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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等曾听闻,半月前魏国翟阳山脉曾遭受大火,据称此火乃是地动引发所致,魏边境之人在那场大火之中被付之一炬。”那士兵突然之间脸色惨白,突然间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项燕愣了一下,再看这年轻士兵时,心下不由就满意了起来,此人反应如此之快,若是好好栽培一番,往后说不定也能成才,他一想到这儿,却也并未开口就提此事,反倒是追问道:“魏国大火?士兵毁于一旦?”他每说一句,心头便越发明白了一分,对于王贲身为秦人,可惜最后却反利用地动不止是没对秦国产生什么坏的影响,反倒用此将了地动之感并不严重的魏国一军。魏国人死了如此之多,恐怕不止是魏增头疼,更重要的,应该是地动之火,以及死了大量士兵带来的流言影响吧!
看来他确实是小看了王贲!项燕叹息了一声,心下不免更添了几分可惜,又多了几丝警惕,王载此时年少便有此才,往后一旦成长,岂非成就远在自己之上?他并非是嫉妒贤能之人,若是王贲生于楚国,项燕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保王贲平安,可此人却是生于秦国之间,如此人才,偏生要与自己为敌,这样的人越是优秀,项燕便越是留他不得!一想到此处,项燕连忙就道:“着人立即寻找黄先生,王贲小儿年纪虽小其性却如姜老而弥辣,他既不能为楚所用,亦绝不能成楚国之敌,必须得除掉此人,某才可安枕无忧!”众人听他这样说,也都知道他心里的顾虑与忌惮,便都一面骂着王贲此人奸诈狡猾,一边却都应下了,项燕又看了那前来传话的士兵一眼,心中发沉:
“如今楚国之中情形如何了?”他这样一说来,许多原本还在气恨王贲此人智多近妖的将士突然之间都愣了一下,接着才回过神来,连忙都将目光放到了那士兵身上,这士兵见项燕又问自己,连忙忍了心头的,一连声回道:“如今诸位大王俱都深感不安,魏军已抵楚边境,若是君候不归,恐有大事发生,届时怕是悔之晚矣!”这个道理项燕如何不知,只是此时眼见南阳郡即将拿下而未得手,又损失了如此多,他哪里又舍得。
项燕心中暗恨,又恨王贲狡诈,竟然想出以挑拨魏、楚二国关系的法子来使他们自相残杀不说,而又从另一方面解了南阳之危,如今自己纵然是赶回楚国阻止这场大战恐怕都嫌时间不够,又哪里还有时间去打南阳?恐怕此时就算南阳郡开着城门迎他前去,项燕也没那个时间与功夫安顿军士们了!一想到此处,项燕越发觉得不甘心,但他敢并非不知道取舍之人,区区一个南阳郡不能与楚国相比,如今楚国中除去已战死及受伤的士兵,战斗力只剩了一两成,完全不是魏军对手,若他不回,就算是占领了南阳,可却失去了楚地,到时悔之晚矣,项燕不是一个会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人,因此这会儿虽然还感到不甘,但也无奈之中也只能下令道:
“大军即时便出发回国,项沐前往军营之中,先行遣散魏军,使其归国,新郑之中留下五万人镇守便是,其余原韩人编成的士兵队,打散之后混入军中,随某归国!”一听这话,虽然知道魏、楚两国交战乃是王贲阴谋的众人依旧是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楚国乃是众人故里,许多人的父老妻儿便都在楚地,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回去就算是知道与魏军是误会,好多人心中也会愤怒记恨与担忧,这会儿见项燕已经决定回去了,好些人便松了一口气,那被点名的项沐连忙应了一声,随即才退了出去。
