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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夏氏吹了一口五瓣玉壁茶瓯上面浮着的白色茶末,看着面前跪着的一名老妪。
老妪和夏氏年纪相等,当年夏氏的父亲外出时看到她在路边哭泣,便好心收留了下来。因捡到她时,是在一丛花旁边,便取名叫做花娘。
花娘自小便跟在夏氏身边,夏氏视她为臂膀。
“回老主母的话,老奴昨日就回来了,只是怕引人注意,这才拖到夜间才进家门!”花娘抬眼看了看夏氏,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来,打开来后露出里面的一卷布帛,“这是信!”
夏氏颌首,伸手接过,只是略扫了一眼,便冷笑数声,抬手将布帛放到青铜雁鱼灯上点燃。
一阵清凉的夜风透窗而入,将油灯吹得摇曳,整个寝室都映照得昏暗不定。夏氏抬眼看了看青铜雁鱼灯,只将注意力转到烧到正旺的布帛上。
微微眯着眼,面色阴沉。
油灯跳跃,在夏氏的脸上映出了怪异的阴影,脸皮下面一条条隆起的筋肉如同小蛇般抽搐着,扭曲着。合着窗外夏风阵阵,寝室里几个桐木对门立柜在墙上闪动着妖异的黑影,好像变成了张口狞笑着的魔鬼。
花娘感觉到一阵紧张,心口像有什么东西填着、压着、堵着,连口气也不敢往外吐。
须臾,布帛燃烧殆尽,化成了一堆灰烬。
夏氏的脸这才变得正常,声音越发的低沉,在清冷的寝室中显得有些冷冽,“你办的很好。只是我却不能赏你……这么多年,你在乡间别墅里守着,想必也累了倦了。从明日起,你就回到我身边吧。家里千头万绪的,我也需要一个能拿主意的。大房那一家子人你也是知道的。没有一个是和我贴心的。娴儿虽好,只是终究是个女流之辈,将来也是要嫁人。至于江宁么……算了,不提他了。”
听着夏氏的话,花娘觉得自己的心像一片落叶,一会儿披风吹进深渊。一会儿又飘向云天。再听到她就要留在温家庄园中,脸上不由带了层喜色。
“你觉得阿成可还行?”夏氏又缓缓地道。
听到阿成的名字,花娘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齐齐地涌到胸口,“好。好!阿成极好,到底是朱媪妪的儿媳妇,不论是做事还是为人都是极好的。”说完这句,心中像揣了个免子,上下忐忑,跳个不停。
老天爷快快发恩,让阿成接替她吧!她是一天也受不了。
“嗯,那以后让阿成接替你吧!你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你又没儿没女,回头就让问绿当你的孙女吧!”夏氏语气淡淡,似是说着很随便的事情。
可是花娘听了这话。两边太阳穴里如同两只铁锤在捶打着,脑袋嗡嗡做响。激动地伏倒在地上,涕泪横流。
“老主母……奴就是死一万次也报答不了老主母对奴的大恩大德啊!”
夏氏唇际含笑,微微阖了双眼。
许久之后,见到夏氏不说话,花娘便悄无声息地福了一福。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花娘刚刚出去,夏氏便霍睁双目。直直地瞪着几案上那堆灰烬。
“……好呀……真好呀……我……真开心……这里里外外的,都是让人省心的人呀!”
莫名其妙的。花娘紧了紧身上的襦袄衣襟,抬眼看了看夜空,一轮圆月悄悄隐入云层中,天空顿时一片昏暗,都辨不清脚下的台阶了。
花娘叹了口气,仗着地形熟悉,猫着腰钻入了夜色中。快步出了沐恩堂,往砚香楼院后走去。
阿成怕是还不知道呢!今日可是一个送人情的好时机,若是阿成知道是自己举荐她负责乡间别墅一切的事宜,还不得重重地酬谢自己?
看到花娘的身影消失在游廊上,山墙后闪过一道青色的身影,勿勿没入了墙壁的阴影中。
过了一会,圆月慢慢自云翳间间探出头来,清辉洒落。
映出了雪影那张惊惶不定的小脸来--
花媪是几时回来的?怎么夜里来寻了老主母?
……
温家翻起了惊涛骇浪。
短短一天的工夫,温幼仪在湖心岛上晕倒,萧菁芬吐血,丑儿吓得哇哇大哭个不停,哭得脸色通红,直打哭嗝。
唯一剩下的一个正常人--温长蘅,他的脸色又白白地不知所措,眼神暗淡无光。
“娘子,娘子,快点醒来……”陈妪强打起精神,替萧菁芬推宫活血,不停的用五色团扇替她扇风,好让她快点醒来。至于旁边的温长蘅,她连看都不带看的。
“我……我……不知道啊……”温长蘅失魂落魄的。
他不过是殷勤了一些,端了伙房里替萧菁芬熬的安胎药来。又殷勤无比的劝她喝下去。萧菁芬左右抵挡不得,只得浅浅喝了一口。可是……可是……这药不是得喝完才有效果吗?只喝一口怎么可以?于是他就劝着萧菁芬全都喝下去。他甚至还备了蜜饯和饴糖在侧,随时准备着往萧菁芬口中塞。
萧菁芬喝完了他递的药,只过了半个时辰就脸色剧变,然后就精神恍惚的想睡觉。
温长蘅还以为药效发作,正准备出去,却猛然见到马奶妪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说小女郎突然晕倒了,而且身上红肿,不知是误食了什么。
萧菁芬听到这个消息,恍若晴天霹雳,一口鲜血没忍住,猛地吐了出来。
鲜血溅到陈妪手中的小玉瓶上,小玉瓶瞬间变成了黑色。
“娘子!”温长蘅见到萧菁芬微睁一线,急忙向前扑去,哆嗦无比,“为夫……不知道呀……这药……药里怎么会有毒。为夫一点都不知道……”
萧菁芬只觉得头疼欲裂,强行睁开了眼,却见到了焦急无比的温长蘅,她用力的将头转到一边,寻到了依旧还跪在地上的马奶妪。吃力地道:“瓠儿怎样了?”
