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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这个场面,杜承啸是有些忌惮的。
就如同官场上的人多半都避讳中-纪-委一样。
他自然是认出了华玉江,那个曾经在港城被唐信逼得颜面尽失的人。
但唐信乘坐的奥迪车在贺敏驾驶下,肆无忌惮地径直入场。
这下杜承啸也有底了,他立刻招呼赵千重与陆韬上车,吩咐道:“跟过去,等下你俩迅速把廖朝阳带走送去白和医院抢救,懂吗?”
赵千重和陆韬神sè凝重地点了点头。
奥迪车车灯大亮行驶而来,这一变故出人意料。
华玉江有预感,来者不善。
裴绍不动声sè地退后一步,让这个场面看起来是华玉江在主持大局。
奥迪车停下。
唐信靠窗这边正好对着现场,坐在他旁边的何嫣看不见外面的状况,于是她凑近唐信这边想要看看窗外的景象。
结果唐信一手按住她光滑的脑门,轻声道:“``别看,看了你会不舒服。”
唐信说完就推门下车,何嫣见唐信面sè如常,她还有些不相信唐信的忠告,她觉得自己历练这么多年,大场面也见识了不少,应该没什么能吓到她。
她挪到唐信之前的位子上,然后透过车窗去看外面的景sè,顿时面无血sè,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那感觉何止是不舒服,简直是难受至极!
车灯映照的外面,土地被鲜血染成了暗红sè。地上随处可见残肢断臂,甚至还有残缺的人体器官,那个场面,恐怖片也未必达到这样的效果。
何嫣低头掩嘴就要呕吐,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可这样的场景,她连想都想不出。亲眼所见之后,作呕的冲动连压也压不下去。
眼前出现了一个大牛皮纸袋,是贺敏从前面递给她的。
当她挪位置的时候。贺敏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料想到了她此刻的反应。
何嫣对着牛皮纸袋开始呕吐,而贺敏则把自己随身的P99掏出来。检查一番,上膛开了保险。
何嫣长出口气,一抬头发现贺敏手里拿着枪,悚然一惊,问道:“你拿枪干嘛?”
“防范外面的人。”
“外面是什么人?”
“国家特工。”
“难怪他们手里都有枪,又没有穿jǐng服。”
贺敏望着外面的动静,淡淡道:“特工与jǐng察的区别,不是衣着,也不是有没有枪。”
“那是什么?”
“跟你说不清楚,但简单的说一个细节。普通jǐng察如果有配枪资格,训练时,掏枪是jǐng示,枪拿在手上,保险是关着的。需要开枪时再打开。特工训练时,掏枪开保险准备shè击,是一个动作,他们只要把枪拿出来,就意味着要开火,而不是jǐng告。”
何嫣这下万分紧张道:“那唐信。他就这么走出去?”
当唐信下车后,着实令现场的人眼前一亮。
今天的唐信白衣胜雪,与这杀戮之境格格不入,仿佛在宣示着他与这些人的区别。
华玉江满面惊sè,他想不到唐信会在这一刻出现。
裴绍目光淡然地观察着缓步走来的唐信,同时车中没露面的彭修也凝神观望。
但在这里面最震惊的人,是国安那边举着枪对准司徒炎鑫和金小六其中一个女人。
她其实从下车后就六神无主。
一来是从未见过这修罗地狱般的场面,二来是她一眼就认出了司徒炎鑫。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唐信闻着很不舒服,他微微蹙眉缓步前行,同时打量一番现场这些人。
当他目光与那瞠目结舌的女人眼神接触时,他也有了半秒的失神。
夏清盈?!
唐信没想到半年多没见的夏清盈居然在场。
联想到她消失之前说工作调动,原来是被调入了国安。
唐信目光玩味地瞅了眼华玉江。
夏清盈同样没想到,她在进入国安后受训半年多,今天出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逮捕司徒炎鑫。
她以前做过普通jǐng察,清楚知道国安和普通jǐng察的差别。
所以,当她看到要逮捕的人是司徒炎鑫时,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
可国安的职能很广泛,权力也不小,只要他们说司徒炎鑫危害社会,影响社会安全,就有足够理由抓捕他。
但司徒炎鑫充其量是连环杀人犯,距离威胁国家安全,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她在缓过了心理不适后快速思考,她甚至比司徒炎鑫更加清楚整件事的最终目的。
其实矛头是对准了唐信!
此时,唐信就在眼前,夏清盈心系他的安危,一边骂他傻子自投罗网,一边又在思索着如何帮他的计划。
电光火石一瞬间,夏清盈有了决断,她把枪口调转,对准了唐信,枪口朝下开了一枪。
砰!
“站住!”
她一枪打在了唐信面前一米处的土地上,呵斥jǐng告声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大概所有人都在心里问:她有什么资格开口说话?
“把你的枪收起来!”
华玉江面sè微变,他虽然赞赏夏清盈此刻调转枪口jǐng告唐信,但他还真害怕唐信在这里出意外。
逮捕司徒炎鑫名正言顺,可唐信只是走过来几步,凭什么伤害他?