那头王贲等人晚间时候正准备着庆功宴,王贲之前已经将自己入魏以来的事情与卫腾说了个大概,引得卫腾与守城的诸人个个都羡慕不已,卫腾表面不显,其实内心悔得肠子都青了,其实听王贲说得痛快淋漓,他也很想去的……
与王贲等人杀得痛快相比,卫腾等人则是憋屈了半月之久,此时一见面,许多人便唧哩呱啦说起话来,张良等人直到夜幕时分才回了南阳,虽说一路兴奋异常,但张良实则是累得紧了,他不过是个文弱学士,这一路走来数他最为吃力,可他却偏偏强忍着,一声苦也不喊,半个月来连真正安心闭下眼睛都不曾,这会儿一到南阳,张良也不参与众人的笑闹,他的精神与体力都不能与王贲这样壮得跟牲口似的人比,回来连梳洗都未曾,倒头便睡。
张良这一路来出着主意杀了不少魏人与楚人,心头的恨意倒是稍减了些,但随之而起的是他做为狗头军师的荣耀与兴趣,他这会儿算是尝到了在背后出主意的好处,只负责想点子,而出力打架的活儿全交给旁人,既能得到成就感,又不用出去打打杀杀,实在是很适合他干的啊!魏辙教他的东西在这一路中得到了印证,此时张良算是真正对兵书生出了狂热的兴趣,并不只是为了往后能随兵在外征战替父与为韩国报仇而已,还有那种见自己主意实施时的成就感与兴奋感,实在轻易的就令人沉迷于这样的感觉中了。
王贲等人闹了半宿,才各自巡逻的巡逻,休息的休息去了,卫腾与王贲都已经推断出恐怕这会儿楚国之内应该已乱了,项燕恐怕不日便要归国,跟这老头子纠缠了这样久的时间,说实话,得知王贲干了好事使得人家火烧屁股般要赶回去替他收拾善后时,卫腾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一种幸灾乐祸之感,项燕那老头子实在难缠,为人又谨慎,而且为人既有毅力又有耐心,与这样的人作战,不止是人累,而且心也更累,就怕一个不察便使得南阳郡当真落入他手中,幸亏此趟出来幸不辱命,没有辜负了大王期盼,项燕这老头子终于要走了!
卫腾只差没有欢欣鼓舞,果然众人在第二日时,便听说项燕大军已连夜离开新郑的消息,与此同时,秦国之中,花费了大半月的时间,因地动而带来的恐慌与各种影响,才真正被嬴政转危为安,化为对自己有利的局面,渐渐安抚了下来。
咸阳城中,王贲等人归来之后新呈上来的竹简已摆在嬴政的案桌之上,这大半个月来,不止是魏辙等人忙着,连带着他平日也要拿些主意安抚民众,以及利用前世时所知道的一些地动之后能做的事情来一边安庶民们的心,一边又使咸阳城中搜罗到的药草等物,源源不绝的送往邯郸城中。咸阳城周围亦有不少民众受伤,不过因为防范得及时,早在之前嬴政就得到了消息,因此房屋等都是加固的,一些倒塌的只是在少数,待到八月时,南阳郡已完全平安,项燕等人早已回了楚国,嬴政便下令召王贲回来,而性情沉稳的卫腾则是斩代南阳郡守之职,留在了南阳城中。
如今南阳郡损毁严重,尤其是北面靠近新郑的城墙,几乎毁了个干净,就连城楼之上也都倾斜了大半,几乎无法立足于其上,就连一人踏上那阶梯,便都像是能感受到那城楼在摇晃一般,这样的情况下,南阳郡重建便是在情理之中,而卫腾性情谨慎,南阳郡中又未安排郡守,由他来照应着这事儿,嬴政心中也放心。拜这场地动所赐,建房屋的石料与简易水泥早就是已经准备好的,因为秦国得到消息的时间算早,这些石料几乎未曾派上用场,如今倒正好用来修建南阳郡。
而南阳郡这一次虽然毁得最严重的只是北面,不过只是一些石块砸了几日便将这城墙砸成这般模样,卫腾在对于自己被留在南阳郡哭丧了脸一段时间后,见到送来的石材时,依旧重新打起了精神来,他是曾见过驿站的结实之处,反正石材足够,他也干脆胆子大了一回,令人将城墙拆掉之后,再全部重建!
