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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前面是一群丧尸,陈在会毫不犹豫的驾车冲过去。
如果前面是一群和丧尸比起来区别并不是很大的饥民,陈在会让蓝晓阳站出去鸣枪驱散他们。
如果前面是“飞龙帮”那样的暴力团伙,陈在会和他们谈判,要他们让路,如果对方不肯商量的话啊,他会朝他们的头目开枪。
但是,出现在他们车队前面的,不是那些如果,而是一群孩子。看起来比小萝莉萧水儿还要小的孩子,最大的似乎也不超过十岁,最小的可能只有几岁。他们面黄肌肉,很显然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而且,也没有洗过脸,没有换过衣服。他们手牵手站在马路中间,有些力不从心的挡住了车队前进的道路。一共,有十五六个小孩。
陈在想不出这些小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不出他们在丧尸横行的市区是怎么幸存到现在的,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就有这么多小孩,但是,不管他怎么想不明白,他都没办法开车直接从这些小孩的身体上撞过去。
而同时,陈在也有一种强烈的危险逼近的感觉。
车停下来了,但是,陈在既没有下车,也没有下达什么命令,他甚至制止了蓝晓阳从顶舱机枪射手的位置爬出去看看的打算。
“怎么了?”蓝晓阳不理解的问:“他们只是一群孩子而已。”
“如果就是一群孩子,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博士,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向来同情心泛滥的李莞尔这时候反倒比蓝晓阳冷静,这让陈在对她颇有些刮目相看了。而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些孩子看到车队停了下来,也跟着往前走了过来。陈在不想让那些孩子走到车前面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他猛然又把车发动了,轮胎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声音,几乎是来了一个原地飘逸,然后撞翻马路中间的护栏,掉过了头来。
“撤!”陈在一边原地掉头,一边给队员下达了命令。但是问题出来了,之前陈在还在考虑该怎么办的时候,车队里已经有人下车了。是那个之前拿着扳手想要砸死陈在的家伙,蔡煜那个饮食店老板也下了车。当陈在原地掉头的时候,他们已经下车走了好几米,从他们脸上疑惑的表情来看,他们显然不明白为什么陈在面对一群孩子,想到的竟然是掉头撤退。
之前那个拿扳手的家伙甚至喊了一声:“我们应该带上那些孩子!”
陈在不知道该怎样跟他们解释,但是,既然这些家伙都已经下了车,他也没办法直接踩一脚油门把他们撂下。这时候跟在最后的田望一看陈在调了头,也想跟着调头,可是他似乎忘了,他现在驾驶的不是一两越野车,而是一辆中型的厢式货车。他刚刚把车身倒了一半,就已经把路给堵住了。
不明所以的队员们一下就都有点慌,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危险到底在哪。一慌乱,究竟是马上回到车上调头离开呢,还是下车来看看究竟。
“田望你个笨蛋!”陈在忍不住骂了一句:“你是在帮倒忙呢你!”
这时候,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孩子突然不见了!
其实不是他们不见了,而是他们已经跑到了几辆不知所措的车子前面。蔡煜所在的那辆车和拿扳手的家伙所在的那辆车的车门还没关,就有两个小孩爬了进去。拿扳手的那家伙愣了一下,跟着就很鄙视的看了陈在一眼,说:“就是一些孩子而已,我们本来就应该带上他们!你不配做我们的领导,因为你连最基本的做人的准则都没有了!”
