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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破绽（下）
乔治亚空间站是拜伦重金属贸易公司的总部，距离罗宾的八爪鱼空间站不到半小时航程。
罗宾从布鲁诺行星运出来的一万吨金属锭会在这里提炼出稀有金属，而余下的部分则进一步冶炼成常规合金。
“西泽？你康复了”踏出舰舱闸门，罗宾发现在停泊口迎接自己的人居然是伤愈后许久未见的西泽，顿时惊喜的迎上前去。
“是啊，我感觉我都快躺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西泽憨憨的挠了挠头，那肥胖的身躯并没有因受伤而消瘦，比起以前，反而还越发肥硕了一些。
“对了，从今天开始，你又成为我老板了。我刚刚被玛蒂娜小姐任命为你的商业顾问，负责金属销售方面的事。”与罗宾稍稍寒暄几句后，西泽谈到了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西泽会成为自己的商业顾问，罗宾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罗宾刚刚成立罗氏物流的时候，西泽便曾担任过商业顾问一职，而且从布鲁诺行星出产的金属大部分都会被投放到市场上销售，所以精通商业的西泽无疑是担任这一职位的最佳人选。
不过，罗宾发现西泽却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便戏谑的问道：“怎么，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乐意的样子。不愿意为我工作？”
“当然，为你工作意味着我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见到玛蒂娜小姐了，我当然不乐意。不过为了不让玛蒂娜小姐亏钱，我也只能帮你一把了。”西泽对玛蒂娜出资为罗宾购买开采权一事依然那么介怀，所以在这说这些话的时候，口气听起来也有些阴阳怪气的。
罗宾知道西泽的想法，不由摸着鼻子苦笑道：“玛蒂娜呢？怎么没看见她？”
“小姐去赫耳墨斯太空港参加一个慈善活动，估计快回来了。”
“慈善活动？”罗宾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是啊，你们和海盗之间的战争已经让赫耳墨斯太空港变的一团糟了。现在因为海盗的缘故，绝大多数的联邦人都开始敌视自由民，而警方也在赫耳墨斯太空港大肆搜查，防备自由民为海盗提供情报。”说到这里，西泽忍不住淬了一口：“那些该死的太空警察，不敢去打海盗，只会找些孩子出气。”
“孩子？”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吗。北方星域内的很多自由民都会把孩子留在条件更好一些的赫耳墨斯太空港生活，而他们自己则会驾船前往奥特星云矿区采集稀有物质。现在因为海盗的关系，大多数经营稀有物质的中间商都已经对自由民停止采购。而贸然出现在北方星域内的自由民甚至随时会被太空警察当做海盗抓捕，所以，那些被寄养在赫耳墨斯太空港的孩子也就没了生活来源。这次由玛蒂娜小姐主办的慈善活动，就是为了帮助这些自由民的孩子而举办的。”西泽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道：“其实大多数的自由民都只是想安静的生活而已，有安稳的日子过，谁会愿意去冒着送命的危险当海盗”
西泽所说的这些话只不过是对这段时间内的见闻有感而发，可当这些话落到罗宾的耳中后却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灵光一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在短短数秒之内便形成了一个具体的构想。
“这么说来，应该会有一部分自由民很敌视血腥哈里吧，毕竟是他摧毁了他们安静的生活。”
“当然。”西泽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道：“除了疯子之外，谁会愿意为那样的家伙工作。”
“可血腥哈里能准确的袭击货船，难道不是那些自由民在提供情报？假如不是他们，血腥哈里又怎么可能得到货船的准确航线？”
“自由民？”西泽用一种仿佛是看待白痴般的神情看着罗宾：“你要去哪里，想干些什么，你手下的船员会知道吗？或者说，你会告诉那些只在仓库中打杂的船员吗？”
西泽的话恍若一道惊雷，一个真正的答案已经在罗宾心中呼之欲出。
不过，西泽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给予罗宾的启迪，而是极度愤慨的说道：“你知道嘛，绝大部分的自由民都是在码头、港口、太空舰货舱中干着一些打杂的苦力活，对于他们来说，能保住自己的饭碗，不用去奥特星云玩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他们没有能力去获知舰船航线之类的机密情报，更没有理由去帮助血腥哈里让自己的生活变的更糟。所以，为血腥哈里提供情报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做的。可现在，有很多人却像你一样把他们想成了穷凶极恶的恶徒。”
