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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幼仪一夜没睡,第二日清晨,等不及太阳升起,她便唤人替她穿戴整齐,又派绿鞠去请闻八。
闻八到砚香楼会客厅中时,见到温幼仪正襟危坐地坐在几案后面,不由惊异,浅施了一礼后坐在温幼仪对面。
“八叔,儿家里的事情,你也是看在眼里,儿只想知道,到底怎么样才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温幼仪说得情真意切,双目直直地盯着闻八。
闻八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个才六岁的小姑子,居然来问他到底怎么样才可以保护自己?六岁的孩子不是应该无忧无虑的在娘亲怀里撒娇吗?
“要容易也容易,只是得先有一条,女郎有钱吗?”闻八皱了皱眉头,认真地道。
“钱?”温幼仪轻轻地笑了,萧菁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想到这里,她转首看了桑妪一眼。
桑妪会意,将一本帐册放到了几案上。
“这是砚香楼一年的进帐,八叔看看,可够养几个人?可够做几件事情?”
听了这话,闻八俯下身子往帐册上看了一眼,不由惊叹起萧氏的富贵来。随即不动声色的点头,说了声喏。
“那先给八叔支五万钱,等用完再说。”温幼仪言笑晏晏,转首和桑妪说话。
眼看着桑妪领着闻八去砚香楼小库房领钱,温幼仪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淡了下去。
姚思谦早就有意思想置温家于死地了吧?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在温家周围布了暗桩?
当年的事情,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有人抱着他出去看灯,结果一去不回。
从那以后生死不知。
温家的族谱上,温长鹤这一支,下面便全是空白。
温享去世前,曾想过如果温长蘅有两子,次子便过继到温长鹤这一房,好继承香火。只是他却急勿勿地去了……
留下温家这个烂摊子,全都堆到了温长蘅头上。
不一会,桑妪从小库房回转,却说了一件事情,引起了温幼仪的注意。
“老奴给闻八取了钱,原本想着回来,又突然想起忘了去向桑福打听事情,便拐道去了水云精舍。可是刚刚走到未名湖,就听到朱媪妪躲在侧山后面和她媳妇说话。”
“哦,媪听了什么?”温幼仪吃了一口茶,闻着那股久违的清香,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在南朝生活了三十多年,可是一直不习惯这里的吃茶方式。后来进了宫,便按照后世的习惯,学做起炒茶。深宫寂寞无聊,倒还真的让她学会了炒茶翻茶,虽然没有后世茶叶的那种醇香,却比现在的茶汤要喝着舒服。
重生回到温家,她便央了萧菁芬寻了一个茶娘,每日替她炒茶。昨日茶娘按照她说的方法,刚送过来一两炒好的茶叶,今日便迫不及待的泡上了。
“老奴倒是听不太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朱媪妪似乎在说什么乡间别墅。还叫她媳妇机灵些,没事不要回温家庄园……老奴躲在假山后听了一会,见到她们走远了才敢出来。”
乡间别墅?温幼仪听到这里眯了眯眼。
夏氏是有几间别墅,那都是温享在世时留下的产业,温享去世后,她便据为已有,说要拿来养老。温长蘅心疼娘亲,便由着她去了。
前世,温幼仪从来都没有关心夏氏的事情。一是她本性懦弱,随遇而安;二是她被夏氏打怕了,不敢反抗。
这一世如果再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怕要被吃了肉连骨头都要拿去熬汤。
夏氏这样一连几次出手要害丑儿,不就是想利用丑儿让萧菁芬慌乱吗?幸好这一世温幼仪先把丑儿揽在身边,让夏氏没有下手机会。可饶是如此,丑儿依旧是被朱媪妪害了一次。
如果再不反抗,说不定某一日丑儿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害了。
“媪派个得力的人出去打听打听,朱媪妪的媳妇为什么要在乡间别墅那里。再叫人打听一下,那些别墅这几年可出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温家虽没有钱,可是在整个钱塘也是数得着的。自从萧菁芬带了大笔的嫁妆嫁入温家,温家隐隐便步入了士族的行列。不少温家以前的旧仆都挤破头的想去安怀堂里做事,因为萧菁芬大方又有钱,打赏断断不会少的。
朱媪妪是夏氏得力的旧仆,她的儿媳妇为什么不寻一个好干的差事,为什么要守在乡间别墅里?