马奶妪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向前匍匐几步,伏倒在苇席上,“求主母救救小女郎,小女郎是被人巫蛊给害了呀!”
巫蛊?温长蘅差点跳了起来,他转过头直直地瞪着马奶妪。“你说什么?什么巫蛊?”
“郎君!郎君再不把家中的害人精查出,只怕今日就不是小女郎和主母受害了,明日就轮到郎君了呀!”马奶妪一边哭一边说,聪明无比的将萧菁芬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归类到巫蛊之中。
“先不说巫蛊,我的瓠儿怎样了?她可好?还有丑儿可好?”萧菁芬借着陈妪的双手半坐起身子。双目通红地看着马奶妪。
她只要两个孩子的平安,什么巫蛊不巫蛊的,等孩子无事时再处置。
……
黑暗被一双灵巧的小手抽丝剥茧般慢慢抽走,天空逐渐明亮起来,光芒洒进砚香楼院后的几个小院。
突然,一间院落里,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
阿成浑身颤抖,犹如冷水浇身。瘫软在地上。今日早上甫一起床,她盥洗完毕后就去检查柜子,可是没有想到里面的东西却少了一件。偏偏这一件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是万万不能丢的。
昨夜临睡前检查过,还在的呀!怎么一夜过去就没有了呢?难道是花娘把东西偷走了?
不对,花娘昨夜只是来坐坐,又说了一会话就走了,走时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啊!
到底东西去哪了?
阿成脑中繁乱纷杂,不由想起那一日的情景。
明圣湖的北里湖北岸。有一座山。其山上生遍怪石,在日光的照耀下如流霞缤纷。熠熠闪光,似翡翠玛瑙一般。因此取名宝石山。
宝石山西面的葛岭,相传为晋时著名道士葛仙翁(葛洪)炼丹著书之地。据说葛仙翁在此山常为百姓采药治病,他还开通山路,以利行人往来,为当地人民做了许多好事。因此,人们将他住过的山岭称为葛岭,并建“葛仙祠”奉祀之。
葛仙祠香火鼎盛,游人如炽。
阿成接了夏氏的信儿,就要从乡间别墅回温家庄园,心中一高兴,便领着小婢去葛仙祠进香。
因温长枫信仰陆修静所创的上清派,喜爱炼丹服五石散。朱媪妪一家便投其所好,一家子都信了上清派。虽然葛仙祠并不属于上清派一支,可到底是道家的仙祠,来拜拜总是没错。
还没走到葛仙祠便听到路上有人在大声哭泣咒骂,阿成好奇心重,便定车夫停了牛车,驻车细听。听了半晌,却原来是一个婆婆在咒骂她的儿媳妇,说她的儿媳妇与外人通奸。最后却又行了巫蛊之道,活生生地将她唯一的儿子给咒死了。
儿子死状惨不忍睹,身上红肿糜烂,臭味都飘出去几里远。
婆婆去钱塘告状,却得知县令还未上任,无可奈何之下,就在往葛仙祠去的路上摆了个苇席和丧杖,遇到游人就哭诉儿媳妇不贤,与奸夫害死他的儿子。
当今之事,大凡沾上巫蛊二字,便带了丝神秘的色彩。游人们一开始还有兴致听着,可是后来听到巫蛊二字,便纷纷散开来去。
恰巧这时,一个头戴道冠的中年女冠子自山脚下被人用兜子往山上抬。那婆婆一见这妇人,双眼立刻就红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扑了上去。口中骂这妇人是毒道,说她伙同儿媳妇害死了她的儿子。中年女冠子自然反驳,俩人先是争执,最后就撕打在一起。
游人们都笑嘻嘻地看着两个妇人撕打,没有一个人出手。
阿成自觉得心善,便令车夫将这两个妇人拉开。又请那位没了儿子的婆婆上牛车来坐。
婆婆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张口骂道:“老婆子就知道,你们这些有钱的人是官官相护的。老婆子也不在这里守着了,我今日就去钱塘县告状去。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说了这话,也顾不得收拾地上的苇席,柱着拐杖就往山下奔去。
见到婆婆离开,中年女冠子撇了撇嘴,又搔首弄姿地收拾头上的道观。
阿成便好心地请她吃口茶,中年女冠子就势坐进她的牛车中。
第二日,阿成便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再去拜访了中年女冠子。
走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圆月之时,只需将这个布偶写上你仇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要其生便生,要其死便死……”
回忆到这里,阿成只觉得有万千斤压在她胸口,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
突然,院门处传来了喧哗声。
一听到这声音,阿成像瘦虾似地跳将起来。
一阵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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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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