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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信陵君府第。
如今的信陵君府第早已不复往昔的热闹,一派冷清,整个府第里不过几十号人,与往昔数千人的热闹气象远远没法比。
自从秦军攻入邯郸城里后,信陵君的威望就一落千丈,他的“贤名”不攻自破,无数人骂他为沽名钓誉之辈,无数人骂他为赵括第二,误了赵国。
尤其是廉颇当众说出,可以用弩阵对抗秦军的坡道一事,很多人大为赞成,把一腔怒火全冲信陵君发作,骂他为狗贼,骂他误国。
更有一些气愤难已的赵人冲到他府前,砸门抛石块砖头,骂得信陵君一无是处。气愤的赵人堵住他的府第,不准信陵君出入,过了好些天,这些赵人这才散去。
最让信陵君难受的是,廉颇夺了他的上将军兵符,让他没有丝毫权力。为此,他厚着脸皮去见赵孝成王,此时的赵孝成王也不再相信他了,而是正式认命廉颇为上将军。如此一来,彻底断了信陵君的念想。
想想也是,信陵君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错,即使赵孝成王这个不知兵的人也知道,他平白葬送了不少赵国士卒,岂能再命他为上将军?
不得已之下,信陵君去见平原君,原本想凭着亲情,平原君这个姐夫会帮他一把,却是没有想到,平原君连根本就不见他。无他,信陵君自从来到邯郸后,就抢了平原君的风头,平原君一直忍着,没有机会报复他。眼下这等良机,以平原君睚眦必报的性格,岂能错失?
这些打击已经够严重了,却还有更严重的打击,那就是:门客星散!
战国时代,养门客成风,这些门客并不是如他们自我标榜的那样是“士”,而是一些见异思迁,见利忘义之辈罢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利则上,无利则让”,当主家有权有势,这些人就是最为忠心的爪牙,挖空心思要讨主家的欢心,无所不用其极。当主家失势后,他们就会舍主家而去。
孟尝君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孟尝君身居齐国丞相时,他养客数千,个个见到他就摇尾巴,忙着巴结。当孟尝君失势,被罢了丞相之位后,他的门客立时星散,这让孟尝君气愤不已。
后来,孟尝君再度当上齐国丞相,这些星散的门客又来投他,依孟尝君那个气,真想把这些不知廉耻之辈活剐了。还好,他的心腹门客冯谖劝导他,孟尝君这才既往不咎。
信陵君如今的遭遇和孟尝君如出一辙,他一失势,他的门客就星散了,数千门客,剩下的不过二十余人。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信陵君气愤不已,吼得山响,口水乱溅,脸色铁青,脸孔扭曲,一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砰砰砰!”信陵君抓起什么就砸什么,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出现厚厚一层碎片。
“公子,事已至此,再气也没用。”朱亥忙劝慰一句:“还是该想想办法。”
“狗屁!都是你,都是你,你心怀二心,想投靠秦异人,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朱亥一句好心相劝,却是惹来信陵君的雷霆之怒。信陵君霍然转过身,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命的瞪着朱亥,恨不是把朱亥撕着吃了。
此时的信陵君失去了理智,如同一个市井无赖,哪有一点儿“贤公子”之风范。
“哪有的事。”朱亥都快哭了。
朱亥对信陵君忠心耿耿,虽然对秦异人不乏好感,与离开信陵君,投奔秦异人还差得太远,信陵君这是在冤枉他,朱亥想要辩解,他又不善言词,不知从何说起。
“公子,气愤是没用的,得想办法。”侯赢与朱亥的交情不错,当然不想朱亥太过难堪,忙岔开话题,道:“眼下秦军正在进行攻心之策,收效不错,赵人已经能与秦军坐在一起攀谈了,再过一段时间,赵人就不再仇秦了。到那时,秦军就会攻城,邯郸必破。邯郸一破,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此事不得不虑。”
秦军攻心之策,进展不错,赵人对秦军的态度逐渐好转,再假以时日,赵人不再仇秦,邯郸就难保了。邯郸一破,以信陵君的所作所为,秦国岂能放过他?落到秦军手里,信陵君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砍的。
“你以为该当如何?”信陵君迟疑了一阵,把手中的一个陶罐扔掉,冲侯赢问道。
“这事,我与薛公和侯赢商议过了,公子眼下有两条路可以走。”毛公适时接过话头,道:“一是上策,一是下策。”
“上策如何?下策又如何?”信陵君忙问道。
“先说下策。”薛公接过话头,道:“公子离开邯郸,不再参与秦赵之争。”
