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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他娘的!”
乱军之中王仙芝狠狠的往地上吐了血沫,刚刚在冲杀之时,他中了一枪。那一枪正中腹部,洞穿了他的皮甲,血流了很多。他回头看了看,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黄巢的人马。虽然许多都是无甲的新兵,手中只拿着一根套着铁枪头的长枪,可猛虎架不住群狼,双手不敌四拳。
他的三千多轻骑,最终还是被黄巢的这些血肉之躯给减缓速度,最后围了起来。骑兵们不得不勒住战马,挥舞武器左右砍杀,速度越来越慢。
骑兵最大的优势是机动力,威力在于灵活的机动,在于能迅速的捕捉到敌军的弱点,然后予以突破切入,撕开敌军阵线。若是陷入到了阵中,骑兵甚至不如结阵的步兵。那些黄巢的步兵,眼下就如同聚起的群狼,正不断的扑上前来,将一个又一个的骑兵拽下马来,拖入阵中杀死。
葛从周、霍存、张归霸三兄弟指挥着麾下围拢过来,要将王仙芝一举围杀此处。城中街巷本就狭窄,现在又陷入步兵阵中,几乎每前一步,都得倒下数名骑士。
王仙芝刚才已经和王敬武互通过消息,王敬武要求他率部拖住黄巢手下的三员猛将,让齐州兵能够调整阵列,反杀黄巢。不过眼下,王仙芝却不想让自己的性命搭在此地,眼看葛从周三人已经快要合拢过来,连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一次的,王仙芝又一次临阵脱逃。
轻骑兵们奋起余勇,凶狠的杀出一条血路,迅速脱离战斗而去。
葛从周三兄弟看着逃离的王仙芝,冲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痰,充满鄙视,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扬长而去。他们再勇猛,可也只是两条腿的步兵,怎么也追不上四条腿的骑兵的。
林言率领的一千轻骑想抄后路包抄,可惜最后还是落后一步,一直追到了王敬武的齐州军步兵阵前也没能拦截到,只能眼看着王仙芝逃到了齐州兵阵后。
王仙芝虽然不堪大用,又一次的临阵逃脱,但是黄巢所部为了围住王仙芝,自己的阵势也已经散乱。精锐的骑兵出击不但无功,反而冲到了齐州步兵的阵前。同样他们精锐的步兵也脱离了本阵,一直追到了对方的阵前,已经与本阵脱节。再加上,还有不少兵马未能汇集,黄巢的兵马反而要弱于王敬武与王仙芝所部。
不过黄巢兵虽少,但却凶狠亡命。黄巢没有再行整阵,直接一声大喝,传令兵吹响牛角号声,林言率一千轻骑不退反进,直接向着王敬武的侧翼步兵杀了过去,同时葛从周也是立即加速,率兵直接冲向齐州兵阵中。
齐州兵的弓手只来的及射出一波箭,两军已经短兵相接,亡命厮杀一起。
从场面上看,两军都混乱无比,不过两军中明显还是黄巢军对混乱更适应一些。齐州兵的装备铠甲虽然要精良一些,训练也要充足一些,但这种完全混乱的战斗,齐州兵却反而弱了一些。更加致命的是,齐州兵盲目的相信了王仙芝,一面迎战黄巢兵一面调王仙芝从后面绕过去攻击林言的骑兵。
只是当齐州大将张蟾率步兵杀上去之后,却久久不见王仙芝的支援。回头再一看,不由的怒火中烧,跳脚骂娘。王仙芝居然弃他们于不顾,直接临阵脱逃了。
齐州兵军心振动,看着后面的骑兵逃走,还以为后军已经溃败,当下惊慌不已,士气尽散。偏偏就在此时,林言和葛从周的步骑配合默契,潮水般的进攻,打的极为凶残,完全就是亡命打法。齐州兵虽然说是叛军,可前身其实是官兵。这些官兵可不是草军这样的流民盐贩等亡命组成。
光脚不怕穿鞋的,草贼大多烂命一条了,无所畏惧,反倒是齐州兵不适应这样的打法,渐渐落于下风。
就在这个时候,张蟾的背后突然杀出一军,却正是追了半天毕师铎,结果最后却被王仙芝撤逃骑兵接应走了的朱温。朱温正是愤怒不已,可也自知打不过王仙芝,便一路绕到这边来,刚好出现在了张蟾的背后。
朱温领军冲杀过来,张蟾所部本已经到了底的士气顿时直接溃散了。
张蟾所部溃散,迅速的引起了连锁反应。王仙芝和张蟾两部先后溃败后,林言、朱温、葛从周三部从侧翼杀向王敬武本阵。王敬武与黄巢正在大战,被斜下里这一杀出,顿时支持不住,很快兵败。随即,整个齐州兵兵败如山倒,黄巢取得最后的胜利,开始四处围剿清除。
黄巢眼见二王大势已去,终于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却没有马上高兴,而是立即下令,全军追杀二部,勿必要取王仙芝和王敬武的首级。
黄巢所部当下分散追击,就在这时,剧变再起。
段山和宋希在见到王仙芝、王敬武兵败之时,就已经立即杀出抢夺了正空虚的城门,发出了夺城信号。
