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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缓,乌云散开,太阳似乎也对所谓的乾坤大挪移来了兴趣,将乌云拨开了一条缝隙,探着头,向下张望着,聆听着。
于是,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就是半边日出半边雨的奇景,而不知是恰巧还是命中注定,小道士所站的位置,恰好处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上。
仿佛预示着,他半仙半人,游走于仙凡两界之间的宿命。
军士们正从河里往岸上爬,看到如此奇景,一个个都惊呆了,不少人还因此从河岸上再次滑落下去,好容易在水里稳住身形后,依然愣愣的向船上张望着。
“小仙师!”
“大慈大悲的小仙师!”
“神通盖世,法力无边的小仙师!”
无数声诵祷,汇成了洪流,大明小仙师之名,迅速传播了全军,并且向着四方开始扩散开去。
船上的大人物却无暇关注这些,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刘同寿清朗的声音在回荡着。
“……下官曾向陛下解释过,天雷地火,无坚不摧,就算是九转金仙,也难以抵挡,家师不过一介散仙,天雷之下,岂有侥幸?然则,天道讲究刚柔并济,亦可以柔克刚,难挡锋芒,并不代表无法可想,所以,先师使出了这乾坤大挪移之术……”
“莫非此术……”嘉靖兴致盎然的抢着问道:“就是在天雷降下的一瞬间,将京城挪移开。然后……”
“陛下英明。”玄幻小说看多了,思维模式果然够奇葩,刘同寿春风拂面,顺手就是一个马屁拍了上去。他已经看穿了嘉靖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本质,不过,对方毕竟是皇帝。至少目前,他还是要以忽悠为主,至于以后……
“先师法力寻常。施展此术颇为勉强。而想要规避天雷,必须得在天雷降下的那一刹那,法术若施展得早了。天雷未降,只是徒耗法力,京城归位后,天雷势必卷土重来;若是晚了……想那雷鸣电闪,何等迅捷,只要晚上那么一点点,恐怕……”
微操作,这个属于网游套路,刘同寿怕嘉靖理解不了,所以解释得比较详细。不过。看嘉靖抚着胸口,摇头晃脑的模样,他这解释似乎有点多余。
“千钧一发,千钧一发啊!好险,当真好险……”很显然。某皇帝已经代入到王老道那个角色了。
“那这天劫就算过去了?以后再不会有事了?”感叹了一会儿,嘉靖又有些后怕,这种千钧一发的险,还是不要多冒比较好,哪怕为此舍弃了仙丹,那也是值得的。
“陛下放心。只有丹胚初成,形成灵识之际,才有招来天劫的威胁,以后的丹药都是从丹胚中生出,不会有事的。而且,交泰殿的灵识也一同经历过天劫,已为上天所认可,今后就不会再有这等大劫了。”
变魔术的要领,一是控制观众注意力,第二就是忽悠。
在后世,想达成第一个目的比较容易,因为有摄像机这种神器,而在明朝,这两个要点,都只能靠真事。好在刘同寿的本事很高,配合的龙套也不少,所以这个大型魔术完成得很圆满,接下来,就随便他怎么忽悠了。
“至于天雷轰击过的地面也不要紧,一是那块地面已经被京城盖住了,二来五行生克,火生土,雷火轰击过的地面,只会更加肥沃,而不会有什么危害。陛下安心便是。”
“嗯,你这么一说,朕就放心多了。”嘉靖拍拍胸口,果然安心了。
穷心未脱,色心又起,没了临头的危机,嘉靖没心没肺的又惦记上仙丹了。一边吩咐起锚回宫,一边扯住刘同寿,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把大臣们都晾在了一旁。
这会儿众臣都没了刚刚的气焰,几个出头鸟更是一脸灰败,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小道士这招到底是不是乾坤大挪移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可以确定,自己是被坑苦了,这分明就是坑爹啊!
要不是眼睁睁的看到京城消失了,谁会跑去跟皇帝叫嚣,还摆出逼宫的架势?现在完蛋了,彻底完蛋了,别看皇帝似乎没心没肺的,实际上,他肯定把仇都牢牢记在心里了,等仙丹下肚,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是真心盼着那仙丹有仙气儿,一下肚,就能让人白日飞升,否则的话,飞升的就是他们了……
谢丕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不就,这会儿裹着一块黑布,萎坐在船舱一角,眼巴巴的看着夏言,那神情,就好像是刚被人强行那啥过的小媳妇,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而老夏就象那个刚那啥过小媳妇的罪犯,表现的这叫一个冷酷。其实夏言也不是想不认账,抛弃谢丕这个炮灰,只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又拿什么保别人?
他还没有完全绝望,因为他发现邵元节似乎还没死心,正四下走动,似乎在观察什么。
“邵真人,此事难道还另有玄虚?”
邵元节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好说,贫道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如果能上岸去问问,也许……”
“这个容易,老夫这就差人与真人同去。”夏言精神一振,转念一想,又问:“真人莫非是怀疑这船?”