想到这里,温幼仪只觉得连呼吸出去的空气都是沉重的。
五月中旬,进入了盛夏时节。
依山傍水的安怀堂清爽宜人,即便到了小暑那一日,也没有酷热的感觉。
每日清晨,温幼仪都要领着婢仆们去湖边转一圈,未名湖如同一块纯净的翡翠镶嵌在安怀堂,满眼浮翠流丹,湖光滟潋。
随着温幼仪出行的人总有闻八,不论温幼仪和丑儿在哪里,闻八就会出现在哪里。
有好几次,温幼仪都听到闻八替她阻挡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窥视。
五万钱,很快就见了成效。
闻八将钱递给了温家外面的暗桩,暗桩只是出去联络了一些人。不过几日,便替温幼仪寻到了五六个剑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壮男子。
她按照和闻八商量好的借口,用姚思谦的名义,将这些人全部驻进了砚香楼。哪怕夏氏在温长蘅面前抱怨了几句,温长蘅也替温幼仪据理力争。
师徒情份如同父子,有时甚至比父子还要亲近。姚思谦派几个剑士保护温幼仪又怎么了?这是他做师尊的一翻心意。难道就要逼着女儿拒绝吗?如果被别的世家知道了,定是会嘲笑他温长蘅。
尤其现在姚思谦声名鹊起,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庶族,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头。一提起姚思谦,谁不称赞他一声谪仙呢?很多人更是因为温幼仪是姚思谦的弟子,而特意和温长蘅亲近。
温长蘅刚刚当上县令,怎会将这些带有善意的人推开?
所以,温长蘅只是提醒温幼仪注意一下,莫要让这些人随便入闺房,便再也不提起了。
甚至在他心里,他是有些羡慕的。
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这样关心自己的师尊呢?现在身边跟着他的人都是萧氏部曲,经常不听指挥。甚至要他软语相求才可以。哪里像温幼仪这样,只要吩咐下去,闻八连个嗝都不带打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幼仪也知道,家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闻八都会事无巨细的告诉姚思谦。要不然为何每隔几日,砚香楼上空总是会响起奇怪的鸟鸣声?
她更是听到闻八在砚香楼的楼顶唤了好几次“阿黑”!
后来,在一日的清晨,她看到了在温家上空盘旋的乌雕,这才恍然,原来姚思谦训练了乌雕来传递消息。
乌雕生性凶猛,而且又喜高飞,平常的羽箭根本不能伤它分毫。怪不得她从来没见到闻八离开过她的身边,却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非常清楚。
和安怀堂的闲逸相比,温长枫的日子过得糟糕透顶。
八十万钱啊!就那么不明不白的丢失了。连个贼的影子都没看到,说出去谁相信?
温长枫又是气又是恨,连拐杖都顾不得柱了,天天在五福堂里唉声叹气。自从知道温幼仪的砚香楼那里驻进了剑士,他就打起了主意。这几个剑士他曾见过两次,一看就是有身手的人,而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彪悍之气。如果将这些人收拢在手,将来五福堂的安全岂不就是有了保证。绝对不会出现钱被贼人劫走,手下的人却连贼人长什么样都没看到的事情发生。
打定了主意后,他就明里暗地里和温长蘅说了好几次,可是温长蘅却一反常态,一句令他欣慰的话也没有吐。
更别提送几个剑士来五福堂了。
他逼得急了温长蘅便问他,为什么想要剑士!
温长枫窘然,难道他能说,他欠着外面八十万钱,结果送钱的时候被人给劫了吗?现在他坐定难安,想让这几个剑士帮他去查查到底谁是劫匪。
见他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温长蘅只当他是孩子心性,便苦口婆心的劝道:“瓠儿身边的那几个剑士是她师尊派来保护她的,莫说是你,连我这个做阿耶的都想要两个。可是我若是开口,这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再惹怒了姚谪仙怎么办?他那个脾气你也不是没听过,若是谁惹了他,那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的……”
“不过就是鬼谷门的,有什么可得意的?都几百年过去了,鬼谷门哪里还有以前的荣耀?”温长枫颇有些不服气,话里就带了些:藐视。
“怎能这样说?”温长蘅脸色瞬间黑了起来,温幼仪现在是鬼谷门的弟子,温长枫身为亲叔居然这样说亲侄女的门派,这怎不叫人生气?
正准备说他几句,却见到夏氏身边的问绿喜气盈盈地跑了进来。
“大郎,三郎,老主母传下话来请俩位郎君去五福堂,这会三娘子已经开始发动了。”
温长蘅急忙笑着向温长枫恭喜,然后便结伴去了五福堂。
消息传到温幼仪那里时,顾氏已经平安生下了一个儿子,前后没超过两个时辰。喜得夏氏连呼祖宗保佑,说这个孩子知道疼惜娘亲,将来定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温幼仪撇撇嘴,才刚生下来的婴儿就看出来孝顺不孝顺了?当初丑儿出生的时候也是极顺利的,怎不见夏氏有这样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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