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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志超茫然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赵济勇。赵济勇也是一头雾水,奇道:“江叔,你说程志超的想法很危险,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有什么可危险的?”
老江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踱着步:“正因为你们没感觉到有特别的想法,所以才危险。”
“不明白。”
“要是明白的话,也就不危险了。”老江微微一笑,又坐回了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以这件事为例,程志超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将来毕业之后,不想卷进方越元的集团,所以提前帮方越元做点事,给他一些实惠,说不定毕业之后,方越元就不会太勉强让你加入他的集团,是不是这个想法?”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咱们大院长大的,一天到晚,听的、见的都是忠于祖国,忠于党那一套。方越元让我加入他的集团,和我从小受到的教育相抵触。”
“这就是你们这些在军队里长大的孩子们最大的共同点,那就是,平日里可以嚣张拔扈,可以无法无天,不过一旦国家有难,你们在忠诚方面是一点也不会含糊。这是你们成长的环境决定的,这种念头已经深深的植入你们的骨子里了,将会陪伴你们一辈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你们一笔宝贝的人生财富,但是也是你们背在身上一个永远也甩不掉的包袱。”
程志超和赵济勇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只能坐在那里,静静的听他的长篇大论。
老江沉吟了一会,又接着说道:“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们心里的某些另类的想法冒出来的话,就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暗面,你们只不过是被环境影响,强行的把心里的阴暗面压制下去,但是,这也是一棵毒草,光靠压制,是压制不下去的。”
“江叔,你就把话挑明了吧,越说我们越迷糊了。”
老江一愣,嘿嘿笑道:“想要一时半会的把话说明白了,还真就有点不容易。还是以这件事为例,程志超只相着将来自己不卷入方越元的集团里,但是忽略了一点,现在他的想法,就是在帮方越元做事,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卷进去了。由于你在这件事里的特殊作用,方越元真要是借题发挥的话,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都脱不了干系。”
程志超大吃一惊,额头隐约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他最初的想法很单纯,就是趁没毕业的时候,帮方越元几个小忙,让方越元能得到一些实惠,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老江接下来的话,有如一记重锤一样,重重的敲打着他的心:“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你现在的想法有点歪,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只顾自己,没看全局。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是非不分。要是上纲上线的话,就是把程参谋长多年对你的培养和期望都抛到了脑后,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程志超目瞪口呆的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语,不知道如何反驳老江的话,也不知道如何替自己开脱。
老江又是一声长叹,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幸好这件事还不算太严重,你在这里面的作用虽然特殊,却不是最关键的因素,所以你也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江叔,那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架也打了,人也回来了,这事就此放下,你依旧上你的学,至于滨海那边,方越元愿意怎么整就怎么整,和你不发生关系,以后注意,不要再和方越元发生任何关系就是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程志超心如电转,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问:“江叔,你的意思是,让我和方晓晨断了?”
“我可没这么说。”老江像只狐狸一样笑了起来,“还是那句话,一切由你来处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你可就真让我失望了。”
程志超苦苦一笑:“我虽然不是小孩子了,但是今天才发现,我的想法还是太过于单纯,很多事情,根本就看不透本质,还得您帮我拿个主意。”
老江吧嗒了两下嘴:“其实这个主意,也不怎么太难拿,已经有人替你出主意了。”
程志超又愣了一下:“有人替我出主意了?谁?”
“你刚才不是说有一个叫刘欣的姑娘么?如果你说的全是实情的话,那么这个叫刘欣的姑娘真是不错,说她出污泥而不染,一点也不夸张。她看得比你透,想的也比你长远,和他相比,你还差了点火候。”
老江这么一说,程志超脑海中总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刘欣说过的话,不由自主的在耳边回响起来:“哪怕你们两个就是在街上卖菜,也比现在要强得多,起码能吃上一碗安乐饭。”
刘欣白玉般的面孔又一次在眼前浮起,不知为什么,程志超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明的感动。他和刘欣的关系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比普通朋友要近,比方晓晨要远,算来算去,连红颜知己都算不上,只能说是蓝颜知己。但就是这个蓝颜知己,总是默默的在一旁帮助他,提点他。或许真是为了方晓晨做打算,再或许,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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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志超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老江的办公室的,只知道迷迷糊糊之际,被刺眼的阳光射得回过了神,但却还是失魂落魄的机械的向前走着,连警卫连门口站岗的哨兵和他打招呼都没有看见。
赵济勇怕他出什么事,紧紧的跟在他后面,不住的低声劝慰着。程志超一边此时心情极度失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声,说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完全是凭着下意识回到了自己家中。
门口的那两个战士已经被单苇清请回了警卫连,推开门之后,只见单苇清双眼通红,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住的抹着眼泪,梁玉英坐在她身边,不住的低声说着什么。
他们两个进屋之后,单苇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把头扭到一边,继续抹着眼泪。梁玉英则瞪起了眼睛,指着程志超说道:“超超,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谈谈。”
程志超苦笑道:“梁阿姨,您不用和我谈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最清楚,谁也帮不了我。”
“我不是要和你谈这个,我是要和你谈谈今天早上你对你妈妈的态度问题。”
程志超双眼含泪,轻轻走到单苇清面前,半跪在地上,抓起了单苇清的手,低声叫了一声:“妈!”下面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仅仅说了几句,就和自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单苇清本来伤心之极,可是一看到程志超这个样子,又慌了手脚,急忙将眼角的眼泪擦干将,将程志超拉到身边坐下,急道:“超超,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变成这个样子了?有什么事和妈妈说,妈妈给你做主。”
程志超泪流不停,委委屈屈的问道:“妈,我就不明白一件事,我和方晓晨处对象,真的处错了?”