“难说,总要问问才知道。”邵元节也没什么把握,他其实也想不通,在船上要动什么样的手脚,才能达成如此惊人的效果。可是刘同寿两次挂起黑布,不能不让人有所联想,他是此道的行家,又是生死一搏,自然要寻根问题,寻找翻盘的契机。
岸上的扈从军泰半都是从河里爬上来不久,盔歪甲斜。有的连武器都不知丢到何处去了,全然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可这些人偏偏没什么自觉,一个个谈笑自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丢过人。
本来也没啥可丢人的,天雷来时,船上的大人物还不是大呼小叫的没完?还有一个穿紫袍的从船上跳了下来!堂堂吏部侍郎都如此,自己这些小兵跳水避祸。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军士们都是这样的认知,邵元节的问询工作自然很不顺利。
“京城消失过没?真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多少人都亲眼看见了。您自己不也是……怎地还来问俺?”
“当然消失了,老神仙的乾坤大挪移么!咱耳朵灵着呢,小仙师的中气又足……”
“反正后来又回来了。只要知道小仙师神通广大就行了,计较那么多干嘛?”
问了百十号人,回答都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当时兵荒马乱的,谁顾得上去看京城在不在啊?若不是船上喊了,可能都没人知道京城曾经消失过。再说,停船地点的附近,有不少丘陵,虽然不高,但却足以阻挡看向京城的视线了,谁还一直傻盯着啊?
即便如此。事关生死前程,邵元节却也不肯放弃,他锲而不舍的问了又问,问得口干舌燥,终于。让他听到了期盼中的那个答案。
“船上嚷起来的时候,我往西边张望了一眼,似乎……京城还在……”这个军士为人懦弱,没抢到跳河的位置,所以留在了岸上,他的回答虽然有些磕绊。也不怎么确定,不过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
“当真?”邵元节大喜过望,他一把扯住军士,几乎将嘴贴到了对方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真的看到了?你可敢在御前作证?告诉皇上你的所见?”
“我……我……”那军士慌了,就在这时,他感觉背后有人踢了他一脚,于是,他幡然醒悟:“真人恕罪,我眼神不好,经常看错东西,兴许是心慌看花了眼,所以……”
“你不用怕,只要你肯作证,本真人必定……”邵元节还想再劝。
“不,不,我不怕,只是确实看花了眼,欺君之罪可不敢当。”那军士连连摆手,只是不肯应承。
“混账!”劝了几次,都不得要领,邵元节一脚将那军士踢开,怒气冲冲的找其他人去了。既然有人说看到过,那船上就必有玄虚,只要找到足够的证人,就可以提出验船,至少,可以争取一部分主动权,不至于彻底被动挨打。
邵元节走了,一边围观的军士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李十一,你真的看到了吗?”
“没,没看到,确实是看花眼了。”那李十一慌忙否认。
他已经意识到了:看没看到不重要,问题是,看到了,就要跟皇上以及小仙师作对,而且还有脱离群众,标新立异的嫌疑;没看到则是跟大伙儿一样,一起跟着傻乐呵就行了。
尽管他没看过皇帝新衣的童话,但这里面的道理,他还是分辨得很清楚的,枪打出头鸟,自己这种小人物,还是消停点比较安全。
有了李十一这个先例,邵元节的侦察工作彻底陷入了绝境。军中没人配合,因为戒严,野外也没什么目击者。而且船上的人都看到了,以这些目击者的身份,他想要反驳,就得以数量补足,单靠几个小人物的证词是不可能翻案的。
何况,纵是有,他这个问题也很难得到确切的答案,因为他没办法说明时间。法术多快啊,京城消失可能就是短短的一瞬间,他怎么能找出另一群,在同一时间,观察京城的人来?
倒是身在京城那些人似乎可以利用,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关键还是法术,有道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在城里的人完全没有感觉,不正说明仙法的高明吗?
而且,随着圣驾回城,护驾军士很快就会把消息传出去,然后……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最后,这件事就盖棺定论了!
抬头望着画舫,邵元节依稀看到了那个俊秀的身影,俊脸上荡漾着微笑,那是智珠在握的神情,每次看到,都会给他的对头带来沉重的打击。
“妖孽,妖孽啊!”邵元节仰天悲呼,下一刻,口中已是鲜血狂喷。
看着岸上那混乱的景象,刘同寿微微叹息,老邵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他已经相当接近真相了。
包括封神演义在内,两个月以来的所有事,都是在为了这场大型魔术表演造势,正因为有了这些舆论,他的魔术才能收获成功。
这个魔术是西方魔术,由大卫.科波菲尔所创,他曾经用类似的手法,将自由女神像给变没了。
自由女神像和京城都是庞然大物,想凭空给弄消失了,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个魔术的原理,就是利用视角。
魔术要在场地上动手脚,在表演的过程中,使其不被察觉的向后倾斜,抬高视角,这样,看起来就是目标消失的效果了。
后世可以用电脑控制,使人无法察觉,刘同寿当然没有这样的条件,所以他用五行生克的说法,把皇帝忽悠到了船上,在甲板上动手脚。船在水上,本来就晃动不定,就算感觉到摇动,也不会有人察觉到机关的存在。
黑幕、法事,都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如果谢丕不去揭幕,刘同寿也已经安排了楚楚做这事儿;就算邵元节以及那些和尚们不造势,他同样也要表演这个魔术;这一切,都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接下来,只要借着这股东风,在朝野内外大展拳脚就好了!
目标只有一个:一统教门,权倾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