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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栏山大营。征东军的老巢,刚刚进行完例行的早课,正是吃饭,沐浴的时间,缕缕炊烟直上云宵,阵阵香气弥漫着整个大营,大营之内,十数个伙房里的士兵正将一筐筐的馒头抬出来,放在大桌之上,一摞摞的陶碗被码得整整齐齐,旁边,大桶内装着香喷喷的肉汤,这使得刚刚进行完早训的饥肠辘辘的士兵个个食指大动,有的人肚子里甚至传来咕咕的吃动,惹来旁边士兵们扬声大笑。
征东军的待遇不是一般的好,远远超过大燕的常备军,高远费尽心力弄来的钱粮,绝大部分倒是投入到了军队之中。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还是一日两餐的时候,征东军已是一日三餐,以充足的营养来保证征东军高强度的训练。
今天早上的肉汤是昨天晚餐时所杀的羊的骨架,这些骨头被锺锤碎,然后丢在锅里熬上数个时辰,加上一些佐料去腥之后,委实不错,孟原喝着汤,嚼着馒头,看着校场里的士兵,一个个都壮得跟小牛犊似的。这里面几乎有一半人,是他与许原带过来的,起初过来时,这些士兵一个个瘦得能数得清身上的排骨,但现在,只不过半年功夫,已经长得如此强壮了。老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啊。要不是这牛栏山大营一天三顿地养着,顿顿都有肉食,这些士兵哪能将养得如此强壮。
强壮的身体是士兵的本钱。一力降十会,作为长期呆在军队基层,打仗时需要冲锋陷阵的他来说,这个道理实在是太懂了,乱军之中,什么武艺,功夫,统统都是放屁,哪有你施展的余地。这个时候,凭的就是本能,就是力量,你要敢在两军对垒之时施展那些好看的花架子。保证你死得比谁都快。
砍,戳,扫,削,最简单的动作构成了军队作战最强大的力量。大道繁复,终化为简。征东军将这些简单的动作练到了极致,每每看到成百上千人挥动大刀,整齐划一的劈下的时候,孟冲心里就有股抑制不住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这才是力量。
来自固山郡。泺阳郡的那些士兵,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征东军中,许多人甚至能熟练地说一口扶风本地话,征东军内丰厚的待遇使得这些原先在本地受尽了苦楚的士兵已经完全地将自己当成了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不是每一个地方都能让一个普通的士兵活得如此滋润的。孟冲心里清楚。即便是大燕的常备军,也不可能有这种待遇。
士兵们的军饷根本没处花去,牛栏山大营远离城镇,在这里,日常所需,一切都有军队供给,士兵们的军饷都积存了起来。很多尚有家人在原藉的士兵,会将这些积存起来的军饷托四海商贸的商队带给他们的家人。
想想四海商贸,也真是会赚钱啊。他们不是无偿的替这些士兵送钱的,每一贯钱,他们要收十文的手续费,看着不多。但架不住士兵多啊,累积起来,便是一笔大钱,而且,这个四海商贸不仅帮着送钱。还帮着捎信,每封信收两文钱。不过他们信用好,从不黑士兵的钱,不长的时间,便在士兵心中积累起了信誉。
四海商贸是高将军手中的工具,直接一点说,四海商贸就是征东府用来敛财的一个工具,作为孟冲这个级别的将领,对于这一点,当然是心知肚明的。他现在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要在这个四海商贸之中入一份股。
将领们能在四海商贸之中入股,孟冲也是当了左军都督之后才知晓的,像征东军的高级将领们,都在这个商号之中有股份,不过孟冲以前穷得叮当响,兜里根本就没有钱,也只有到了扶风之后,每个月才能拿到丰厚的饷钱,但这半年积累下来,也不过几十贯钱,拿出去有些丢人,那些商号的商人,未必看得入眼,反而折了自己这个左军都督的面子,却等打完这一仗之后再说。
想到这里,孟冲心情便又好了起来,军人嘛,盼着什么,不就是打仗么,只有打仗,才会有功勋,才能升官进级。高将军说过,乱世只怕就要到了,乱世出英雄,高将军无疑就是这个英雄,紧跟高将军,还怕不能升官发财?看着身前校场之中,那些骠悍的士卒,孟冲的心情无比的好,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像如此强悍的军队,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最妙的是,自己是这其中的一员。
