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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腔心血,竟换来他无恩无义的这番话来,周牧倍感凄凉。
从小到大,周牧最疼的就是这个徒弟。王无忧学艺,隔三差五挨板子,可耶律南成老头儿一手指头都没舍得打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最疼爱的孩子,却欺瞒了自己十多年。自己替辽国皇帝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却为大宋培养了一个白眼狼。
周晨星念及十多年的兄妹情,连忙劝说耶律南成:“大师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快给爹爹认个错,以后你还是我们的大师兄,我们还是师兄妹。”
耶律南成“哼”了一声,并不领情:“小师妹,我感激你为我着想,可我是契丹子孙,大辽皇族,灭金伐宋、恢复大辽千里河山是我平生唯一志向,可惜我隐忍十多年,好容易觅得良机,却中了虞丰年的奸计,无法复兴我辽!既然如此,我宁死也不愿苟活于世!师父,你杀了我吧!姓虞的,你给我来个痛快!”
周牧气得浑身栗抖,他一把夺过虞丰年手里的银蛇,就要亲手清理门户,程智和秃熊双双跪倒,抱住周牧的双腿讲情:“师父,大师兄一时糊涂,恳请师父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大师兄,你快给师父认个错!”
耶律南成丝毫不为所动,冷冷一笑:“我耶律南成何错之︽,有,难道立志复国,收复河山也有错吗?岳飞岳鹏举灭金兴宋,难道不是为了收复大宋河山?同样是收复河山,他驱除金兵,收复大宋国土就是英雄,我隐忍多年,收复大辽国土又有何不可?”
“呸!”周牧啐了一口,你还腆着脸与岳少保相比,他收复河山靠的是满腔热血,靠的是战场厮杀,渴饮刀头血,睡卧马南桥,可你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欺师灭祖,靠的是阴谋诡计……”
老周牧越说越气,一脚踢开秃熊,举剑要取耶律南成的性命。耶律南成不躲不闪,眼睛一闭等死。
虞丰年猛然蹿出,抓住了周牧的手腕:“师父不可!”
“不要拦我!我非杀了这个孽畜!”
虞丰年死死按住他的手腕高声喊道:“师父听徒儿一言,再杀他不迟。”
“有什么好说的?”
虞丰年说:“师父,虎毒不食子,十多年来,你把耶律南成当成亲生儿子,传他武艺,教他做人,费劲了心血,周门上下,也全当他是大师兄,今日杀他,您痛如失子,心伤难愈,就算是为您老自己的身体着想,也不要杀他。
而且,据我了解,耶律南成虽然鬼迷心窍、野心勃勃,但十多年来他在江湖上也做了许多好事,人人称道,有功抵过,也理应从轻发落。还有师父……”
虞丰年说道这里,凑近的耶律南成,用只有周牧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有师父,此时放他一马,说不定有利于我大宋河山的安宁。您想,师父,他是大辽国的皇子,武艺高强,足智多谋,如果他能返回辽国,带兵攻打金国,岂不给我大宋以喘息之机?真有那一天,也不枉您传授他十多年的功夫,也算您给金国培养了一个强敌,为大宋做出了贡献。”
周牧一听皱紧了眉头沉思良久,也用同样低低的声音问道:“可是他会攻打金国吗?”
虞丰年说:“我激一激他试试。”
虞丰年笑嘻嘻地走近了耶律南成,说道:“大师兄,你知道吗?我特别瞧不起你!”
耶律南成大怒:“瞧不起我?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别以为你侥幸赢我一招半式就得意忘形,那是你偷奸耍诈,胜之不武,再若交手,我依然有把握十招之内取你性命!”
虞丰年说:“正是因为你本领高强我瞧不起你!”
“……为何?”
“你若是凡夫俗子,酒囊饭袋,压马的肉墩,隐忍十年,卧薪尝胆,挑拨宋金之间的矛盾,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佩服你!可你是耶律南成,侠义太保,与岳飞齐名,可你做什么?你不敢返回辽国,回到你父王的身边,领兵带队,跨马争杀,却如过梁小丑一般,装孙子,做小人,就算功夫再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刚才你口口声声与岳飞想比,我虞某听了,不仅瞧不起你,简直要吐了。你硬要跟他相比,只能说你臭不要脸,恬不知耻。岳少保是大宋的脊梁,一杆沥泉神枪,独退金兵百万雄兵,你呢?你做事不择手段,说什么鸿鹄之志,说什么志存高远,说什么立身复国,丢人丢到满天下!
“真有本事的人什么样?在哪儿跌倒在哪儿爬起来,谁打了我我就打回去。经过灭了你们辽国,有本事去找他们拼命,裹挟着养你十年的师父和师兄妹,裹挟着八千八字子弟兵,去给金兵点马蹄,要点逼脸吗?你要我虞某人如何瞧得起你?有本事去跟金兵正面交锋,你敢吗?敢吗?”
“你!虞丰年你!你你你……”耶律南成“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回不出去!他腿伤流血不止,脸色已经白到发青。
虞丰年还不罢休,继续刺激他:“你刚才还说什么?我没有资格瞧不起你?笑话,这许多天来,你耶律南成与我明争暗斗,可曾占到半点便宜?瞧不瞧得起,不是靠嘴说的,是靠本事、靠智慧挣的。不是我吹牛,就你耶律南成,若将来有一天,我为大宋冲锋陷阵,你为辽国战场厮杀,我保证让你全军覆没,一个不剩,你信不信?比你今天输得还惨。
“耶律南成,你知道吗?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需要什么隐忍十年,随便一计就能挑起宋金大战,你大辽便能从中渔利,可你智商明显不足,脑子不行,只能用自以为是最笨的方法,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个身败名裂,人人唾弃的下场。”
耶律南成被损得无地自容,双眼几乎瞪出血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若是我,有何良策?”
虞丰年哈哈大笑:“辽国皇子,我是大宋子民,八字军元老的徒弟,会给你这个外人出谋划策吗?我若告诉你,你反戈一击,我岂不成了大宋的罪人?这么着吧,我刚才劝说恩师放你一把,你啊,也别认死理,非死不可,你今儿丢了面子,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找回来!你若要找我比试,我随时欢迎,不管是比拳脚,还是比剑术,随便!我虞丰年随时奉陪。
“你也给自己一个为大辽国立功的机会,有本事,就真的像岳少保一样,去做你契丹的英雄,没本事,剑在这儿,随你自杀!”
虞丰年说完,一抖手,将剑掷在他的脚下。
耶律南成羞愤难当,剑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周晨星连忙走过去,双眼含泪,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刀伤药,塞进耶律南成的手里:“大师兄,你别自杀了,我不怪你!你以前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永远永远都不会忘的!”
耶律南成更加无敌自容,朝夕相伴十余年的小师妹,自小青梅竹马,人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可这段时间,自己竟屡屡加害于她。一个时辰以前,还在派人到处抓她,要以她为饵,诱杀虞丰年!虞丰年说得对,自己真的是个无耻之极的人!
周晨星眼巴巴地望着耶律南成,补充说:“大师兄,不管是不是辽国王子,还是契丹子孙,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姓蔡,永远都是我的大师兄。其实,你知道爹爹这次去往鄂州所谓何事吗?”
“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