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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讨伐令发出后半个月里,春日山城下聚集起两万大军,这个动员速度远远超过东国所有大名,这两万大军被分作两批次,其中五千人将由斋藤朝信作为大将赶赴越中,在那里将与山本时幸、沼田祐光、柿崎景家等人所率领的一万五千军势汇聚在一起,执行吉良义时的讨伐战略。
另外一路则以长尾景虎为总大将,率领一万五千人并携带吉良军团的主力赶赴出羽援救饱海郡内有力国人大宝寺氏,另外信浓方面的设乐贞通、宫部继润以及真田幸隆所部负责扫荡信浓国中一向一揆残党,并发布悬赏令,但有检举一向一揆余孽者一经核实确认便可领取五十文到十贯不等的赏钱。
在贪图利益的乡民配合下,很快就捉拿到千余名一向一揆残党,虽然到最后都没能再捉到武田竜芳,不过还是顺藤摸瓜着捉到几处一向一揆的秘密聚集点,挖出其中藏匿的金银财宝价值数万贯,粮草六千石军械千余套涉案资源大的惊人,由此可见这支力量早就被武田信玄深深的根植在信浓许久。
至于被捉拿的一向一揆残党,被押解到春日山城经过层层审讯确定身份与涉案的层次,主犯全数吊死以儆效尤,从者根据犯下的罪过等级流放至越后各个矿山中挖矿,等待他们的将是永生永世的矿工生活,这是吉良义时学会的新方法,只杀首恶余者不如流配更合适。
信浓如此大规模的清剿境内一向宗很快波及到上野国,很快上野国人也在吉良义时的特许下对国中为数不多的一向宗寺院开刀,抓捕一向宗僧侣流全数流放佐渡岛,霸占一向宗寺产并按比例将夺来的战利品缴纳一半予吉良义时,几乎顷刻之间就将上野国中无辜的一向宗寺院打入完结不复的深渊。
同时吉良奉行众开始发力,三井虎高调任上野奉行主持上野国中检地,撤并村庄拆毁城砦的相关工作,对于上野国人的不满和抱怨,三井虎高解释道:“给你们新的村庄,更安全的居馆还不够好吗?这名山大川上建满土楼山砦与国何益,若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你们还继续住在山里吗?”
还有人担心城砦被拆万一遭遇武藏方向的北条军,或者下野方向的进攻就不知该如何抵挡,对于这类有深度的质疑,三井虎高则和颜悦色的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只要主上出马便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主上认为据险而守不过插标卖首之辈,只要有人敢打入越后就必须做好遭受猛烈反击的准备。
三井虎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推行乐市令全面废止座商特权,并从寺社奉行虎哉宗乙那里取得一张天价罚单,罚没所有与一向宗关联的座商不法财产,从根本上切断一向宗在上野国的一切活动力,信浓的伊奈忠家以同样的手段洗劫所有一向宗的产业,一时间整个信浓只有伊那郡、诹访郡中有几座一向宗寺院苟延残喘,其余寺院及僧众全部被剥夺。
借此机会,寺社奉行虎哉宗乙开始推行僧籍管理制度,将人心惶惶的信浓、上野两国寺社众纳入吉良家的寺社体系内,用软刀子一点点把寺社众手中的富余田产割离出来,再配合禁止土葬制度以及兴建公共墓园的等手段,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硬生生拆掉寺社众那仅有不多的抵抗力。
这一点不得不说善光寺的栗田宽安非常聪明,自家只保留川中岛善光寺本拠一处寺产及少量田地,剩余的寺产全部捐赠出去,他已经决心做一个合格的僧侣而非武士,武士还要见人磕头行礼冒着杀头的危险挣军功,远不如他守着铁饭碗过日子来的轻松自在。
吉良义时对这种识时务者的俊杰非常看重,很快发布新的谕令,凡是愿意主动配合诏令的寺社将给予一定的免税免贡额度,免除额度在总体税赋年贡的三分之一到一半不等,并言明僧人永不加役,保证僧人超凡的地位不被压迫,并允许富裕的寺院用钱雇佣附近的町民或者居住在町内的农民为寺院务农,部分完全放弃耕作权的寺院自然不会收取一丁点税赋。
只要你不耕田不占田不接受挂靠的田地就一文税都不收,只要你想保留田产和耕作权,那么有多少土地就收多少年贡与税收,如果是雇工耕作很可能去掉年贡税赋以及雇佣的费用之后几乎不剩多少收益,遇到灾年可能还要亏上一笔。
长此以往寺社众会自然而然的放弃拥有田产的奢望,有那个功夫还不如钻研怎么开法会赚香油钱,禁止寺院与座商勾结保证吉良家的屋号在信浓、上野国的利益不受损害,并吸收破产小商人的加入逐渐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同时通过僧籍控制僧人的数量及增长量,允许各寺拥有一定的寺族,就是寺院住持或者院主所生育的后代,同时规定必须招募一定量新僧侣充实寺院的新鲜血液,这多种手段的压制和钳制把寺社众的力量压制到领主可控范围之内。
还是多亏越后、信浓、上野诸国寺社众影响力有限,若是放在畿内或者西国等寺社力量强大的地区,说不定这就要闹出天翻地覆的大事情,吉良义时正是要用这种手段,潜移默化的削弱这个主导中世日本发展的宗教集团,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发挥自己的影响力,这个天下终归是武家的天下。
七月二十七日,斋藤朝信率领五千精锐赶赴越中鱼津城,这五千军势里有两千精锐的“黑龙骑兵”,只不过这支铁骑的旗印从熟悉的九曜巴旗换成足利家的足利二引两旗,自从上杉政虎改名宣布臣从上総足利家以来,他就不能算作上杉家的家臣了。
一路疾行花费诺大的功夫才从亲不知子不知走过来非常不容易,更不用说五千人马不停一刻的赶过来难度有多大,哪怕是铁打的汉子也被累的可是不轻,要知道那亲不知子不知的天险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留神被恶浪卷走就是想救都没法救,斋藤朝信带着五千兵马日夜兼程且不折一人的闯过来,就这份兵士素质便足以碾压绝大部分大名的主力精锐。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晚,上野家成拿着空荡荡的水囊晦气的骂了句,策马走上前说道:“大将!儿郎们都累的不轻,是否可以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再行进啊!”
