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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员同志,司令员同志!”
远处的爆炸声还在持续,一个身着草黄色厚呢军大衣、脚踏黑皮马靴的苏军少尉就踉踉跄跄的跑进位于摩尔曼斯克港口附近的一处地下掩体内,头上和身上的雪与灰混杂在一起,造成了一种非常落魄的外观。
大地在一阵一阵的轰隆声中不断颤抖着,而在这处面积不大的地下掩体里,到处都是呛人的灰尘,这些灰尘有的从狭窄的掩体门口涌入,有的直接从混凝土结构的天花板上震掉下来。
“不好了,司令员同志,米什卡炮台彻底完了!”少尉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说。
“吼什么吼!”原本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外面情况的苏军少将,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向这个鲁莽的家伙训斥到。别看这位领章上竹着2五角星、袖章上有“镰刀和锤子”红五星和3红菱形的上级首长头发斑白,但从他面部皮肤和纹理来看,年龄应该还不超过五十岁。
少尉愣在那里,缓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司令员同志,可是……”
这位担任军级指挥职务的苏军将领深吁了一口气,从口中呼出的热气一遇寒冷的空气顿时就形成了白色的水雾。
“我已经知道了!”
他旋即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个小小的观察孔,只给少尉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满头华发也便也更显沧桑了。
北国的世界里,寒风依然卷着大片的雪花,但在炮火无情的摧残下,原本白茫茫的世界已经出现了许多黑色的弹坑,那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完整白玉上的瑕疵,抑或是冰激凌上的灰尘颗粒,整体地美感就这样被破坏了。
少尉不知是走是留。而只一会儿功夫。就见得另一名穿着厚重大衣、戴着布质军帽地陆军尉官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他脸上满是血污。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并用一种少见地男式哭腔喊道:
“司令员同志!瓦廖夫地炮兵阵地遭到德国人直接炮击。部署在那里地大炮全毁。官兵伤亡惨重……”
“吼什么吼!”脾气暴躁地将军又发火了。而且和几分钟之前地那一幕几乎如出一辙。
刚进来地这位连级军官果然也愣在了原地。
“情况很糟糕。但我们应该继续坚持下去!”此前一直站在旁边地军官说话了。他地着装和在场地其他军官并没有什么明显地区别。只是鼻梁上架了一副圆框地厚底眼镜。在一支官僚习气仍然存在地军队里。很难想象一个四十岁不到、既没有强硬背景又没有卓著战功地人能够戴上将星。袖章上地特殊标志显示他属于军政委级。这种政工职务可以说是苏维埃政权领导下地军队地一大特色。这些人往往不直接参加战斗。却能够在部队中扮演着非常特殊地角色。据说正因为其强烈地鼓动性。德军在擒获苏军政委后不经过审讯便会就地击毙。
白发将军没有接话。而是转过头继续满面愁容地观察外面地情况。尽管此前数月德军地面部队和海面舰队从未逼近过摩尔曼斯克。但莫斯科还是对这座北方港口予以了高度重视。除了增派新成立地步兵军加强防务。还在沿岸部署了4个岸炮连和9个高炮连。只不过和德国人所获知地情报较为一致地是。苏军统帅部并没有为这场战争做好充足地准备。超过200毫米地大口径火炮尤为缺乏。
结果当德国最强大的战列舰领着一群舰艇冲进莫托夫斯基湾的时候,苏军炮手们很快发现自己手中的岸炮根本无法在恶劣条件下对敌舰队形成足够的威胁——即便那些炮弹落点能够更加靠近目标,恐怕也难以对德国战列舰和重巡洋舰的主要部位构成致命破坏!
咻……
突然间,这尖锐的啸声听起来异常刺耳,富有经验地战士能够通过炮弹发出的不同声音判断落点的远近,而这一次,两名尉官都显得极为惊恐,片刻之后,整个掩体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晃动之中。戴着圆框眼镜的苏军政委一屁股跌坐在身后地椅子上,并且差一点直接摔到坚硬的地上去,而白头发地司令员踉踉跄跄几乎跌倒,手里的望远镜则砰地一声在地上摔出许多闪亮的碎片。
“司令员同志!”
或许是因为耳膜受到强烈刺激而有所失聪地关系,两名尉官大喊着上去扶住自己的司令员,仿佛这位将军刚刚不幸中弹。不过,尽管炮弹没有直接把这个掩体送上天,但从天上纷纷扬扬落下的夹杂着雪水的泥土却几乎把这个掩体的观察孔给堵住了——德舰炮火之强大威力可见一斑!
