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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纳治五郎,日本明治时期到昭和时期的柔道家、教育家,讲道馆柔道的创始人,也是现代柔道运动的鼻祖,被世人称为“柔道之父”。
这个身材矮小瘦弱的老人,因为自幼体弱多病,因而对武术特别有兴趣,曾经跟从日本柔术大师福田八学习‘天神真阳流’柔术,后又随饭久保恒学「起倒流」柔术……
这时候的柔术,都属于古典柔术的范畴,它们只是被设计的通过有效运用身体,在实战中克制对手的技巧的堆积,而没有真正系统有效的指导,在教学上几乎完全以设计好的套路来传授,这样就使得训练者只能遵守花哨或多余的动作,而没有真正实战中的应变与强硬对抗。
这就与中国武术界中那些以套路拳架见长的门派有些相似,以种种只在乎拳架姿态和花哨的动势套路施招为主,只能算是高级的健身术,一旦遇见真正擅长实战的国术高手,便可能会在一击之下完全陷入绝境,甚至连一些没学过武术的身强体壮之人,都可能会将其击倒……
所以,嘉纳治五郎开始深思、苦练和精心钻研所学柔术中的精要,并不断研习其他流派的柔术的特点,使柔术技艺理论和技术趋向完善,并制订出了一套较为系统的训练方法,在正规比赛中取消了极具危险性的杀伤性技法,确立了以投技、固技、当身技三部分为主的新的柔术体系……
当然,从这一点上看,嘉纳治五郎在技击技术上面,并没有开宗立派的成就,他所擅长的技法都来自老式的柔术学校,但他的巨大创新在于他教授和训练学生这些技术的方式------自由对摔。
所谓自由对摔,也就接近了国术强调实战的特点,不单大大提高了修行者的身心灵敏性和速度,同时也让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实战型武斗家,并通过这种思潮,使得原本已经没落的柔术,渐渐在民间甚至军队中焕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
为了推广自由对摔,同时也为了整合古柔术流的那些高手,嘉纳提出现代柔术运动中,必须去除危险的招数,禁止全力施用击打、扯发、插眼等招数,从而减少由于受伤带来的负面影响,甚至就连最为常用的关节锁技法,也规定只能对肘关节施用,将对腿、脊柱、颈、手腕、肩的阴狠锁技和禁招列为古柔术秘传技法……
这种分化的系统教学方式,一方面可以降低柔术的伤害性,使得新式柔道运动得以迅速传播推广,另一方面,却又通过神秘化古柔术杀手技法的方式,拉拢了那些原本处于对立面的古柔术流派师范们,甚至通过这一点提高了他们的地位乃至收入……
明治维新期间,欧美文化的冲击使日本人中涌现出完全拼弃传统的观念,并在文化、科学和体育运动各方面,都全力追随欧美各国,视柔术为一种古老而不合潮流的武术,应给淘汰,可怜那些古柔术的实战高手为了生活,最后甚至要沦落至街头卖艺,而嘉纳治五郎将柔术改良为‘柔道’的举措,无疑再次提高了柔术家的地位和生活水平。
事实上,正是因为日本军部看到了柔道运动的普及,对日本整个国民体质及意志的促进作用,这才会不遗余力地与列强合作,想方设法打击中国的国术复兴运动,而作为这一次国术复兴的源头及代表人物,如杨猛、李书文及霍元甲等人,自然都被列为了必杀的目标……
所以,即便是一向提倡和平的嘉纳治五郎,在接到了军部的邀请之后,也不得不利用自己在古柔术流派中的威望,请出了几位久已不出的柔术大师,一同奔赴中国,阻止这个日本如今最大的对手苏醒甚至崛起,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到了中国以后,才知道这个古老的文明古国对于技击技术的研究,仍远远地超出了日本武术界的想象……
“霍先生,上一次因为几个弟子不懂礼貌,与贵徒刘振声先生发生了不好的冲突,幸亏先生气度非凡,这才有我中日武术界再次欢聚一堂的机会……”
因为身属黑龙会的教头级高手,所以,冈本龙一在到了上海之后,便开始以虹口道场的主事人而自居,尽管宗方小太郎在私下里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他,嘉纳治五郎如今在国内的威望,绝然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可对于这个剑道七段的高手来说,正面击败霍元甲,指望只能近身缠斗甚至趴在地上乱抓的柔道是不行的,只有有进无退的大日本剑道协会,才能战胜霍元甲这种顶尖的高手。
“或许应该说是身患病痛的高手!”
嘉纳治五郎手上举着酒杯,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看着冈本龙一站在那里侃侃而谈丝毫不以为意,尽管举办酒会降低中国人戒意的想法,还是他想出的主意,可他却并没有与冈本龙一争夺主事人位置的想法。
他知道,与会的古柔术大师们对冈本的僭越和无礼十分不满,可他却乐得先看看这莽夫与霍元甲比武的过程,以便好好地观察一下今天的这些对手……
中方的人数众多,因为毕竟是上门比武,除了日本人嘴上的交流切磋之外,总归带了一丝踢馆的意思,所以,精武门今天可谓精英尽出,除了坐在上首的霍元甲外,在他身旁坐着的则是今天比赛的主角——从京城赶来的佟忠义、甄三和李云聪三位跤王。
至于下首的座位上,则是以大劈棺手丁连山为主,刘振声和陈真等成名弟子虽然也依次坐了下来,可他们今天的主要任务却是吸引对方的眼球,掩护一路暗中护送三位跤王来沪的若离与杨猛……
当然,因为杨猛夫妇的身份过于敏感,所以他两在来之前,便做了不同程度的易容乔装,尤其杨猛这种特征明显的外貌,为了不引起日方的注意,甚至不惜戴起了假发与胡须……
自从亲眼见了佟忠义的沾衣跌法,杨猛便对跤术的打法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更何况,日本此次真正领队的高手,可是后世的柔道之父,一代宗师嘉纳治五郎。
既然中国跤术练到一定境界之后,其杀伤力并不比拳术逊色,那么拥有了关节锁技和寝技等杀招的古柔术,想来也绝非后世那种体育运动型的柔道可以比拟!
