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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翠墨抱了宝钗和莺儿换下的衣服回来,笑道:“这是薛大姑娘的,我都抖了灰,喷了水,熨过了。莺儿姐姐拿回去再仔细洗吧。这一包是莺儿姐姐的。我也都收拾了一下。”
薛宝钗这才察觉,忙问:“莺儿换的衣裳是谁的?”
翠墨嘻嘻地笑:“不巧,待书姐姐的衣裳都长大,莺儿姐姐穿的是我的。都是新衣裳,还没上过身呢。姐姐别嫌弃。”
薛宝钗便向贾探春道谢:“细心若此,真不愧姨妈多番提及,说你在姐妹中出类拔萃。”
贾探春自然知道她是随口的人情,便笑着谦逊了几句,又问:“妈妈呢?”
赵嬷嬷忙进来,行礼道:“太太那边,姨太太梳洗完了,正叫姑娘和薛大姑娘呢。”
贾探春也不再多话,只管请薛宝钗一起走,随手自己拿了猩猩毡斗篷披上,令待书:“把我那件狐狸皮的给宝姐姐。”
这黑狐狸皮对襟褂子乃是贾母所赐,所以贾探春格外珍视,一冬天除了除夕祭祖,竟是数得着的穿了几回而已。这次却面不改色地令她们拿出来给薛宝钗,待书等人都心内诧异,却也只有垂手称是。
薛宝钗一看这件大褂的料子,便知道只怕是贾探春最好的衣裳了,心内更加警醒,知道这位三姑娘只怕是特意向自己示好,温和道谢,多的话却不肯再说。
莺儿穿着翠墨的衣裳,只觉得比自己的料子粗糙,却胜在贴身暖和,便悄悄笑着跟翠墨好好道了谢。翠墨笑嘻嘻地摇头,觑着贾探春和薛宝钗正说话,从腰里摸了几粒奶糖出来,趁人不注意塞给她,附耳低声道:“你还得先伺候,赶紧偷偷吃了,垫垫。”
莺儿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瞬间当她是了自己的亲姐妹,使劲儿摇了摇,忙忙地跟着走了。
一行人到了王夫人的院子里。就在偏厅摆了一大桌,王夫人带着李纨、王熙凤、贾宝玉、贾探春,招待薛姨妈母女两个。又笑道:“他姨爹留了蟠儿在外头吃饭,琏儿他们小哥儿几个作陪。你不要管。”
薛姨妈便笑着点头:“都听姐姐安排。”
这边还没开席,那边贾政便命人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不如休去,便住在府里罢。咱们家东北角上还有一处院子,叫做梨香院的,正合适给姨太太住。”
说完了,人刚出院子,贾母这边也派了琥珀来说:“请姨太太就在府里住下,大家亲密些。”
王夫人只觉面子上十分光辉,便笑着看薛姨妈。
薛姨妈本来就想要在贾府住下,一则有王夫人照应,自己和薛宝钗不必操心柴米油盐的来去;二则儿子实在是太肯闯祸,有贾政管着,也能收敛些。忙笑着点头:“既蒙盛情,敢不从命?”
一时背了人,又悄悄地告诉王夫人:“一应供给全免,方是处常之法。”
贾探春却眼尖,瞧见了两个人说悄悄话,便一笑低头吃菜。
薛宝钗分明看见,心里便有些不快。然不过三息,贾探春便擎着杯子笑着敬她:“宝姐姐,你这下可在我们家住长了。我们又多了个好姐姐,真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贾宝玉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觉得薛宝钗艳丽,早就有些发痴。被林黛玉狠狠地瞪了几眼才作罢。贾迎春和贾惜春果如贾探春所说都赶了回来,当下笑着跟贾探春一起举杯,庆贺薛宝钗留下。林黛玉百般不情愿,却也只好拿了空杯比划了一下子。
这边吃罢了饭,王夫人和薛姨妈当夜便要连榻夜话。王夫人便欲让薛宝钗去李纨房里休息。贾探春笑着邀她:“宝姐姐,算了,大嫂子那里有兰哥儿。委实不方便。你还是跟着我走罢。”
薛宝钗觉得这话有理,便笑着点头:“一客不烦二主。我还去闹你好了。”
王夫人眼看着薛宝钗对贾探春另眼相待,心中虽然不满,也只得夜里多多叮咛妹妹罢了。
不过一两日,梨香院便整理了出来,除了薛姨妈和薛宝钗随身的丫鬟和带来的两房家人,梨香院原先的粗使丫头婆子便都留了下来继续洒扫。
贾探春听了,挑眉而笑,转身告诉赵嬷嬷:“您跟杏儿姐说,让她不要告诉一个人是您的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指着她帮我的大忙呢!”
事情过去那么久,王熙凤也早就忘了当年曾经随手把赵嬷嬷的女儿塞进了梨香院,如今竟成了贾探春的眼线。
不得不说,薛姨妈母女两个的确很会做人,家底儿厚实,手里该大方时又绝不会有半分的犹疑,很快便令贾府众人交口称赞。
尤其是薛宝钗。
今上降恩,令诸仕宦名家之女也跟着采选,可令充入才人赞善之职,给各公主郡主入学陪侍。所以她是进京备选的。
她本就生得肌肤莹润举止娴雅,当日其父又极爱,亲手教她读书。父亲去世后,她见哥哥只是一味地胡闹,家里的事务也帮不上甚么忙,便留心家务,替母亲分忧。是以其见识心计,实在是高过她那个外号呆兄的哥哥十数倍。
这样的一个女孩儿,在贾府这一群天天只知道读书写字针线的天真女儿中间,显得格外令人瞩目。偏薛宝钗又亲厚和气,待人便是三分笑。都是亲戚,跟林黛玉的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比起来,竟是大得人心。
即便不喜欢王夫人的贾母,也不得不对着人赞叹说:“这宝钗丫头真真是个最难得的孩子。”
鸳鸯便笑着偷偷地挤对贾母:“瞧瞧,比林姑娘会写,比三姑娘会说,比宝二爷懂事——您当初还想着吃顿饭就赶人家走。真赶走了,谁天天地过来变着花样儿地讨您的好儿?”
贾母横她一眼,哼道:“我有三丫头!虽然如今被她说尽了那些话,可是我的三丫头能给我做鞋,她能么?不过是嘴上的好儿,我可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