瞥见身侧的武士们一个个期待的样子,斋藤朝信摇头否决道:“不可休息继续前进!速度都继续加快,还有一段路就要赶过去了!主上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前面走的再快到最后拖后腿就是不合格,我等这次行军的目的是检验军团的战力,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消,以后还怎么跟随主上征战四方?”
“是!”武士们尚且不接下气的应合着,道理谁都懂可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吉良家的精锐之所以称之为精锐,不单是因为他们是脱产士卒也不单是因为他们的粮饷好训练好装备好,更在于从主将到普通足轻有一股强大的韧劲,这股韧劲在昔日的越后长尾家,甲斐武田家亦或是是相模北条家的精锐上也可以找到。
吉良义时曾对斋藤朝信讲起中原王朝许多名将的事迹,但凡一支百战雄狮的打造都需要塑造军魂,就如同人以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作为道德模板行为规范大力倡导一样,个人优秀的行为品质发挥到极致可以当作毕生的信念去信仰,一支强军的建立同样是这个道理。
忠诚勇敢遵纪守法,百折不挠坚韧不拔,尊奉武家大义,有着绝对的执行力以及极高的牺牲精神,这就是吉良义时心目中的精锐之师,这番坦诚的言辞深深的震撼斋藤朝信,对于一个战国时代的传统武家来说,讲出这等微言大义是何等的震撼人心,简直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原来他纵横战场十数载竟是白白浪费的,他的心里根本没想过这等复杂而又深邃的理念,在他的眼里武器好将士勇猛全军协力用心便是一支强军,往日里与国人军争斗也是拼的谁更勇猛把对方给震住,士气上占得先机就可以顺势击败敌人,这次获得吉良义时高瞻远瞩的分析之后,很快明确自己的奋斗目标整个人也充满干劲。
落日的晚霞瑰丽多彩,像在嵌入一层明亮而又璀璨的的金色光晕,美丽的火烧云姹紫嫣红姿态万千,犹若百花盛开争奇斗艳,惊心动魄的自然美景让人流连忘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再一次向世人展示这一美丽多姿的奇景。
鱼津城外,数千人马精神抖擞的站在城门外静静等待着,过了许久远处的山岗上一片熟悉的白色旗帜出现在视野的尽头,熟悉的足利二引两旗让武士们松了口气,明明知道这个时候过来的只有自家的军势,但却非得亲眼确认过一次才能放松下来。
当头赶来的是两千精锐骑兵,衣甲俱黑的越后精骑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疾驰而来,顿时间铁蹄踏地的轰鸣声令椎名康胤为之色变,再回头瞥向土肥政繁等越中国人众,一个个瞪大眼睛仿佛要把这一刻的景象映入脑海里,椎名康胤不禁有些气馁。
加速冲锋减速放缓最后渐渐停滞下来,两千骑兵在距离五间的距离里完成一次标准的队列突击练习,同时加速提到极速再同时放慢速度进入匀速移动,最后再同一时刻减速停下来,从头到尾没有一个骑士出差错,最大的行间误差不过过半个马身,这个训练度就太恐怖了,就连山本时幸也为之啧啧称奇。
“越后干嘛要搞出这么大阵仗,这可是两千黑龙骑兵呀!这两千黑龙骑兵杀我们这些越中国人一定会像杀鸡屠狗一样轻松吧!以后我们越中国人还有活路吗?这是不是要逼死我椎名家,逼死本家呀?”
椎名康胤嘴里发苦,虽然事先知道有这么一支精锐要过来,可当他亲眼看到黑龙骑兵强大的执行力时,心中的沮丧和气馁不言而喻,身旁的越中国人可没他这种心理负担,全心全意的赞叹这支无敌之师,骄傲的黑龙骑兵坦然接受几千人的拍手赞誉,他们骄傲不在于轻敌而在于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山本时幸与斋藤朝信互相见礼,然后非常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下野守,这两千黑龙骑兵训练的非常好!主上说的对,完整严密的训练只能早就出一堆优秀的士卒,只有经历过生丝搏杀的军势才能成为精锐!这两千黑龙骑兵就是真正的精锐,可以横扫北陆的精锐之师!”
