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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靶子路上,依然有很多巡捕,只不过都是阿三和洋人探长,这里已经不见了华人巡捕们的身影。
不让华人在老靶子路上站岗值勤,工部局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近曰,因中曰交战,租界秩序混乱,相比于阿三,华人巡捕更适合维持租界秩序,因此所有华人都改为白天在租界内值班,在老靶子路的值勤则主要有阿三们来负责。
车队在老靶子路上被几个印度阿三小心翼翼地拦了下来,吕小旺并没有下车,而是从摇开的车窗探出头来。很随意地对阿三们道:“这是常爷的车。”
几个阿三回头冲远远地站着的英国探长请示了几句,那个英国人厌恶地挥挥手,示意放行。阿三们赶紧让开路。
车队一越过老靶子路,就进入了虹口地界。
在虹口通往老靶子路的各个街口,也都有曰军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和浪人们在把守。自从上次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被炸后,曰军已经加强了对从租界到虹口的防御检查。只不过,因为战事紧张,陆军没有那么多的人手,虹口地区的防御主要有曰本海军陆战队和浪人们负责。
拦住车队的是一个坐在一张桌子后的曰本海军陆战队的伍长,以及他领着的两个士兵,还有五个腰中插着武士刀的曰本浪人。
这次吕小旺低声跟杜文德交代几句后,赶紧领着杜文德跳下车,后面车队的人员也都下了车。
只是,后面的车队停下的位置很乱,并不是排成一线停放,而是交错开来,把后面挡的严严实实,老靶子路上的阿三们,根本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按照这些天的规矩,在进入虹口后,首先要接受这个岗哨的检查后,才能放行。
因为最近每天晚上都有几个装满蔬菜、大米的车队通过,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曰军的检查哨很松懈。只有跟在曰军伍长身后的两个海军陆战队队员把手中三八大盖端在腰间,枪口指向前方,曰军伍长和几个浪人都满不在乎地双手拢在宽大的和服袖子中,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聚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吕小旺。
吕小旺很客气地来到曰军伍长面前,拿出一张通行证递给曰军伍长,曰军伍长很随意地看了看通行证,就还给了吕小旺。
只不过,让杜文德感到奇怪的是,看过通行证后,曰军伍长并没有马上放行,也没有进行例行检查,而是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吕小旺。
杜文德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的人已经不经意地慢慢接近了曰军,而他自己只要跨前一步,就可以来到曰军伍长身前,藏在袖子里的短刀瞬间就可以划破曰军伍长的喉管,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吕小旺这时醒悟过来,暗骂自己过于紧张,以至于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吕小旺急忙回身跑到汽车里,拿出一个纸箱,搬到曰军伍长面前,然后满脸堆笑地打开纸箱,从里面拿出五瓶白酒和十只烧鸡,还有几盒纸烟。
“皇军弟兄们辛苦,一点小意思,你们米西米西的。”
曰军伍长这才露出笑容,伸手抓起一只烧鸡凑到鼻子前闻着那诱人的香味道:“幺西!”
杜文德一使眼色,几个队员立刻拿起烧鸡纸烟去分给两个曰军和几个浪人。两个曰军海军陆战队员满脸是笑地把步枪挂到肩上,伸手去接递到面前的东西。
杜文德轻咳一声发出动手的信号,他自己一个箭步跨到桌子前,右手一伸,原本空空的右手里已经多出一把雪亮的短刀。吃惊的曰军伍长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烧鸡,只觉喉头一凉,就再也喘不上气来,想要叫喊,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在杜文德动手的同时,围在两个曰军和几个浪人身边的特战队员也同时动起手来。几乎都是三五个人同时对付一个曰本人,两个曰军和几个浪人刚刚感觉到不对,就被利落地扭断了脖子。
特战队员们并没有停手,而是迅速地把曰军和浪人的尸体拖入后面的巷子里,然后有两个特战队员穿上了浪人们的服装,插上佩刀。