到了牛栏山大营,他见识了很多的新东西,看到了数不胜数的练兵之法,大开眼界之余,也让他学到了更多的东西,像那个沙包阵,他便亲身去体验过,与绝大多数人一样,从开始的鼻清脸肿,倒慢慢地适应,现在的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在里面撑上小半个时辰。
这个看似游戏的练习方法,能极大的提高自己在战场之上的生存能力,那些飞舞的沙包,不正是在模拟战场之上的混乱么?你每被撞一次,都代表着你被砍上一刀,被戳上一枪。
不仅仅是这个,还有那遍布大营各处的单杠,双杠,杠铃,都可以用来练习人体不同部位的力量,竖起了手臂,感受着衣甲之内那鼓胀胀的肌肉,力量啊,这就是力量。
一口喝干了碗里的汤,舌头一卷,将里面的骨头渣都舔得一干二净,高将军说什么来着?对,天天喝这种骨头汤,可以补钙,钙是什么东西孟冲不知道,但他只消知道,每天喝一碗这种汤,可以让自己的骨头更坚硬,那就够了。
孟冲刚刚站起来,牛栏山大营内最高的那座哨楼突然响起了示警的号角之声,随着这一声号角响起,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的哨楼之上,也同时响起了号角,顷刻之间,号角之声便传遍大营。听到号角之声,孟原随手扔掉了手里的陶碗,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整个大营从先前沸腾的热闹之中,陡然之间便变得安静下来,除了那号角之声,还有士兵们奔跑的脚步声,几乎没有人说话,一阵阵兵甲相撞的叮当之声传来。不到半刻钟功夫,先前还一团团,一簇簇聚在一起吹牛打屁的士兵已经是全副武装,开始集结了,大营的外城墙之上,一个个士兵已经就位,巨大的床弩之上的毡毯已经掀起,露出那冰冷的弩身,随着咯咯的绞弦声,一支支的弩箭被装了上去。
大营之内,传来马蹄之声,那是骑兵营,领头的正是贺兰雄,蓄了一把大胡子的贺兰雄一马当先,顺着大开的营门冲了出去,在他身后,上千骑兵鱼贯而出,于营门之外列阵,而大营的门在他们出营之后,便迅即被关上。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牛栏山大营,在短短的一柱香时间之内,已经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战争机器。数千人聚集的一个大营,鸦雀无声。
孟冲已经在第一时间上了城墙的城楼之上,现在牛栏山大营里,只有左军与右军,中军在一个月之间,突然奉命出外野训,但孟冲知道,他们一定是去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上头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征东军中有左中右三个军,左军都督孟冲,中军都督孙晓,右军都督郑晓阳,三个军,合计六千步卒,另外还加上贺兰雄的一千多骑兵,但中军一直都只有一千人左右,另外一千人随着孙晓走了,一直没有呆在牛栏山大营之中。
高远不在,孙晓不在,征东府却是命令孟冲执掌这牛栏山大营,这曾让他大为意外,原本以为,像自己这样一个后来者,肯定是不能与右军都督郑晓阳竟争的。
作为牛栏山大营的临时主帅,孟冲是合格的。与一般的将领不同,孟冲是一员真真正正的儒将,像他这种读过不少书,却又从军的人,实在不多见。当然,那些世家子弟除外。
“怎么回事?外围的哨骑为什么没有一点讯息传回来。”孟原的眼睛扫过斥候营的一名军官,斥候营归白羽程统管,但与孙晓一样,白羽程与他麾下主力,也根本不在牛栏山大营之中,眼下在牛栏山大营主管斥候的只是白羽程麾下的一名军官。
那名军官张了张嘴,脸色也是很不好看,斥候没有一点讯息传回来,只能说明,那些斥候已经被干掉了。
说话间,郑晓阳,那霸,颜海波等人已是齐齐赶了过来,牛栏山大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由不得他们不郑重其事。
距离牛栏山不远处的一座丘岭之上,高远与周玉两人并辔而立,在他们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牛栏山大营的状况。而在他们左右,一群牛栏山大营的斥候面面相觑地站在哪里。他们在外围巡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高将军率部而来,而让人奇怪的是,高将军不许他们回报大营,甚至还要求他们将外围巡逻的同伴全部召集起来。
到了离大营不远的地方,跟随将军而来的一部人突然倒伏了旗帜,开始向着大营前行,将军这是要干什么?袭击自己的大营么?斥候们一个个面色精彩得很。
高远却不理会这些斥候们的想法,只是指着此刻已经戒备森严的大营,笑着对周玉道:“周将军,你是军中宿将,我征东军这些士兵,可还入眼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