要是唐信出事,恐怕事情会把天捅破!
夏清盈不甘心地放下枪,执拗地朝华玉江说道:“他是一个危险人物,我知道他能做什么,必须提防他!”
华玉江微微点头,这话没错。
可现在。首先要弄清楚唐信来的目的。
唐信站在原地,听到身后有车声,回头看了眼,发现杜承啸下了车,陆韬与赵千重疾步走来,两人一左一右从金小六手里接过廖朝阳的身体,然后连带着把金小六也一并带走。
从始至终。没有人拦他们。
杜承啸走到唐信身后,悄声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你去白和医院吧,然后把今天的事情前因后果全部细节整理一遍。好像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唐信轻描淡写说完,杜承啸转身就走,他上了车之后。一边开车掉头一边问后座上的人。
“怎么样?他断气没?”
“气息微弱,失血严重,他运气好,子弹从脸颊两侧打穿,并没有伤到大脑部分,是生是死,看天意了。”
赵千重仔细查探了廖朝阳的状况,他的确没死,但大量失血,现在也离死不远。
杜承啸加快车速同时把电话打出去。先前叫的救护车应该快到了,他要联系上救护车,最好在半路上就汇合,能够给廖朝阳进行紧急医疗处理。
走了些人,现场除了国安的人。还就剩下司徒炎鑫浑噩无神三魂不见七魄地跪在地上。
唐信没再去看夏清盈一眼,缓步走到华玉江面前,先扭头俯视了眼司徒炎鑫。
他在这一刻,真的很讨厌对方!
也许是这些年来,唐信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失败。不能变成一个失败者,所以,现在司徒炎鑫的模样,就是他的jǐng钟,因此,他非常反感。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司徒炎鑫有他的正义,唐信不支持不批判,只当一个旁观者。
反正善恶之间各有理解。
唐信无意公然践踏法律,人总是有私心的,所以人治社会会有各种弊端,世界在追求法治社会,期望有一个完美的模式来营造最稳定的社会,唐信从内心深处是支持这样的发展建设,所以,司徒炎鑫的立场恰好与之相反。
在这条正与邪的路上,唐信很早以前就和司徒炎鑫表达过立场,道不同,不相与谋。
司徒炎鑫是要以杀止杀。
唐信则是想改善环境。
能做多少,尽力而为,反正好人与坏人,都不是天生的,也不是杀干净今天世界所有坏人,明天就不会有新的暴徒产生。
唐信轻轻一叹,直面华玉江,问道:“这是玩哪一出?”
司徒炎鑫看到华玉江就浮想联翩,唐信则也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国安的人吃饱撑着替jǐng察分忧吗?
华玉江绷着脸冷声道:“司徒炎鑫犯下了滔天大罪,这里就是杀人现场,就算我在这里枪毙他也行。”
唐信低头嗤鼻一笑,摇摇头道:“华先生,你还是不懂如何玩虚张声势这个把戏,我再教你一次。”
华玉江面sè尴尬,而唐信刚说完,就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他动作迅猛出人意料地从华玉江腰部侧下方的枪套里拔出了手枪,动作连贯地上膛,枪口一转对准了司徒炎鑫。
“你希望他死?那他早死了!既然你说枪毙他,好,我帮你!”
砰!
这一声枪响把华玉江吓得魂飞魄散!
而在同一时间,超过十把枪对准了唐信的脑袋。
而唐信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狞笑,开枪之后就紧盯着脸sè煞白的华玉江。
那一刻,不光是华玉江,就连裴绍和坐在车中的彭修都心底一凉。
司徒炎鑫不能死!
他是一枚重要筹码!
司徒炎鑫缓缓抬头,从他的右耳孔里流淌出一道鲜血。
唐信开了一枪,但是打在了司徒炎鑫的耳旁,如此近距离,震破了司徒炎鑫的耳膜,但也让他从痛苦的深渊中挣脱出来。
唐信把枪丢回给了华玉江,对方冷汗淋淋,真是被吓得不轻。
虚张声势?
华玉江尽管非常厌恶唐信的手段,但不得不承认,他把这个把戏玩得炉火纯青。
唐信扭头扫了眼司徒炎鑫,问:“醒了吗?”
跪着的司徒炎鑫站起身,神情漠然嘴巴微动。
“唐信,照顾好我的兄弟,我欠你一辈子。”
唐信伸手挡在他面前,肃容道:“你的兄弟你自己照顾,别麻烦我。司徒,再见。”
话音一落,唐信扭头就走。
他头也不回地上了奥迪,然后贺敏驾车绝尘而去。
夏清盈面sè复杂地望着唐信坐的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国安的人已经开始料理现场,同时司徒炎鑫被押上车严加看守。
裴绍回到车上,在彭修面前坐下,轻声道:“我本以为他会当场引发冲突。”
“那是你小看了他,如果他敢动手,不正中下怀吗?我估计两天内,他就有可能查明一切,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你尽快处置司徒炎鑫,早点结束免得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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