也就是在他这句话刚说完的时候,这家伙的脸色突然僵硬了一下,所有的人都看到,在他的背上,插了一根细长的小金属棍,更专业的说法,应该是箭枝,因为金属棍的尾部还有两排羽毛。在专业的体育用品商店,其实是可以买到这样的物品的,当然,在这样的时候,就不需要买了。
很快,这个人的背上就流出了血了,他的表情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因为疼痛,已经让他的面部肌肉发生了扭曲。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声,又有一支箭射到了他身上,而且,力道非常的大,从背心射入,从前胸穿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两辆被小孩子爬进去的车里,却传来了那家伙没有来得及发出的惨叫声,可是,那惨叫声却十分的沉闷。两个留在驾驶座上的驾驶员都挣扎着从车里跳下来,用手捂住了脖子,却捂不住从脖子里不断流出来的鲜血。而两个大一点的小孩从车里跳了下来,手里俨然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这时候,车队的成员里还站在外面的,就只有蔡煜一个人了。他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太震惊了,竟然站在那里没有动。但是,他的运气出奇的好,一支箭从他的肩膀划过,不是因为别人的箭射偏了,而是那一瞬,他正好弯下腰来打了个喷嚏。那支箭射到他前面的车门上,又弹开了,这时候,蔡煜才反应过来。在一片恐惧中,那群孩子围向了他,在那一瞬,他看到这些孩子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光彩,有的,只是一种泛红的,饥饿的凶光。他想不明白,一群孩子,怎么会变得这么的凶残。眼看着这群孩子扑了过来,蔡煜肩上背着一支03式步枪,却想不起要开枪。
这时候,枪响了。一个孩子的身体被子弹强大的力量带得飞了起来,扑倒在蔡煜的脚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那一瞬,蔡煜看到那个孩子抬起来头,眼中的凶光变成了一片痛苦的眼泪,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这个孩子用带血的小嘴,喊了他一声爸爸。
枪声的威慑力是很高的,只一下,那些孩子便都停止了前进,转而四散开跑了。
开枪的人并不是陈在,老实说,在那一瞬,陈在已经把枪对准了其中一个孩子,但是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扣动扳机。也不是来兮,来兮正在寻找暗处射箭的目标。
开枪的人,是越战老兵袁爱国。后来,他说,他的一个战友,就是被一个怀孕的越军杀死的。当时,他们看到那个越军坐在田坎边,挺着个大肚子,好像还是个干部,她的手下都跑掉了,她跑不动。他们朝她喊话,叫她投降。那个越军什么也没说,袁爱国的战友看她手上没有武器,就大意了,他背起枪,好心的走过去准备把她扶起来,结果,那个越军一把抱住他的战友,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
袁爱国说,那是他亲眼看到的,他还听到战友们说过,有的越军看起来就是小孩,感觉还没有枪高。可是当他们转过身去准备继续搜索别的越军的时候,那些小孩却突然拉出了一把A47。
那样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袁爱国说,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面对了。
这个时候,只能说,田望是个很尽职的货车司机,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停下倒车的动作,当袁爱国的枪声在街道间渐渐荡开的时候,他终于也把货车掉过了头。
“蔡煜!走!”陈在对蔡煜招了招手,发动了汽车,蓝晓阳则给蔡煜拉开了车门。不知道刘洋会不会认为陈在是故意清除他的手下,但是,到目前为止,损失的,全部都是刘洋的人。而那两辆车,也只能放弃了。
更糟的是,他们还不得不让田望放弃了那辆得之不易的货车,因为掉头回去以后,来时的路上涌满了丧尸,只能再次掉头,这时候路况比较窄,货车是肯定掉不了头了。回到之前出事的地方,那两台车,以及被杀死的几个人,包括那个孩子都不见了,在细雨的冲刷下,甚至连血迹都已经流入了下水道里。所有的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一场杀戮终究是抹不掉的。陈在他们沿着公路穿过了这条所谓的“桑拿一条街”,在城郊的一所学校里,找到了他们放弃的那两辆车。学校的校门上写的是“鲲鹏武术学校”,校区并不大,不过围墙很高,那两辆车就摆在校门口,学校的铁门是关着的。
“我是警察。”陈在听到来兮在耳机里说:“我不能放任这些人利用小孩子来残杀自己的同类!”
陈在刚想说,你管不了那么多,来兮的车已经转了方向,冲开那道铁门开进去了。陈在什么也没说,把方向盘猛的一打,猛士车在公路上绕了一圈,跟着冲了进去。
这所所谓的武术学校并不大,铁门里面只有两块篮球场,后面的校舍被拆了一部分,再后面,就是一个工地。而剩下的校舍,看起来一楼都被拆空了,没有墙体,只剩下支柱,楼梯更是被敲掉了,但是,却有一道垂直的木梯架在外面。就在陈在的车开进来的时候,那道木梯正被人收上去。而在几栋校舍之间,校舍的围墙和工地的围墙之间,都在半空中架起了木板,形成了一条空中走廊。这样高来高去虽然有掉下来的危险,但是,丧尸是爬不了高的。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之前跑掉的这些人会追到这里来,收木梯的时候,显得有些慌乱。慌乱的人里面除了那些孩子,还有些少年,成年人。被拆掉了墙体的房间里,那些人正在生火做饭,而他们的食物竟然就是——人。之前被他们杀害的人的尸体。
不要说李莞尔,就是陈在和蓝晓阳,看到一具被肢解了,一半正在锅里煮着的尸体,第一个反应都是不顾死活的把头探出车窗外面去呕吐。
而那些人在慌乱中想跑,却被来兮一枪打在墙壁上,镇住了。
雨,还在下着,来兮打开军车的顶舱,端着枪站在了外面。之前,是他们受到了伏击,现在,那些人的弓箭还搁在墙壁上。那些弓箭有些是他们自制的,也有些是属于那种体育器材。他们的人并不多,成年人大概也就是十来个,少年和孩子的数量则要多一些。
来兮站在车上,仰着头,手里的枪对准了其中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很有些粗犷,一脸杂乱的络腮胡,皮肤黝黑,脸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几乎将他的脸分成了两半。身高,大约在185左右,穿着一件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来的军用风衣,那件风衣看起来更像二战时代的那种风格。在右臂上,还绑着一条红色的带子。
这时候,风衣男站在没有墙体的房间的最外沿,因为是站在楼上,仰视起来,就更有些高大伟岸的感觉。
“是你,”来兮哼了一声,说:“你在海军陆战队服过役,退伍后给有钱人当保镖,因为对社会不满,杀害了自己的雇主,之后到处潜逃,又连续作案多起,曾经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山区里不明真相收留你的一户人家,老小总共5口人,你一个都没有放过!”