“该死的德国佬!该死的俾斯麦!”白发将军奋力推开
显示自己根本毋须搀扶,他一脸愤怒的咒骂着,很显火的猛烈程度上判断出了那艘德国战舰所属级别,却不晓得眼前这艘是“提尔皮茨”号而非它仍在法国港口“疗养”的姊妹舰!
苏军在战争信息上的闭塞程度现在已经不是讨论的重点,白头发的司令员咬咬牙,“命令东岸的炮兵阵地暂停射击,除警戒哨之外,其余人员全部进入隐蔽所!预备炮兵部队做好随时进入阵地的准备,再打电话给瓦蒂乌斯,让他的列车炮准备战斗!”
就眼前的战斗形势而言,这或许是苏军最好的选择了:尽管他们的炮兵连已经向德国舰队发射了大大小小数百枚炮弹,却从未有一枚打中德国战舰,甚至连掉落在十米范围之内的也没有。漫天的风雪,对于固定阵地上的防御炮兵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缺乏有效的观测高点或是更加先进的雷达设备,他们现在跟瞎眼的熊没有太大区别——只能听声音来还击对手。
暴风雪对于俄国人来说并不陌生,而他们铺设的电话线也有天生的“免疫能力”,除了一部分因为德军炮火而通讯中断的炮兵连之外,其余位于莫托夫斯基湾东岸的苏军炮兵阵地都先后沉寂了下来,而那些继续发炮的,毫不意外的招来了德国战列舰和重巡洋舰的炮火侵袭,不到0钟的功夫,整个东岸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部署在西岸的炮兵们还在努力—可惜的是,他们的炮弹距离德国舰队依然很远很远……
见莫托夫斯基湾东岸的苏军炮火平息了下来,德国舰队又继续朝着岸上的各个炮台和防御工事猛轰一通,这才将炮火转向对他们威胁并不太大的西岸。与此同时,从瓦尔德港驶来的两艘Z级驱逐舰脱离舰队向几乎已经成为黑色焦土的东岸靠近,它们一面行驶,一面用舰上的150毫米炮漫无目的的向岸上开火。不多时,二、三十艘排水量不超过500吨的船只也越过舰队区域,它们没有任何护航兵力,隔着大约3、米的距离随那两艘Z级驱逐舰向东岸靠近。
这一切,仍然坚守在阵地上的苏军前哨官兵们看在眼里,位于距离海岸线稍远的地下掩体里,苏军指挥员亦竭力抗拒着风雪的干扰观察战争形势。15寸的舰炮毕竟是这个时代最可怕的武器之一,再坚固的工事也很难抵御它们的攻击,只几分钟时间,地下掩体里的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并且不断有狼狈不堪的军官们带着噩耗返回这相对坚固的前线指挥中枢。
“西岸各炮兵阵地暂停射击,只留前哨人员,其他人一律撤入隐蔽所!”有了之前的命令作铺垫,白发司令员这次显得干脆了许多,他随即又命令道:“东岸各炮兵连队迅速进入阵地,122毫米榴弹炮以靠岸的德国舰艇为目标,152毫米榴弹炮以远处德国舰队为目标,三分钟快速射击后重新退回隐蔽所!”
不一会儿,炮声重新响起,虽然远距离炮击精度之低给苏军炮兵部队抹了黑,但负责近距离射击的炮兵们看起来干得还不赖,白色的水柱接二连三在准备靠岸的德国船队中腾起,而且落下的水花已经能够轻松溅洒到部分船上了——望远镜中,那些船只甲板上皆是白皑皑的一片,但如果暴风雪在这个时候突然停止的话,苏联人便会惊讶的发现那些小型货船、民用驳船甚至渔船上,竟全是套着白色披风、整装待发的德军士兵!
两艘Z级驱逐舰的火力,在三、四处苏军炮兵阵地的炮火面前就显得非常单薄了,它们非但不能压制苏军岸炮,反而随时有被击中的危险。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德国海军顽强搏杀的传统精神在新一代的海军官兵们身上得到了体现,两艘驱逐舰不但继续向海岸逼近,还勇敢的侧过身来以前后舰炮射击——尽管这种姿势大大增加了它们被苏军炮火击中的概率。不一会儿,远处的三艘德国主力舰也调整炮口重新轰击东岸目标,二糟糕的视线对交战双方造成的影响看上去完全是不对等的:在苏军炮火以及大炮开火后升起的烟雾指引下,德国舰队两轮齐射就打哑了之前曾经轰击过的一处苏军炮兵阵地,接下来,重磅炮弹犀利的清理着岸上的反击力量。这一次,苏军的好几处炮兵阵地都是非主动的沉寂下去。
终于,第一艘德国船靠岸了,穿着德军山地步兵制式白披风的德国士兵们呐喊着跳入及膝的冰冷海水,G34机枪那熟悉的嘎嘎声也随之充斥在战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