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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南楼二层的窗旁,依旧是张暮是最初来到这里时的位置,只是人烟稀少了很多,也没有了夏侯芸的陪伴,男扮女装?张暮望着窗外风景,微风吹拂,让旁边拉开的帘布晃动,纯洁浮云点缀着蔚蓝色的天空。
眉头轻皱。这一刻,他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诸侯长府邸上,三方势力的会议他并没有去,不是不能,而是张暮不想。夏侯家的覆灭已是定局,如果夏侯霖健在,也许还有那么一点悬念,但现在,结果已经无法改变。
伏安是夏侯霖势力的偏将,而他也只是个统军参谋,两者想将夏侯势力整合,重新介入冀州地域的版图,谈何容易。更何况,眼下州域之战爆发,整个冀州的胜负都尚在两说。
张暮回来,不是为了介入冀州的内部征战,只是心中有所记挂,多了一种未曾出现过的执念而已。最重要的是,张暮不想这样逃避,一个人的成功与否,与能力和性情都有密切的关系,正如夏侯霖曾经所言,内心的追求与坚持,才是人们成功的根本。
景国然如此,夏侯霖如此,蒋靖也如此。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走到上南楼里一楼的柜台前。
“这位客官,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备两瓶好酒,我带走。”
“好嘞~~”掌柜的以一种习惯性的声调喊着。
张暮从他手里接过瓶装的酒,味道很浓郁,酒瓶在他手里轻晃,沉沉酒香就开始散出,上南楼外,依旧是一副萧条的模样,有些人奔走,有些让人叹息,夏侯霖阵亡,让他总觉得这座都城里,升出种不一样的气氛。
似乎有某种消沉混乱存在。
他抬起头,有些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阳光充足的照耀着他的脸,让他不由眯起眼。“张暮,你好像学到点什么了。”
......
内城不同于外城的高大。同样是青灰色城砖铺砌,但规模却比外城差了最少一等,内城里,都是官方性质的建筑,粮仓、兵营、诸侯长府邸等等,都建在此地。
这其中,也包括了战死将士的陵园。
张暮此时正站立在一座墓碑前,碑石用一种他所不了解的石料雕砌,颜色洁白通透,光芒照耀,给人一种很晶莹的感觉,他安静的看着,对面墓碑上的朱红大字显得格外注目。
“夏侯霖之墓......”张暮笑笑,他清楚,这里面没有尸首,只是一个衣冠冢。
夏侯霖喜不喜欢喝酒,张暮不太清楚,只是曾经夏侯芸提到过他与顾安的故事,张暮觉得如果来看夏侯霖,带酒更加合适。
他打开酒瓶,刺鼻的香味让张暮鼻子一酸,然后将酒水顺着墓碑的前沿倒下,流水落地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陵园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忽然想起夏侯霖曾经在平安面馆说的一句话。
“人不能为自己而活,不要做辜负别人的事......”
张暮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句话的寓意所指,他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其实不论为谁,都是一种动力的存在,有动力就会有信念,而乱世中没有信念的人,往往会迷失自己,只是对有些人而言,为别人,终究比为自己的动力更大。
毫无疑问,张暮觉的自己与夏侯霖,都是这样的人。
“夏侯霖,你是不是能算做我半个老师呢?”张暮愣愣的说着,然后笑了一下。
微风吹起,给陵园内带来了一丝凉意,张暮于此间俯仰天地,顿觉内心中升起一片浩瀚之感,这里没有尘嚣,周围安静好像只有天、地与他自己,三者而已。
“乱世......我能不能终结呢?”张暮脑海里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与原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为自己。作为一个享受过和平年代的人,他想改变这个世界。
远处,有歌声响起。
“有生必有死,早知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有人在唱挽歌吗?】张暮心神恍惚。
“没想到有人比我来的还要早。”
一个飘忽声音忽然出现,打破了陵园内的宁静,张暮循声,回头看去,一个女人正在他的身后站立,她轻声微笑,身上的衣裳与长发飞舞,好像仙子入凡尘般,有种让时间静止的美感。
“周语叶......”似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这里出现,张暮愣了一下,方才说道。“作为曾经三大势力中的一个,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覆灭了,衫山一郎现在一定很庆幸吧。”
周语叶摇摇头,他没有对此说什么,反而缓步走到墓碑前,静静的看着。
陵园里,恢复了沉默。
“张暮,州域之战过后你打算离开了吧。”周语叶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幽幽,顺着清风传到张暮的耳畔,让他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打算,而是不得不离开。”张暮抬头,满脸无奈的苦笑。“夏侯家近乎覆灭,已经没有再次崛起的可能,你们与景国然两者相争,我不想参与其中。”
“离开,是必然的选择。”事实上,他还有一些话没有说,万阜已经陷落,天官都城中,又有王维昌的部队,作为衫山一郎的势力,想要赢下后续的战争,绝非易事,届时一旦景国然上位,那么背叛过他的张暮,下场可想而知。
“那么一同离去如何?”周语叶抬起手,将耳边的发丝捋了一下,让人觉得分外妩媚。
“什么?”张暮诧异的看着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周语叶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自顾自的说着。“张暮,不要急着走,好好看着,会有一场好戏上演的。”
张暮一抬眉,思索着话语含义的他,不由将眉头抬了一下。“衫山一郎出手了?”
“快了,很快很快......”
周语叶低声呢喃,然后在张暮的疑惑目光中离去。
风大了起来,耳畔已经开始出现了“呼呼”的风声,张暮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眉头紧锁,局势如此,让他不得不心忧。
也许是夏侯霖阵亡第一天的缘故,周语叶走后,很快,伏安又走了过来。
......
“张暮,如你所料,王维昌与廖奕却是答应了借兵的要求。”伏安先是在墓碑前拜祭了一下,随后面对着张暮说道。
“依旧是驻守南门吧。”
伏安点头,他目光看着张暮多少有些感慨。“没错,要求是王维昌提出来的,余者皆无异议。”
张暮一声冷笑。这个要求早在他的心中预料,州域之战的缘故,虽然景国然与衫山一郎对此势力并吞,但不得不现在放手,天官都城是一道屏障,破之,冀州顷刻覆灭,保之,则消耗时间,胜利在握。如若夏侯势力就此激变,在城中开战,恐怕后果都不会是其余两者所希望的。
更何况,作为守备一方城门的队伍,2000多人确实太少,尤其是南门,大量的碎石攻击让南城墙的防御设施损失很大,魏衡作为东荆州的大将,在缺少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很可能就此地进行强攻,届时,大量伤亡恐怕难以避免。
所以,王维昌才有防守南门的提议,说白了,就是给你兵,却也给你伤亡最大的地方,让你从中占不到什么便宜。
“伏安,你相信我吗?”
“自然相信。”
“那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伏安疑惑。
“让出兵权,我来做南城门的守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