“离开邯郸?”信陵君摇摇头,道:“离开邯郸,本公子又能去哪里?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处。”
离开邯郸,不失为一策,却是无容身之处,信陵君想要回大梁,那是不可能的,魏王绝不会允许他回去。以信陵君的所作所为,已经激怒了秦国,一旦秦国灭了赵国,就会腾出手来收拾他。信陵君逃到哪里,秦国就会追杀到哪里,魏王断然不会准允他回魏国,那是引火烧身。
不回魏国,信陵君又能去哪里呢?他还真想不到一个地方。秦国追杀他是必然的,谁敢收留他?他会成为第二个魏齐,秦昭王只需要一纸国书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正是因为公子无路可走,无处可投,离开邯郸只是下策。”毛公点点头。
“那上策呢?”信陵君当然不愿行下策,那是自寻死路。
“上策就是保住邯郸,不让秦国攻破邯郸。只要保住邯郸的话,公子就没事。”薛公双手一摊,叹口气,道:“这虽是上策,却是太过渺茫,邯郸破亡只在早晚,要保住邯郸太难了,太难了。”
“是呀。”侯赢叹息一声,道:“我们虽是想到上策,却是没办法实现,只能说说罢了。”
以邯郸眼下的情形,要保住邯郸太难了,难如登天。即使以毛公、薛公和侯赢之智也是想不到好办法。
“保住邯郸?保住邯郸?”信陵君眼中精光闪烁,不住思索,脸色变幻。
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大为诧异,紧盯着信陵君,没有说话。
“哈哈!”突然之间,信陵君仰首向天,放声狂笑。
这也太突兀了,毛公他们大为不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相顾无言。
“公子,为何发笑?”朱亥心直嘴快,想到就问。
“你们说没办法保住邯郸,是吧?谁说没办法?”信陵君满面红光,适才的郁闷之情一扫而光,兴奋莫铭,右手紧握成拳,大吼一声:“本公子就有妙计。”
“公子,何计?”毛公他们齐声问道,个个很是急切。
邯郸不保,他们都会死,他们不能不急。
“晋鄙那老匹夫,不是率军二十万停留在赵魏边境么?只要把这二十万大军握在手里,要保住邯郸也就不难了。”信陵君右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都发青了。
“公子,这事就莫想了,不可能的事儿。”毛公摇手,叹息一声道:“晋鄙忠心耿耿,只认魏王旨意,谁的话都不听,怎能把这二十万大军握在手里呢?”
以晋鄙对魏王的忠诚,信陵君没有一点儿机会,这事只能想想。
薛公、侯赢和朱亥,摇摇头,没有说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信陵君异想天开!
“要是有兵符呢?”信陵君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不信之色似的,沉声问道。
“兵符?”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齐声问道。
若能有兵符在手的话,很可能把这二十万魏军控制住。只要得到这二十万魏军,事情就大有可为了。
“公子,兵符在魏王手里,怎能弄到手?”毛公不信。
兵符,是重中重,任何一个君王都会谨重保管,要想弄到手,那是不可能的,其难度不比登天小。
“兵符是在魏王手里,没错,却可以偷出来。”信陵君的话很是惊人。
“……”
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之人,此时也是被信陵君的话震惊得失声了。
兵符之重,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能明白。要把兵符偷出来,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这是何等的胆量?可以说胆大包天了。
“咕咕!”毛公四人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脖子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公子,你说笑吧?”过了半天,毛公四人这才反应过来,仍是不信,以为信陵君是在说笑。
“本公子是认真的!”信陵君却是一本正经,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
“那……要怎生偷兵符?”毛公问道。
“孟尝君入秦,被秦扣留,不能回齐,不得不求助鸡鸣狗盗之辈,偷出秦王狐裘,赠于秦王美姬,得美姬之言,方得脱归。”薛公沉吟道:“我们在哪里去找技艺高超的鸡鸣狗盗之辈呢?”
眼下的信陵君门客星散,连门客都没有几个,更别说是能进入王营偷兵符的高人了。
“只需要找如姬就成。”信陵君却是信心十足,道:“如姬是魏王的宠妃,很得魏王宠信。而她之父被人所杀,她想方设法皆不能报仇,是本公了为她报了杀父之仇,眼下,是该她报答本公子的时候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