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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片愁云惨雾的汉军相比,秦军军营,则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情景。
今日的初战,韩信出奇不意的以强攻姿态猛攻西城,一下打乱了汉军的部署,这一天的试探,让秦军对守城汉军的兵力和战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如果汉军不是隐忍不发的话,接下来的二、三日内,西城必然陷落。
中军大帐。
将校云集,李原正召集韩信、王尚等将领与会,对一天的军事行动进行评判,这种总结会是李原抄袭了后世各种各样大小会议之后的改良版本。文山会海,对于共和国的制度内的人来说,是深恶痛绝的,但对于秦朝这个时代来说,李原的这种做法倒不失为一种创新,及时总结,及时指出不足,这正体现了办事的高效率。
会议时的李原神情轻松,难得的能够在一天的征战后,保持一个轻松的心情,这对于穿越以来始终把被危险包围的他来说,是千年难得的一回。
这其中,韩信的运筹帷幄是最主要的,秦军将士的拼命搏杀也不可或缺,在一天的进攻之后,李原重赏了在白天进攻中表现出色的甘勇、李仲翔等将校,这使得秦军上下士气更加的激昂。
“李侯,明日一战,我当继续以轮番进攻的战法,消耗敌之有生力量,以待最后破城的时候。”韩信从战场上一返回,即来到李原的中军大帐禀报,战局的发展已在他的意料之中,现在韩信担心的倒不是其他,而是李原千万别一时冲动,作出明日一定要拿下城池之类的命令。
“韩将军辛苦了,今日一战,敌胆已丧,我军当再接再厉,争取早日破城。不过,指挥作战之事,本侯已尽托咐给了将军,一切由将军定夺。”李原笑了笑,道。韩信在处理人际关系时的能力,与他在战场上的指挥能力完全划不上等号,李原只稍一留神,就看出了韩信的不自在。
“末将定竭尽所能,不负所托。末将还需准备明日作战部署,请允先行告退。”韩信脸上一红,大声道。有一个太上皇坐镇在后面,任谁也不会轻松自在。相比这次在李原跟前的指挥作战,韩信还是更喜欢在赵地时独立领军作战的感觉,就算兵少一些,将少一些也没有什么。
“韩将军且慢走,本侯这里还有一个大好消息要公布,从蓝田关传来消息,冯校尉的二千战卒已经成功翻越褒岭,进抵斜谷一线。”李原拿起一卷绢书,冲着韩信及一众将校大声说道。
“冯宣的速度如此之快,会不会是汉军的埋伏?”王尚惊声道。熟悉褒斜道状况的他,不由得对冯宣的快速动作怀疑起来,除非汉军主动放弃,不然的话,以褒斜道的险峻,冯宣就算再多一倍兵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栈道天险。
冯宣率一支偏师沿着褒斜道南进,按照李原当初的想法,也不指望冯宣能够取得什么进展,只要能够牵制住汉军一部就可以了,而现在来看,显然,冯宣对此有些不满足,仅凭着二千士卒他就敢发起攻击。
李原冲着王尚点了点头,道:“据斥候来报,守卫褒谷栈道的汉军吕泽部队未战而逃,这支汉军多由释放回去的战俘组成,其战力有待质疑。”
听李原这么一说,王尚一颗心才始放了下来,吕泽手底下的人马既是咸阳战俘,在督造了长安城几个月后,汉卒战俘的身体状况个个不佳,这时指望吕泽去拼命,确实不太现实,当然,这还与吕泽愿不愿意搏命有关。
秦军的军情形势一片大好。
除了蜀郡方向,因为石牛道被郦商的部队阻断,无法探知蜀中平原的情况外,秦军在汉中郡东部一带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让西城时刻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四月二日,距离秦军第一次攻城之后的第五日,汉军的最后时刻终于到来。这一天,朝阳初升,韩信、王尚各自指挥着一支精力充沛的秦军开始了最后的攻击,在韩信的意气风发面前,王尚憋屈了许久,现在终于有了一展才华的机会,因此,在他的号令下,这队秦军就如翻卷的巨*一般,不停歇的拍打了西城的正门。
战至日头偏西,西城守军在秦军多日的猛攻下,终于完全崩溃,一个个黑色的身影攀上已经处处残破的城垣,冲上了血腥满地的城楼,甘勇奋起一剑,将汉军大纛一下斩落,破损的旗面被一脚踢落城下,斜斜的插进护城河的血水里面。
当先登入城的秦军从里面打开城门的时候,王尚一马当先冲入了城内,他手下亲兵按照命令,高声叫喝起来。