“主上的要求是将越中一向一揆扫回砺波郡啊!难道佐渡守殿有其他想法吗?”斋藤朝信狐疑的问道。
山本时幸笑眯眯的说道:“主上的命令确是如此,我等只需赶走越中一向一揆即可,但以后总得继续推进下去,剿灭砺波郡的一向一揆,攻入加贺国扫到一向一揆的本拠地,我等做臣下的应当未雨绸缪,在主上需要我们的行动的时候,不必花费时间重做计划飞信准备,只需整军出击以雷霆之力一举击破敌军,并在减少损失的前提下力求全胜,此一举才是为大将者的军略之道。”
“多谢佐渡殿及时提点,在下明白了!”斋藤朝信若有所悟的点头致谢,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位独眼瘸腿的老者,就是培养出包括吉良义时在内数位大将的军略大师,这人老者不但精通军略还对谋略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许多想不通的道理往往只需他一句提点就能茅塞顿开,绝对是位值得尊敬的武士。
大军入城举行接风洗尘宴,在当晚山本时幸带着他的土地沼田祐光,就与柿崎景家、斋藤朝信、安田景元、吉江景资等人一同商讨出兵越中的事宜,他们手中有两万军势,领完还有三千来自越中各郡的国人联军作为后备,在场的武士中大将、猛将、智将都不缺,而且个个都是经历无数战阵的老将,经验丰富且各有一手军略特长,无论是野战亦或是攻坚战都能拿出不错的配合。
山本时幸作为越中攻略的旗头,越中军团总大将,副将为柿崎景家,先锋大将斋藤朝信,左翼大将安田景元、右翼大将吉江景资,椎名康胤如愿以偿的捞到担任后阵,沼田祐光担任军奉行统筹军务,山本时幸这个组合非常满意,直言有信心在年内收复三郡,众将纷纷表示士气旺盛可与之一战。
十天后一个晴朗的清晨,越中军团两万大军誓师出阵,越中一向宗坊官纷纷聚集起来笼城固守并向砺波郡的本拠地求援,胜兴寺芸承、瑞泉寺顕秀完全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赶过来,慌里慌张的招募军势已经晚了一大截。
按说照往常的出兵速度怎么也得拖上一两个月才能杀到越中,再从越中出兵那就得到秋收以后的事情了,所以两个老和尚完全不担心越后那一套,还以为他们是想搞点舆论战之类的,至于信浓、上野国的一向宗门徒与他们何干?有问题也是超胜寺実照去头疼,还轮不到他们来操心。
两个老和尚十分不理解越后的出兵速度,想当年长尾为景打神保庆宗可是从六月出兵一直到八月才来到越中战场,难道这越后的军势都长了翅膀飞过亲不知子不知的天险不成?他们想不明白情有可原,即便他想破脑袋也不清楚对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支军势。
八月十二日,堀江城中内应骗开城门引大军进驻,随后弓庄城、小出城、佛性寺城纷纷脱离一向一揆开城投降,莺野城神保庆三郎笼城失败于天守阁中自害,大村城为上野家成攻破,新庄城被鰺坂长実攻破,一眨眼半个新川郡被越中军团攻破,砺波郡甚至全然没有任何反应就看着大军推到神通川东岸。
眼看敌军已经来到自家大门前,富山城主神保安芸守氏春急的冒火,可神保长职的救援就是迟迟不到,他知道自己这位従兄多半是畏惧吉良军,估计自己是要被抛弃掉的棋子,心里别提有多苦涩了。
“本以为这座富山城是越中地势最好交通最便利的地方,却不想这也是最优先功绩的目标,悔不该当初不让富山城啊!如果本家放手让他拿这个城,这次就不会是本家面对吉良家的大军了!”
神保氏春害怕了,神保长职却在忙着慌慌张张的招募军役,本来听说越后要来打越中一向一揆,他就一直担心能不能顶得住越后的激烈报复,找到胜兴寺芸承和瑞泉寺顕秀希望他们俩赶快招募大军,构筑防御设施抵御越后的侵攻。
结果话刚说完差点被胜兴寺芸承唾一脸口水,言语之间耻笑他胆小怕事,把他恼的恨不得将这个可恶的老和尚给砍了,可是看看自己的块头比他矮小一大截,婴儿胳膊这么粗的禅杖实在不是他的武士刀所能抗衡的,最后理智的放弃动武的念头怏怏而去。
现如今没有提前招募军役的恶果显现出来,正常的征召军役起码要两三个月没效率的领主可能要半年的时间,如北条家这等战国大名化程度较高的大名,可以在二十天内完成紧急动员,给他一个半月能好整以暇的迎接战争,这速度几乎比现时代所有大名快上一倍多。
神保长职眼看军役一时半刻招募不齐,把自家军势送上去也是当俘虏,就干脆写一封信给従弟神保氏春,告诉他能守则守不能守就来增山城投靠他吧,好歹自家兄弟不会短了他的吃穿用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