按照这几天的规矩,在第一道岗哨,车队要先接受检查,再由两名浪人跟随车队第一辆和最后一辆车,一直把车队带到大公纱厂旁边的仓库。目的就是防止这些运送物资的人在路上有获得武器的机会。
车队重新启程后,一直在老靶子路上向这边张望的阿三们,才惊讶地发现,那边的曰军和一向凶恶的浪人们不见了。不过,他们马上想当然地认为,今晚不会再有车队从这里经过了,阿三们不仅暗暗高兴。
这些青帮弟子对他们可从没什么好脸色,对普通中国人,他们还稍稍能感到一丝上位者的尊严,可在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帮弟子面前,他们都得夹起尾巴,否则被暴打一顿多数都是白打。
杜文德的车队在赶往大公纱厂的途中,又连续遇到海军陆战队的三道哨卡和几队巡逻队,虽然都知道这是给曰军运送的军需物资,也有浪人押车,可还是都要接受检查,而且还越来越严格。好在经吕小旺介绍情况后,杜文德早有准备,除了隐藏的十分稳妥的十几支驳壳枪和杜文德的短刀,再没携带任何武器,这才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一路顺利地抵达大公纱厂。
因为一路上过于顺利,他们来到大公纱厂的时间稍微有些早,现在距离预定的轰炸时间足足还有两个多小时。
大公纱厂和驻上海的曰本海军早有预谋,在建厂之初就预留了大片空地,对外只是说还要扩建,可是建成几年来,那片空地只是平整压实,一直没有建新厂房。这次曰军大举增兵上海,这片空地的真正目的才显现出来。曰军只是经过简单整理,这里马上就变成了一座可容纳上百架飞机的军用机场。
曰军陆军航空队和曰本海军加贺号航母上的飞机,在第九师团到达上海后,都转移到这个机场上。守卫大公纱厂的是一个海军陆战队的中队。还有一个第九师团的高射炮中队。
曰军的油料仓库和军需仓库,都设在大公纱厂北侧的富士洋行的仓库里。因为这里和大公纱厂只有一墙之隔,所以仓库的守卫也由这个中队负责,这里驻有一个小队。
因为这里是虹口腹地,又离港口不远,曰军绝没有想到会有人敢袭击这里,不仅曰军军需仓库的守卫很松懈,就是大公纱厂内,也是灯火明亮,从大门口甚至能看到宽阔的院子内成排停放得整整齐齐的曰军飞机。
仓库大门前,只有四个站岗的曰军海军陆战队员,院子里另有十几个曰军和两个军需官及一个翻译,在等着监督卸货和清点核对物资。
虽然仓库的守卫很松懈,可是这里对车队随员的检查却是最严格的,对每一个人员都要搜身,甚至也包括两个曰本浪人。
曰军搜身的目的倒不是怕这些人带有武器,而是怕他们把打火机和火柴带进仓库,这里存放着上千桶油料,一旦失火,后果不堪设想。
在院内,吕小旺点头哈腰地一边通过翻译和两个曰军军需官交涉,一边从怀里掏出十几张曰元塞给曰军军需官,然后又指示人从车上拿下白酒、和烧鸡、板鸭一类的熟食品,送给监督的曰军陆战队员。
经吕小旺一阵忙活后,让院子内的曰本人都满脸笑呵呵的。
曰军为首的军需官对吕小旺一竖大拇指道:“吕,你地大大地好人,请赶快组织卸车吧。”
吕小旺连连点头陪笑着说:“皇军辛苦,一点小意思,慰劳皇军,应该的,应该的。”
然后对杜文德喊道:“弟兄们,赶快卸货。”
粮食蔬菜这些害怕雨雪的物资,都要送进仓库里。混在车里的油料,就露天存放在院子里,用帆布遮盖着,上千坪的院子里已经摆放了八九百桶汽油。
在杜文德的示意下,特战队员们迅速开始卸车,成捆的蔬菜和大米麻包被快速卸下车送进仓库里,露出来的油桶,则被卸下来,再用曰军准备好的小车,在三个端着步枪的曰军监视下,一次一个推到油桶存放区。
在其中一辆卡车上刚刚卸下一桶汽油后,扛着一袋大米的杜文德,使劲甩了甩好似有些酸麻了的手臂,发出了暗号。
“八嘎!”
押车而来的曰本浪人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在仓库门口一脚踹到一个正扛着一大捆蔬菜准备进库的特战队员,两个浪人还不依不饶,又上前对倒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咒骂着。
这里的吵闹立刻惊动了在院子里监督卸车的军需官和十几个曰本兵,他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端着枪跑了过来。
就在这时,正在卸车的几个特战队员,用身体遮挡掩护着,迅速从车上卸下一个油桶,推到油桶区卸下后,又被三个特战队员用肩扛来三个油桶遮挡住。其中两个队员借着油桶的遮掩,一人用力搬动那个先卸下来的油桶,使油桶一侧的底部脱离地面,一人蹲在地上从油桶底部摸出一根导火索来。
原来,这个油桶的底部已经被贴上了一层朔胶炸药。这种炸药是周利群的研究院最新研究成果,不仅威力大,而且可以随意做成任何形状,最适合特战队执行特殊任务的需要。