“西城守敌听着,李侯有令:放下武器者,赦死罪,顽固不化者,杀无赦。”这一道命令被不断涌入的秦军四处传播着,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汉卒纷纷抛了兵器,跪在地上等待秦军的接收,这其中,有相当的一部分就曾经在乐游原上修造过新城,对于他们来说,投降为战俘也不过是旧地重游罢了,只要有一条命在,就比什么都重要。
在秦军进城之际,曹参不在城垣之上,这倒不是曹参不敬业,而是他已经身负重伤,只能躺在府中静养了。
曹参负伤之后,夏侯婴接替他指挥作战,不过,在城破的一刻,这位汉王的亲信大将忽然间不知了去向。
曹参府中,一众家仆侍女大多已经四散奔逃,在汉国建立之后,曹参这个阳平侯的封地就在西城一带,刘邦在拥着戚姬这样的大美人的同时,倒也没有忘了曹参等一众沛县时的老弟兄。
“侯爷。”曹参的夫人就是汉中郡西城人氏,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叫喊声,她的神色惨然。
乱世王侯,真是还不如一介草民来得安逸,至少,不用担心打打杀杀会失了性命,不管是谁来占领城池,总要有人生活,有人交税的。
曹参漠然的一低头,瞧见胸口的一处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血污伤口,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他抬起头,对着身边仅存的几个亲卒道:“你们都是曹某多年的好兄弟,今天,西城陷落,大军兵败,我已无颜再去见汉王,只有一事相求,不知诸位兄弟能否答应。”
在曹参被封侯之后,他的亲卒相当于死士性质,忠诚度比一般的士兵要高了许多,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到现在还留在曹参的跟前。
众亲卒听曹参这么一说,心中已知曹参存了死志,纷纷拜泣道:“侯爷旦请吩咐。”
曹参指着曹夫人道:“自汉王起兵以来,我一直相随左右,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今日兵败,却不忍连累夫人及腹中孩儿,你们若是感我这些年照顾的情谊,就护着夫人出城去,然后,寻了一处僻静所在,让她们母子平安生活。如此,则曹某来世定报答各位的恩情。”
听曹参这么一说,众亲卒也是个个泣泪动容,连声道:“侯爷言重了,小人等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得夫人安全。”
曹参见众亲卒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对着曹夫人说道:“夫人,你要记得将来不要让这孩子替我报仇,两国征战,生死不过是平常事,不管是汉王胜了也好,秦国胜了也好,都与我们无关。我只希望将来天下一统,这个孩子可以安安稳稳的过着田园耕种的生活,能够顺顺利利的娶妻生子,继续我曹家的血脉传承。夫人,你可答应?”
曹夫人憔悴的脸上泛着泪光,道:“那么,侯爷你呢?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曹参惨然一笑,道:“我受汉王之命镇守西城,如今全军将士悉数阵亡,城池陷落在即,我若逃亡,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曹夫人顿足急道:“侯爷,那汉王还说要与将士同守城池呢,现在,却不知又在何处?”
“住口,汉王之事,汝一妇孺人家,岂能说三道四。”曹参胸口一阵剧痛,脸色一白差一点喷出一口血来。
曹夫人之言,虽然被他喝止了,但却象野草一般,径直钻进了曹参的心底里,刘邦在什么地方?这一场病是真或是假。既然要死守西城,又为何迟迟不派汉军主力过来增援,从南郡到西城,沿着汉水西行的话,二、三天时间也足够到了。
曹参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冲着众亲卒中的一个墨家子弟,道:“夫人安危,尽系汝几人身上了,事情紧急,还望早早动身为好。”
那墨家子弟听言,闻言一下站起,立誓道:“曹侯放心,我田仲就是丢了性命,也要护着夫人出城去,若是口不应心,要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尸骨为野狗所食,下一世为猪为狗,不得翻身。”
田仲说罢,也不迟疑,即令身旁死士将曹夫人从曹参身上强行拉开,然后,迅速的朝着府中的后院偏门遁了过去,在那里,早就一条通向护城河的小河道,只要能够避过秦军的搜捕,田仲就有信心安然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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