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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热田町外扎营住了一夜启程继续前进,织田家目下还不知道吉良家转投阵营的真实情况,但这也不是他们明目张胆穿越尾张国的理由,为了避免与织田信秀及其家臣碰面,吉良万松丸本打算从七里渡坐船到伊势桑名郡的桑名宿町过夜。
无奈的是,在此经营的民船虽多却不堪征用,两千三百多人的队伍连同马车、货物的队伍实在太过庞大,那些船头看到吉良家打着足利二引两的家纹,有的还不嫌麻烦穿上具足,手持大枪、强弓,吓的连滚带爬的缩回去,说什么也不愿意接这个活。
山冈善次郎垂头丧气的杵在吉良万松丸的声旁,刚才他非要试试劝说那些船头配合吉良家,但是以他的那点口才实在是个问题,连哄带骗不见效果,最后连吓唬都用上也没征调来足够的船只,反而引起渔民的反抗,他们高呼这是尾张国,我们的保护人是佐治家云云,总之不卖你什么吉良家的面子。
“馆主大人!让我四郎去试试吧!”一色四郎是个胆气很足的家伙,有种三河武士特有的傻气,这一点和喜欢哭的本多三弥很像,明知道事情办不成仍然不信邪的撞过去,结果被撞了个灰头土脸,还好他没学善次郎吓唬对方,这些渔民、船头和水军关系密切,得罪他们以后吉良家在尾张的生意就别想做了。
本多弥八郎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喊了一嗓子:“馆主大人!还是我弥八郎去试试吧!”
一看到这个可恶的本多弥八郎,山冈善次郎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面色不善的呵斥道:“弥八郎!你不是说跟着山本殿下学习军略吗!还过来干嘛!赶快回去做好你的事!”
“可是在下可是馆主大人的侧近众!为馆主大人分忧正是我等家臣的分内之事!”
“混蛋!你还知道你是侧近众吗……”
“啊拉!就让弥八郎去试试吧!”吉良万松丸挥着扇子笑眯眯的打岔。
“弥八郎果然不愧是我吉良家的聪明人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分批运送呢!”一色四郎拉着本多弥八郎问东问西一脸崇拜的样子,后者也十分配合他活灵活现的模仿着刚才的说辞,不一会儿就吸引一群小姓围过来听。
“弥八郎好厉害啊!那个船头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啊!”
“是啊!弥八郎实在太聪明了!”
……
“馆主大人!你快看看那个家伙!实在太嚣张了!竟然还在笑!太可恶了!”山冈善次郎怒气冲冲的跑到吉良万松丸身边告状,为此不惜把自己能用上的形容词全部用上,什么小怪物、妖魔、小惑星,在他嘴里本多弥八郎是个最可恶的混蛋,一定是妖怪们派来蛊惑吉良万松丸的魔物。
“安拉!善次郎还是想想兵法的问题吧!新当流还停留在入门阶段,被人知道了一定会笑掉大牙的吧!”吉良万松丸踮起脚来用扇子敲他的脑袋,山冈善次郎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抱着太刀去一边画圈圈。
本多弥八郎的策略并不复杂,让热田宿町的船头们联合承接吉良家的转运任务,将吉良家的上洛军势分批运送到伊势桑名宿町,分段运送确实也是一种办法,但是缺点同样明显,那就是耗费时间,吉良万松丸恰恰就缺少足够的时间。
吉良家的上洛军在尾张的织田家境内多逗留一日,风险也就增加一日,现在织田家肯定已经知道吉良万松丸的上洛队伍在热田宿町停留的消息,如果织田信秀对他有什么想法,那岂不是很危险?深入敌境渡河越城随时可能遭到偷袭,就算三河武士有八只手也挡不住层出不穷的偷袭。
吉良万松丸找到大河内国纲,对他吩咐道:“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带着心腹武士坐船到伊势桑名宿町,先一步联系你的岳父接应本家进入津岛。”
接着命令上洛军开拔徒步穿越尾张前往津岛回合,大军迅速收拾行装启程前进,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姓们随之散去,这让本多弥八郎深受打击,跑到吉良万松丸面前问道:“在下已经找来船只渡海,为什么馆主大人又要立刻启程徒步前进?”
“本多弥八郎!赶快闭上嘴巴去山本殿下那里做事!不要在馆主大人面前绕来绕去,听懂了没有?”山冈善次郎恶狠狠的冲他吼道。
“请馆主大人给我一个解释!”
“你这个混蛋竟敢几次三番无视我!”山冈善次郎的太刀出鞘,看起来是要上演全武行,吉良万松丸见状连忙呵斥道:“善次郎给我!住手!”
“是!”山冈善次郎瞪了他一眼,悻悻的把太刀收起来。
吉良万松丸着人迁来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坐在坐骑上居高临下的俯视本多弥八郎,用一种十分冷淡的语气说道:“世间没有那么多解释,有些问题需要你自己去想,不要总是指望别人给你答案,你明白吗?”
“明白了!”
“很好!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吉良家不养闲人。”吉良万松丸冲他点点头,然后纵马飞驰到一处高坡上,高呼一声:“启程!目标津岛!”
长长的队伍慢慢移动,以每小时五公里的速度缓慢行进,山冈善次郎骑着那匹劣马追上来,神情兴奋的说:“馆主大人刚才教训本多弥八郎实在太过瘾了,我可是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脸色都变了,刚才臣下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垂着脑袋真是……”
吉良万松丸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善次郎!你也应该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要整天七嘴八舌像个妇人!”
“是!”山冈善次郎一脸羞恼的垂下脑袋。
“还有!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抱怨,管理侧近众是你份内的事情,如果你实在做不好可以告诉我,本家让一色四郎来做也一样。”
山冈善次郎一脸惊惧的望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绝,颤栗着回答:“是!我善次郎明白了!”
为了避免碰上古渡城的织田信秀,吉良家的武士们尽力催促加快速度,吉良家上下都为此捏了把汗,也不知怎的织田家竟然放吉良上洛军大摇大摆的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去,队伍远离古渡城也没见到织田家的追兵,总算有惊无险的穿过织田家的核心区域。
山本勘助纵马走到吉良万松丸的身旁,汇报大军行进的情况,初步预估傍晚前赶到津岛,接着又问:“馆主大人怎么看待本多弥八郎?”
“师匠的什么意思?”
山本勘助见他的表情很冷,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本多弥八郎是个聪明的孩子,馆主大人是不是过分苛责了。”
“师匠这几年也读过许多汉籍一定明白一个道理,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本家也不缺聪明人,聪明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总是认不清自己的面目,聪明人总是比普通人更加不惧怕权威,也更不懂上下尊卑之别,那么这种聪明人对本家的家业只会妨害,如果让本家来选择,宁愿不要这种聪明人。”吉良万松丸的语气平淡如水,脸上连多一丝表情都欠奉。
“原来馆主大人已经有主意了啊!那样臣下就不用担心了!本多弥八郎交给臣下慢慢教导,总之不会让殿下再遇到那个自作聪明的人就是了。”山本勘助摇着头策马离去,从背影看去总觉得有几分萧瑟。
看着这道熟悉而佝偻的背影,吉良万松丸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师匠!无论什么时候,本家最信任的人一定是您!请师匠务必牢记!”
“老臣会铭记于心的!”山本勘助转身冲他鞠躬一礼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