功夫练到杨猛这个层次,自然明白全身上下皆能发劲伤人的道理,又何况这传承了也有千年的古柔术!
霍元甲看着冈本龙一一脸傲然的神情,心里不觉也微微有些动气,此人的来历早被中情局扒了个干干净净,虽说自己并不一定强国李书文,可对于冈本这种莽夫,想来也不至于有什么风险。
想到这里,霍元甲先是捂着嘴巴轻轻咳嗽了两声,尽管不知道杨猛为何执意让他装作旧病复发,可通过中情局这些日子在精武门及上艺学院中的动作,他也渐渐明白了其中必然还有一些猫腻。
“按理说,今天的主角,本该是日本柔术与中华跤术高手的交流,可既然冈本先生盛意拳拳,元甲也不好过于拘束,不如便文比一场,只要冈本先生能够做到元甲所做,那便算你赢了,如何?”
“你们中国人果然虚伪,既然是武者,又何来文比一说……”
冈本龙一看着霍元甲面色蜡黄,还不时地捂着嘴巴咳嗽,心里愈发相信宗方小太郎提供的下毒得手的情报,眼见着只要自己下场,便有机会亲手击败霍元甲,更可能因此恢复自己的武士名誉,又怎么可能同意霍元甲文比的提议!
所以,他必须要全力出击,甚至不惜以言语攻击来激怒霍元甲……
比亲手击败敌人更为彻底的,自然是将其一举杀死!
“我们日本的剑道,一向提倡有进无退生死不论,与其畏畏缩缩地文比,不如放下一切顾虑和包袱,完完全全地发挥出自己的实力,至于生死伤亡,比武自然在所难免,为了表示公平,冈本愿意在双方的公证人的监督下,签订生死文书!”
霍元甲微微楞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冈本龙一从哪里来的勇气,可当他在余光中看到杨猛嘿嘿一笑的时候,心里这才有些恍然,恐怕与自己按照杨猛的指示化出了一副病怏怏的妆容有关,“如此说来,元甲若是不战,岂不是成了中日交流的阻碍,那便请各位公证人准备文书……”
中日双方观战之人都有些微微兴奋起来,因为都相信己方的胜率更大,而对于那些公证人来说,这个局面未免有些过于微妙……
霍元甲近日来的状态,看起来便十分不妙,明眼人此刻都能看出冈本龙一的真正用心,可让人无语的是,一旦涉及到民族大义时,却没有一人敢因此提出反对两人签订生死文书的建议……
一来是冈本与霍元甲自愿如此,即便反对也不会成功;二来即便反对成功,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因为日后的误解或谣传,引发中日双方民众对自己的不满,到时候弄得里外不是人,那可就未免太过于愚蠢了……
何况,今天的主角,本就是嘉纳治五郎,人家如今仍然没有表态,这些所谓的上海名流自然也要考虑下面的决斗!
中方公证人是浙商和徽商两大商会的会长,虽然心里十分担心霍元甲,可在他的坚持下,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准备好文书。
日方的公证人则要自然了许多,作为领事馆的武官,虽然对冈本龙一的态度和计算微微有些不满,但涉及到中日争斗的胜负,也不得不在心里暗叹这人不愧是黑龙会,不仅脸皮够厚心思够毒,就连说话也是极有水准,短短的几句话,便直指霍元甲的要害,逼得他不得不带病上场!
“冈本龙一死定了!”
与那些人不同的是,同为一代宗师的嘉纳治五郎,却从霍元甲山岳般的身体上,感受到了一股如同狼烟般的气机与杀意,这才趁着众人将注意力放在台上时,小心翼翼地与其他几位柔术大师私下讨论了来……
“这个混蛋,明明是只看到霍元甲身上带病,想要趁人之危,却忽略了对手在中国养气功夫上的造诣,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即便是同胞,也让我觉得有些不齿,死亡或许才能洗刷掉他对大日本的侮辱……”
说话的人,是古柔术天神真阳流的师范植芝盛平,也是嘉纳治五郎通脉相承的徒弟,可其在合气发劲上的实战技击水平,却已经达到了开宗立派的程度,其在柔术理论上许多新颖的观点,让很多古柔术的大师也自愧不如,尽管如今只有二十七岁,可却已经被称为日本柔术界乃至武道未来的希望……
所谓少年成名,又是接近开宗立派的境地,其气度眼光自然比冈本龙一这种黑龙会的浪人不同,更何况,冈本龙一虽然是日本人,但其对柔道一直以来的蔑视,早就引发植芝盛平的极度不满,若非眼下中日对抗在即,就凭他对柔术发展的侮辱,便足以让植芝盛平动手杀了他!
“如此一来,下面的决斗恐怕都无法善了啊!”
嘉纳治五郎看着植芝盛平双目精芒乍起,不觉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声,双方一旦分出生死之后,便会彻底激发中日双方的同仇敌忾之心,使得整个决斗变得愈发不可控制,眼下除非两方都有德高望重的大宗师出面喝醒众人,否则,今天能活着走出虹口道场的武者,恐怕连一半都未必能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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