六万平卢大军猛的杀入城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不论是王敬武军还是黄巢军都已经分散开来,唯有王仙芝虽然还保持着兵马一起,但数量太少。平卢军如潮水般的涌入城中,逐街逐巷的肃清过去,犹如秋风席卷落叶。
这些贼军连日行军本已疲惫,今晚又乱战一夜,此时都疲惫不堪,被突然出现的官军在冲,立即兵无斗志,将无战心,纷纷溃散。
黄巢刚刚高兴了没有片刻,立即从喜悦的巅峰跌落到了痛苦的深渊,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明白,平卢军怎么这么快就杀到了?后面的辅军呢?孟楷和王敬武的侄子王彦温可是率领着两部十五万辅军啊。虽然说那十五万辅军,都只是一些青壮拿着棍棒,只有少量的人有武器。可再怎么说,也是十几万人啊,而且路上还有数座他们打下的城池,野战不行,守城总能守上一两天吧。
“大帅,东、西、北三门都有官军,唯有南路还在手中,立即从南门突围吧!”赵璋立即建议。眼下这仗,真是亏到了姥姥家了,费这么大劲败打倒王仙芝和王敬武,还没有来的及高兴,胜利的果实还没接收,结果官军就来了。他现在都有些怀疑,先前的乱战,是不是由官军点起的。但现在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些了,只有先保下命来最注重。
“走!”黄巢心中万分不甘,可此时也只能如此选择。
不论是王敬武部还是王仙芝部或者黄巢部,在官军突然杀到之后,都已经立即暂时停止了相互攻击。眼下再打已无意义,赶紧逃离临沂才是正事。
平卢军如同暴风骤雨,猛然扫过临沂,王仙芝败走,王敬武败走,黄巢败走!
官军从东西北三面杀入,却唯独留有南门。
虽然如黄巢、赵璋等人都心知,这种围三阙一的套路,往往意味着南门外必有伏兵。可是现在,溃败之下,他们却对此无可奈何。眼下情形,比先前乱战更加厉害,那些溃兵们得知只有南门可逃,哪管的了其它,完全没有了军列阵形,只管往南逃跑。没有了营伍,没有了军阵,也没有了军纪命令,小小的南门无数的人马蜂拥而来,争抢出门,踩踏至死者不计胜数,许多人甚至为了争抢出门,直接拔刀相向,自相残杀。
宋威率平卢军并没有立即杀向南门,而是有条不紊的清理着东西北三城,听派了一支骑兵在后面制造恐慌混乱。无数来不及逃走的贼兵或被俘虏或被就地斩杀。
南城外,凭借着出色的逃跑能力,王仙芝所部还剩下的两千余骑兵最先逃离出城。两千余骑落荒而逃,急急向南。
王仙芝骑在马上,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一手紧紧的捂着腹部,那里的伤口已经将匆忙缠上的布条染红,鲜血不断透出。脑袋越来越昏沉,王仙芝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恍惚之中,突然听到四周无数的喊杀声四起,平卢军兵马使徐成率五千伏兵突然杀出,乱箭齐发,奔在前面的数十骑顿时人仰马翻。紧接着徐成率众杀出,五千平卢军围住两千余王仙芝所部轻骑撕杀起来。
双方拼死血战,草贼轻骑在诸票帅大将军的指挥下,也是奋勇拼杀,最后付出了近半伤亡的代价之下,终于杀出了包围,突围而去。
徐成一把将肩头上的一支羽箭拔了下来,面色阴沉无比,五千围两千,结果还是让贼军逃走了,只怕回头无法交待了。
“立即打扫一下战场,准备迎接下一批贼军。”徐成铁青着脸色道。
剩余兵马立即打扫战场,收拾羽箭,收回完好兵器战马,并将未死的敌军伤员补上一刀。
“将军,抓到贼首王仙芝了!”
一名校尉骑马疾驰而来,兴奋的对着徐成大喊道。
徐成有些不敢相信,“在哪?”
“就在前面,王仙芝人马皆受重伤,没能逃走。”
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刚刚还阴沉着脸的徐成立即笑脸如花,兴奋的喊道,“快,带我去。”
徐成赶到时,王仙芝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丝气息,徐成打量了这个临死草贼一眼。身上穿着一套上等赤色山文甲,头上的凤翅兜鍪已经丢失,头发披散着。可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王仙芝,要知道,王仙芝可是如今最大的贼首,连皇帝都是知道的。皇帝和各地官府都早发下了王仙芝、黄巢、王敬武三人的通缉悬赏画像。徐成见过数次,因此一眼主不认出,这人就是王仙芝,更何况,还从他身上搜出了王仙芝的印信。
再三确认身份之后,徐成激动的心脏剧跳,立即大声道:“来人,立即带上王贼,随本将向宋大帅报喜!”调来五百精兵,徐成带上已经死掉的王仙芝,立即向临沂赶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