另一厢王贲则是领了五万人回咸阳,一路深恐与自己老子会合,因此路途使了吃奶的劲儿,一刻也不敢歇息,回到咸阳时,竟然还未花费两日时间,这不得不算是一个神速了!秦兵们幸亏身体素质远胜旁人,跟着王贲入魏的那些日子,众人一日行军就是几百里也是有的,如今虽然累,倒也忍得了,唯有王贲跟张良二人,两人入魏时倒是胆大包天,一旦回了咸阳,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嬴政那张冰冷的脸与幽黑的眼神,顿时难兄难弟相互对望了一眼,哭丧着脸激伶伶的便打了个冷颤。
张良还好,他家中父母是早已经没了,就得他孤家寡人一个,除了挨嬴政训之外,便没有哪个会再对他责骂不休。而王贲除了要面对嬴政之外,还有王翦的男子单打,任他从小被王翦打得皮实了,可这会儿一想到自己闯出来的事儿,王贲心中知道只怕自己父亲是要气疯,一想到自己即将看到王翦的眼神,顿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亦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冷颤。只是该来的躲不过,王贲深知自己若是主动投罪说不定嬴政还会格外开恩,自己反正是逃不了的,要是多拖片刻,说不定嬴政便更气上几分。两人在咸阳城外一时间都愁得不敢进城,做事儿时胆子大,这会儿倒知道犯怵了,你望我,我望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下子难矣。”王贲叹息了一声,望了城门一眼,他话一说出口,张良便心有戚戚焉跟着点了点头,只是再难,终归要回去,二人又相互对望了一眼,这才硬着头皮提了脚步朝城门内迈去,士兵们是早已报过要回城的,只是王贲等人回来的快,这会儿城内还未有人得到通知,因此暂时不能入内,只在城外暂时扎营歇息下来,王贲与张良两人也不敢耽搁,狠了狠心,咬了牙之后一人牵了一匹马便跃了上去,也不敢回屋去洗漱,直接进了城之后便朝王宫行去。
而此时的章台宫中,嬴政便已经得到了王贲与张良二人求见的讯息,他虽然早已得知王贲平安归来的消息,但因一直没有亲眼见到人,总是有些放心不下,此时听到王贲等人回来,连忙就道:“宣!”站立在殿门前的侍人行了一礼,迈着小步倒退了出去。约摸两刻钟功夫,外头突然便响起了疾驰的脚步声以及走动间盔甲磨蹭的响声,嬴政跪坐于榻几之上,没有抬头往殿门外看去,而听到脚步声进来时,嘴角边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意来,那头王贲连忙便俯身拜了下去:“末将王贲,见过大王。”
“张良见过大王!”
两人同时出声,嬴政这才抬起头来,半个月不见,王贲身上彪悍之气越发浓郁,显然这小子此趟出去没少见血。嬴政微笑,中却是一片幽冷之色,抬了抬手腕:“两位爱卿何必多礼,还不快快请起!”声音是如既往的冷清,但不知为何,听到爱卿两字,王贲与张良二人后背刷的一下布满了冷汗。这两小的出去一趟胆子见风似的长,天不怕地不怕,连入魏这样要命的事都敢干,可此时被嬴政这样温和的唤了一句起,两人心里不知为何都生出惶恐来,王贲虽然胆大包天,但并非真就是缺心眼儿,一听嬴政这话,虽然他声音里像是带了笑意,但王贲敏锐到近乎野兽似的直觉却令他很快回悟过来,嬴政恐怕是生了气!
如此一来王贲哪里就敢真的起身,连忙就跪在地上,结结巴巴请罪道:“末将有罪,如今自请入宫,求大王责罚。”王贲心中知道嬴政此次是有些动了怒,但他也明白,嬴政既然如今还肯见他,便是心中有气也不会气到当真便厌弃了他的地步,因此说这话时心里倒还清醒,表情也还算镇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