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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堆一堆的破事叠加,有时,一路上还洒满狗血。
——题记
六月渝州,日头脆生生的晴,山城真是名副其实的火炉,热得人喘不出气来。公交车“吱呀”一声停站,似乎也被热得有气无力。
可周洛冰几乎是从车上蹦下来,拖着行李箱就快步往坡上跑啊,像是丝毫没感觉到这火炉的威力,因为此刻,她心里可全是归家的激动,那颗心都像要蹦出来了。
自从四年前,她去沪上读大学,每年只回来一趟,还因为勤工俭学,只在家留几天就与爸妈分开。所以,她一直盘算着毕业就回到渝州,找一份儿工作,与爸妈住在一起。
如今,终于毕业了,连毕业证都拿了。一切按计划稳步进行。所以,不管这几年在沪上遭遇多少苦难与排挤,只要回到渝州,在父母身边,周洛冰就觉得充满斗志,自己有无穷力量,生活很有盼头。
就要见到爸妈!周洛冰按捺不住喜悦,脸上忍不住绽开笑。她盘算:一到家,就扑到妈妈怀里撒撒娇。在周家,生活虽然拮据,但一家人其乐融融,父母都将她当宝贝来疼爱。
可这一次,她提着行李箱在渝州的上坡歇了两回,转过一个山拐,刚看到自家水果铺子,这兴奋劲还没过,就发现水果铺子前根本没摆水果。
照理说,这响晴午后,家里铺子是不可能关的。周洛冰忽然有不好预感,立刻快步往铺里跑。
推开半掩的铺门,铺子里也是一只水果都没有,这更让人奇怪。正在这时,她听到后院有人语,但屋外太喧闹,她便听不清,于是急忙推铺子后门。
铺子后门过去就是周洛冰一家的住宅。她才跨进院子,就听见有人在堂屋里说话,一口渝州话,带了凶狠意味,说:“哟,当初你要钱时,可没嫌我们利息高哦,咋呢?现在想赖账嗦?”
“你们当初说的可,可没这么高的利息。”爸爸气得声音发抖。
贷款,而是似乎是高利息!周洛冰心里一沉,料想家里定然出了大事。因为据她所知,父母这些年摆水果摊子,精打细算,日子还算过得去。若不是极大的事,爸爸又怎么可能去做什么小额贷款。
“少废话,我说六千就六千。”有个公鸭声音操着渝州话,带了那么一股子阴冷。
“按照原先合同,三个月,利率百分之十二,三万块算下来,三个月后利息九百二十块,加上本金也才三万零九百二十块。这才第一月,你们却算出六千块来,你们这是,这是违法的高利贷。”爸爸义愤填膺。
“哟喂,你说得那么难听。白纸黑字,你想抵赖啊?你老婆垂死时,我们给你雪中送炭。如今,你既然拿不出利息来。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现在能还好多就是好多,其余还不起的部分,就翻倍转成本金撒。”先前那公鸭嗓子继续说。
“你们……”爸爸是北方人,即便是咬牙切齿,那普通话也没有多少杀伤力,听起来更见可怜。
到这下,周洛冰全然明了:妈妈生病,爸爸去小额贷款被人骗,成了借高利贷。如今对方追债上门,逼迫老爸利滚利。
家里出大事,爸妈居然瞒得她这样紧,他们总这样把她放在安全地方,从来都是。周洛冰抿了唇,心里五味杂陈,全不是滋味,一下子就用力推堂屋门。
堂屋里的人一惊,都转过身来。爸爸喊了一声:“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周洛冰还没回答,那公鸭嗓露了淫邪的目光扫了周洛冰一眼,说:“哟,老头,你这么漂亮的女儿。还愁钱还不上么?妹子,你要是个处,哥给你介绍几个有钱的,一会儿就还清了。现在人,就时兴这个。”
下流无耻的人比比皆是。周洛冰抿了唇,脸上却全不动气。她在沪上跑新闻,什么人没见过?再说,她向来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人生不就是那点破事吗?只需要一件一件地解决就是了。所以,如今听到这些,也只是眸光一转,不怒反带了笑,说:“多谢大哥这么体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哟,妹子爽快啊。那需要哥哥帮你一把么?”那公鸭嗓显然是这四人里的头目,一条刀疤横过左边眉毛,让那原本凶狠的面目更显狰狞。