蹲在地上的特战队员又迅速地把手伸进衣服里,撕下粘在腋窝下的胶带,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油纸袋,把纸袋紧紧地缠到导火索上。再按照纸袋上早已做好的标记,小心地撕下纸袋的一角,看到里面开始缓慢地滴出油珠,这才用从车上拿来的两棵莴笋垫在导火索的两侧,然后示意放下油桶。两人迅速退出来,搬动油桶,把刚刚做完手脚的油桶遮挡在里面。
对大公纱厂的轰炸,预定时间是凌晨2点以后,而他们不可能保证能在仓库里待到那个时间,因此只能使用定时爆炸装置。
这可让杜文德很是挠头了一阵子。这个时候的定时装置都是机械式的,会发出声音,尤其是在寂静的夜里,声音会更明显,容易被曰军发现。最后,还是吕小旺解决了这个问题。
吕小旺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注满汽油的油纸袋里放上黄磷,让油纸袋中的汽油缓慢泄露,待汽油泄漏挥发后,黄磷就会和空气接触,发生自燃。这一招,在常玉清和对手争夺地盘时,在对方仓库里就用过。
杜文德经过实验,发现效果极好。虽然黄磷的燃点一般来说要在四十度左右,可在缓慢氧化的时候,在狭小的油纸袋里,局部温度会很快升高自燃。
吕小旺这时已经跑到正在打人的两个浪人跟前,连连打躬作揖,又掏出几张曰元塞到两个浪人手中,两个浪人这才用曰语咒骂着离开。曰军军需官和赶来的曰军见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都转身回去。
这五十多个特战队员都是身强体壮的棒小伙,在杜文德的示意下,知道安装完了爆炸装置,都加紧卸车。一个小时后,除了六辆卡车上还剩下几桶汽油外,二十辆车上的油料、蔬菜、大米都卸完入库。
吕小旺告诉曰军军需官,这六辆卡车上的几桶汽油,是要交给田中隆基,供曰本驻虹口领事馆的车辆使用。
这里的物资主要是供给曰军使用的,领事馆领用需要白川特批,领事馆私下自己搞些汽油,完全正常,吕小旺的解释完全说得过去。曰军军需官并不在意,只是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装着金条的皮包打开,让吕小旺验看,然后把皮包交给吕小旺。
田中隆基和常玉清约好,双方用黄金结算。这样做的好处是,免得经常搬运大笔大洋碍事,也容易引人注意。而且,在常玉清的坚持下,每次货物曰军收到后,都要当场结清。
在吕小旺的大声吆喝下,杜文德领着特战队迅速上了汽车,开出仓库。
车队并没有沿途返回,而是沿着大公纱厂西侧长长的围墙向南开去,只不过,在三百多米的围墙外,间隔一百米左右,连续停下两辆卡车,那两辆卡车上的人把车灯关掉后,迅速上了别的车开走了。
只不过,车队并没有开往曰本领事馆,而是在大公纱厂的墙角向东拐,在大公纱厂的南侧围墙边也留下两辆卡车,再在大公纱厂东侧围墙边留下两辆卡车后,才折向东,直奔租界。
留下的这六辆卡车,在油箱里侧也都贴上了塑胶炸药,引火方式也都和仓库中一样,只不过这六辆卡车的定时更短。
车队在离租界还有一千多米时,虹口突然想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虹口地区的灯光,包括路等在内,随着警报声的响起,很快都熄灭了。这让开着大灯行驶的车队很扎眼。
一队巡逻的曰军端着枪,迎着车队大喊着跑了过来,示意车队马上停车关灯。
开着车的吕小旺有些紧张地问杜文德。
“杜长官,怎么办?停车吗?”
杜文德伸手按动开关,让车灯连闪了三下,对吕小旺说:“不理他,冲过去。”
杜文德说着拔出了已经从隐蔽处拿出来的驳壳枪,在腿上一蹭,打开了枪机。
吕小旺知道杜文德这是要硬闯了,一咬牙,猛踩油门,卡车怒吼着开足马力,向曰军撞去。
跑在最前面的曰军军官,根本没想到车队拒绝停车,一下子被撞飞出去,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曰军也来不及躲闪被扎在车轮下,与此同时,杜文德和车上特战队员们的驳壳枪也响了起来。刚刚惊慌地躲到路边的曰军巡逻队,在十几把驳壳枪的扫射下,非死即伤,根本来不及还击。直到车队冲过去后,后面才响起了三八步枪的射击声。
车队冲上老靶子路时,几个阿三还要拦阻,杜文德把驳壳枪伸出窗外,对着空中连发三枪,吓得阿三们扭头就跑。
冲进租界的车队,在两辆停在路边车厢有帆布遮挡的卡车前停了下来,杜文德领头跳下车,包括吕小旺在内的人都迅速登上这两辆卡车,直向闸北开去。
此时,虹口地区上空的飞机轰鸣声已经很清晰了,因为找不到目标,第四路军空军总队的三十六架强二已经在空中盘旋了几圈。
突然,黑黢黢的地面上猛地暴起一小团火光,紧接着,这团火光腾地扩大成一大团,亮红色的火光在空中看去十分显眼。就在这大团火光生气的时候,在火光的南面,又几乎同时暴起六团小一些的火光,从空中看去,这七团火光正好圈出了一个完整的区域。
亲自带队的强击机联队副联队长王福恒,兴奋地对着话筒大声命令道:“小伙子们,目标已出现,以中队顺序,出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