“傻孩子,你都二十岁了,处个对象有什么错?再说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那个方晓晨,也未必就能和你走到最近,有什么错不错的。”本来两个老太太在家里面决定等程志超两人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的,可是程志超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母爱和愤怒相比,还是占了上风,现在反过来轮到单苇清劝解程志超了。
程志超摇了摇头:“方晓晨是个好女孩,我和她之间有太多的事,你们根本就不清楚,也根本不是你们所想像的那样,让我放手,我真的舍不得。可是,如果不放手的话,我又该怎么办?”
梁玉英在一旁听得如堕五里雾中,向赵济勇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那女孩的父亲,真是黑势力?”
赵济勇尴尬的一笑:“不是黑势力,而是彻头彻尾的黑社会,滨海市一共有六股比较大的势力,方晓晨的父亲方越元就是其中比较有实力的一股。”
“那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赵济勇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程志超才告诉我他女朋友是方晓晨,具体怎么回事,我连皮毛都不知道。”
梁玉英搓了搓手:“这叫什么事吧?两个孩子,一个是军方的,一个是黑道的,超超,你和我们说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程志超伏在单苇清的肩头,头也没抬的说:“认识的过程很简单,但是相处的过程却很复杂,我真的说不好。妈,您说我应该怎么办?”
单苇清也没有了主意,和梁玉英一起搓起了手,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说:“这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晚上等你爸爸回来之后,再好好的商量商量吧。”
“要是我爸不同意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晚上的时候,你把你和那个方晓晨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向你爸爸坦白了,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如果真如你所说,你舍不得离开她,她也舍不得离开你的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这孩子,越来越不让人省心,好端端的,怎么就交了那么一个女朋友?”
顿了一顿,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程志超的脑袋扶起,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你江叔叔那里么?和他说了些什么?”
“就是把我和方晓晨的事告诉他了,想听听他的意见。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意见,只是告诉我,如果真不能放手的话,就把方晓晨带离她父亲的那个圈子。”
单苇清道:“哪有那么简单,人家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亲父女,怎么把她带离她父亲的那个圈子?难道你们两个以后结婚之后,方晓晨真就和她父亲断绝关系?真要是那样的话,方越元那边又能不能接受?”
越想脑袋越大,转过头苦笑着对梁玉英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医院里大大小小几百号人,大事小事加在一起,忙得不可开交,我管起来都游刃有余,怎么自己儿子处了一个女朋友,就把我弄得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梁玉英没有说话,程赵两家交好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对程志超的了解不亚于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只是了解归了解,并不代表什么事都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这件事换在赵济勇身上发生,恐怕她的反应和单苇清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屋里面四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僵局才被赵济勇打开:“这事我看未必太难办,说不定程叔叔知道整件事之后,开通得很呢?不管咋说,程叔叔没回来,咱们几个在这里瞎核计也没有什么用。对了,妈,刚才我和程志超出门的时候,看到郑怀柱大哥了,好家伙,一年没见,连车都买了,他现在在做什么?”
梁玉英知道他是要岔开话题,“嗯”了一声,说道:“咱们院里的孩子,现在最有出息的可能就是他了,别看他父亲十几年都没有升迁了,但是儿子是真争气。最不争气的就是你们两个了,一边上着学,一边还给大人找乱子。”数落了儿子几句,提也没提郑怀柱现在在做什么。
赵济勇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有不甘,还要再问,却被单苇清和梁玉英同时用眼神制止了。
这小子也算是机灵,总算是还知道闭上嘴巴不再问,可是心里却感到奇怪,看来单苇清和梁玉英都不想谈及郑怀柱是做什么的,原因不外乎一点,就是郑怀柱的工作有某些犯忌的地方。可是究竟是什么忌讳,能让这两个老太太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