这是个全国通缉的重犯,不但杀害过不少于两位数的无辜平民,在摆脱警方追捕的过程中,还曾经杀害过两名警员。灾难爆发以前,已经是公安部重点关注的高危通缉犯,各地警方接到的指示是,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这时候,这个重犯面对来兮的枪口,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他呵呵一笑,很沉着,甚至很放松的说:“你说的,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是,嗯,末世神兵团的步兵上尉阿伽门农。你知道阿伽门农吧?可能不知道,因为你们警察基本上都是不学无术的,我看出你是警察,你身上有那个味,老实说,吃警察会让我更来劲一些。哈哈,握枪的手不要抖,如果你要杀我,那就趁现在。不过杀了我,这些小孩,还有这些人就都会饿死。我们已经找不到食物了,除了吃人,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那是你的借口!”来兮咬牙切齿的说:“要找食物,一定是找得到的!”
“借口?”阿伽门农笑着说:“也许吧。不过现在已经是末世了,这样的世界,简直就是为我专门准备的。现在,不要再跟我提什么法律,什么道德,因为现在的主宰是外面那些丧尸。当然,还有我。我会不断的扩大我的末世神兵团的,我会变成少校,上校,将军,哈哈,最后我会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其实我看你长得不坏,比我这里的女人好看多了,我不会要一个警察来当我的皇后,不过我可以考虑让你当一个,呃,妃子。哈哈。”
“来兮,别跟他废话了,丫的就是一个神经病,有幻想症的。”陈在看着那个“阿伽门农”在那里兴高采烈的憧憬着他的帝国,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来兮要容忍他说那么多。
来兮小声的对着话筒说:“他手里拿着个手榴弹,打死了他,那一屋子的女人小孩都要死。”
“去他妈的,那关我们什么事?”陈在不喜欢小孩,更何况那些小孩明显经过了阿伽门农的训练,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说他们大概都没有机会长大,但是如果长大了,绝对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狠角。那里有两个女人,坦白说长得很丑,身材也看不出来,不知道是阿伽门农的品味太差,还是运气太差。
不过……陈在觉得,这个阿伽门农有一点说得不错,末世来临,法律道德都不起作用了,如果自己也有那个能力的话,要不要也学他那样,女人想要谁就要谁,看不惯谁就杀谁,实在找不到吃的了,还可以把身边的人抓一个来煮了?妈的,真的是末世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退出去,”来兮说:“回过头,我再来解决他。”
陈在摇了摇头,说:“你干嘛要心软,这样会害死更多的人。”
来兮叹了口气,说:“哪里还有更多的人呢?现在杀了他们,只是浪费我们的子弹而已。我会单独来杀掉那个暴徒的。走!”说完话,她就蹲下身回到车里,关上了车顶的舱门。
“怎么?要走?”阿伽门农兴奋的大喊起来,“我还等着你来陪我睡觉呢!”声音越大,越是透漏了他内心的弱点,实际上,他也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怕死的。
来兮回头看了那个阿伽门农一眼,说:“我会回来的。”她不担心阿伽门农会把手榴弹扔下来,一颗手榴弹奈何不了这辆猛士军车,车身是防弹的,底盘是防爆的,而手榴弹一旦扔出来,阿伽门农自己清楚,他就没有赖以保命的东西了。
粮食没有找到,自己的人反而变成了别人的粮食,吃掉他们的,却并不是丧尸。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周身发冷,因为他们都意识到,这也许,还只是一个开始。而他们自己,最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呢?他们还有什么出路吗?
陈在吸了一口带着雨水的冷空气,说:“打起精神来,我们的任务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