿连忙点头。
“那你怎么不进去?”袁初心笑了笑,“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那个,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见你好好的,哥就放心啦。”袁睿鸿顾左右而言他,“你看这雾都散了,我突然想起跟几个哥们儿约了打球,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先走了啊。”
语毕,袁睿鸿便坐进了自己的爱车里。
“哥……”袁初心来不及说什么,袁睿鸿朝就她挥了挥手,发动车子引擎,扬长而去。
袁初心疑惑,“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顾津城却笑了笑,“他什么时候正经过?”
袁初心不满的撅嘴,“我知道他在外面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可他毕竟是我哥,在袁家这些年,他也没少帮我,你别这样说他嘛。”
虽然袁睿鸿也算不上多称职的哥哥。
可是比起袁芮雅和林婷月对她的各种刁难,袁睿鸿不知好了多少倍。
“好好好,我不说他,我们进去吧。”
俩人坐上车,车子刚刚驶进顾家别墅内,远处就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
袁睿鸿那辆跟他本人一样张扬***包的橘红色跑车又开了回来。
车子再次停在顾家大门的侧面。
袁睿鸿下了车,鬼鬼祟祟的往里面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