周洛冰笑,眉目里的笑全没到达眼底,没理会他,只是淡淡地说:“你们等一下,我去取钱。”
“丫头,你回来做什么。”爸爸又喊了一句。
“我是你们的女儿。父母在,不远行。”周洛冰丢下这句话,就快步出门去。烈日炙烤得皮肤疼痛,汗水湿透了衣衫,从鬓边快速流下,她也顾不得,拿了卡,急急忙忙往最近的银行跑。那张卡里有她这四年来打各种短工、拿最高奖学金等最终省下的钱,一共七千三百四十二块。原本是作为回来找工作的启动资金,这下看来,自己的处境与形势太严峻了。
她很清楚眼前的形势,若与这些人硬碰硬,全是自己吃亏。因为这些地痞流氓敢做这敲诈勒索,必然是团伙作案,而且定是有靠山。再说又不是大罪,即便公安局抓了他们,不久也得放出来,到时候,还不往死里整自己。所以,唯今之计,就是必须渡过今天的难关,为自己赢得一个月的时间来好好对付他们。
周洛冰一发狠,将存款一分不留地取出来,小跑回家,将六千块递给那公鸭嗓,又另外递了四百,说:“大哥,天热,喝杯茶。”
那人眼睛一亮,笑嘻嘻看周洛冰一眼,说:“妹娃很上道嘛。”
“大哥夸奖了。留个电话嘛。我一旦凑齐钱,就给你打电话,也不必大哥你大热天来回跑动。”周洛冰语气随意,全然不像是被逼债的,就连那公鸭嗓都有点诧异,犹豫了一下,还是笑嘻嘻地说:“妹娃子就是体贴。以后有用得着哥哥的,哥哥肯定怜惜。”然后留了电话,心满意足地拿钱走了。
这几人一走,周洛冰立马就询问前后情况。原来一个多月前,妈妈忽然晕倒,醒来呕吐不止,医院检查,判断为脑瘤,又因她有高血压,不敢贸然手术,就在医院里养着。这在医院里躺着,钱就是流水一样出。
这对于周家来说,简直就是可怕的,何况之后还有手术费,据说前前后后七八万。爸爸将铺子停业,将积蓄全部取出也才四万多,于是到处借钱,无奈周家的亲戚朋友都是小户人家,前前后后借来的钱,凑起来不足一万。爸爸一筹莫展,才经由一个在码头做水果生意的同行介绍去弄小额贷款。
“我想,总是先凑够费用,等动了手术再说还钱的事。可没想到这才一个月,他们就变脸了。”爸爸懊悔。
“别说了。”周洛冰虽然觉得这些事烦躁,但却没那么多情绪。在沪上的这四年,风风浪浪也是经过不少,她不是小孩子。何况,以前是爸妈为自己操劳她怕影响妈妈的情绪,之前,妈妈是死活都惦记让爸爸不要告诉她,以免影响她的前程。现在,自己毕业了,也该由自己来担负这个家了。
所以,她很冷静地询问了借钱过程,又将爸爸手中的合同捏到自己手里,胡乱吃了些冷饭,就去医院了解妈妈的病情。不过,为了不影响妈妈的情绪,她只悄悄看妈妈一眼,就回家休息,换爸爸继续去照料。
晚上,周洛冰一人在家,胡乱煮了面吃,将前些日子就做好的简历压平整,找出明天去人才市场要穿的衣服,调好闹钟,早早上床躺下。
原本,她是想回来休息一个月再开始找工作的,但如今家里的局面凄风苦雨,必须要立刻找到工作,能挣一分是一分。当然,还要想办法先解决了高利贷这个大隐患,才能安心给妈妈治疗。
想到这些,她开始有些后悔在沪上太不在意那得失,以至于随意就丢了电视台的工作。
不过,心中虽懊悔,但不过只片刻情绪。因为日子还得过下去,这世间,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何况人生不就是一堆一堆的破事堆起来的么?有时一路上还洒满狗血。
周洛冰小小年纪,却比谁都清楚这些道理,所以,从来不怨天尤人,悲观命运。
所以,她翻个身,心情就平静了。思量再三,解决这问题最快捷的办法,其实也只有一个字:借。
说到借,她从不认为借钱是一件可耻的事。能借到钱,说明人缘好,本事大。可是,借钱也是大有学问,很有讲究的。
这找谁借,借多少,如何借,什么时候还什么人,自己的正常赚钱实力如何。这都是考量借钱人智慧的事。
周洛冰翻身而起,拿起笔将这些人一一琢磨,一个一个的名字被划掉。事实上,作为一个学生,只在电视台实习过半年,认识的人不足以借很多钱给她。尽管她把所有可能借钱给自己的人都列出来,算来算去还不到两万。
难道——,真的要找他!周洛冰抬头看窗外,月色如水,映得一颗心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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