愤怒的粗喘了几声，西泽就像是找到了阶级敌人般指着罗宾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自由民才会过的那么凄惨。凭什么只因为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就把自由民全部解雇？失去了工作，还得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被警方抓捕，你让他们怎么生活？难道真要把他们逼的走上绝路，不得不成为海盗才甘心吗？”
“你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用手指轻轻拨开西泽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罗宾环抱双臂冷笑道：“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样骂过我。”
看到罗宾的冷笑，再回忆起罗宾平日里凶悍的行事作风。一股子凉意顿时从西泽的脑门直灌到脚底，让这得意过头的胖子瞬间蔫了下来，犹如筛子般抖个不停。
用力拍拍胖子肥厚的面颊，罗宾邪气十足的冷笑道：“其实你说的这些话只是适用于普通自由民罢了，那些为雇佣军工作的自由民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善良，他们可是能为了钱而出卖一切的家伙，你敢保证他们之中就没有人为血腥哈里提供消息？”
“这……”罗宾的话顿时让西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确实，就如罗宾所说的那样，眼下这些活跃在北方星域，靠着猎杀海盗赚取赏金的雇佣军，其实最有可能为血腥哈里提供情报。因为以他们所拥有的部分军方权限，他们完全可以获知大量货船的机密航线，而且从本性上来说，为雇佣军工作的自由民和血腥哈里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而除了这些混迹在雇佣军中的自由民外，盘踞在拉斯维加斯的金百莉?梅隆也是相当可疑的人选。以梅隆家族的地下情报网，只有她才能给血腥哈里提供货船中所装载的具体货物之类的讯息。而且，在与罗宾达成临时协议之前，那个女人本来就有招揽血腥哈里的意愿。以梅隆家族惯有的两面派作风，金百莉?梅隆会做这样的事罗宾并不会感到奇怪。
像这样的事，罗宾自然不会和西泽明说。不过看着西泽眼下这副低眉顺眼、甘心认错的样子，罗宾反倒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慨，毕竟以西泽的本性来看，他之前的状态确实有些反常。
“胖子，你实话告诉我，你不会是在为自由民做些什么非法勾当吧？”紧盯着西泽的眼睛，罗宾将他逼到墙角，恶狠狠的质问。
“没有～我只是帮他们躲到更安全的地方而已～”心中对罗宾的惧怕让西泽脱口而出的说出这句话，可是话一出口，西泽就后悔了，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躲到更安全的地方？哼哼……这可是包庇罪～”罗宾一把揪住了西泽的衣领怒吼。
“没有这样的事，他们又不是罪犯，我为他们提供点帮助又怎么能算是包庇罪？”似乎被罗宾的恐吓给吓到了，西泽张口结舌的自辩道：“为无辜的同胞提供一点帮助，难道就成了犯罪？”
“同胞？”这个词的出现让罗宾神情一变。
“是的，他们都是像我一样来自九星共和国的自由民。他们是怀着梦想偷渡过来的，可是，习惯了共和国平等制度的他们根本没办法适应联邦阿谀我诈的生活。他们大多都变成了生活在联邦最低层的那一群人，在这次的事件中，遭受冲击最大的就是他们。他们几乎全部都失业了，失去了所有的生活来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向我请求帮助，我能够忍心拒绝他们吗？”
“他们……他们有多少人？”罗宾强忍住心中的共鸣，冷着脸问道。
“我不知道，我认识的不多，但据说在赫耳墨斯太空港有上万来自九星共和国的人居住在那里。为各个货运公司在货船上工作的九星共和国的人甚至不下数十万，还有一部分在奥特星云矿区开矿……”西泽耷拉着脑袋，如实说道。
听到西泽说出这些详情，罗宾渐渐开始了解西泽之前为何会那么激动的原因了。
与那些因为犯罪而被驱逐出境、或者原本就是四处漂泊的自由民不同，这些自九星共和国而来的自由民要安分的多。他们大多都是因共和国枯燥乏味的生活、或是一念之差而选择偷渡的，可在本性中，他们却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习惯了安定生活的他们往往会选择一个固定的居所，努力寻求一份稳定的工作来维持生计。再加上由于出身于九星共和国的自由民大多都有一技之长的缘故，在北方星域他们很受雇佣者的欢迎，这就导致大部分来自九星共和国的自由民都逗留在北方星域。在这次星际海盗大规模袭击的事件发生之后，他们所受到的直接冲击也是自由民中最大的。
而西泽是被迫偷渡到联邦来的，在他的内心中，他依然向往着九星共和国，这使他和罗宾一样无法漠视同胞所遭受的痛苦和灾难。另外，在大多都混迹于低层阶级的自由民眼中，西泽拥有他们所向往的体面身份，甚至玛蒂娜会去赫耳墨斯太空港举办这个慈善活动也是受了他的影响。所以，在面临绝境的时候，这些自由民会想办法向西泽求助并不奇怪。而且，在西泽成功影响到玛蒂娜，并实质性的为九星共和国这个特殊群体争取到了他们所梦寐以求的帮助之后，不知不觉间，西泽已在这撮人的心目中拥有了不一样的身份。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