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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梁公正的疑问,奈亚拉托提普并没有回答,而是充满兴趣的看向梁公正背后的门,认真的像是连一条花纹都不愿意放过一般。
宛如银辉折射而出的虚幻之门悬浮在纯白的大地之上,透明得像是能够透过它看清楚后面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苍白色彩。
隐约中有种种景象在透明的水晶之门上闪过,就像是肥皂泡漂浮在阳光这下折射出的泡影,连带着那一扇透明之门都失去了存在的实感,就像是稍微不注意就会消失了一般。
连接着梦境和幻想,就连存在与否都无法确定,这是虚妄之门。
认真的打量着梁公正的杰作,奈亚拉托提普靠在石之门上,满是赞叹的颔首说道:“不错嘛。”
那是依靠银之钥匙所铸就的真理之门,就像是白朔的结界一般以执念达到‘奇迹’范畴的可怕力量。
并非是如同自己一般连通着因果之线,充满癫狂和混乱的石之门——斯坦因,梁公正的真理……是虚妄。
“你找我到这里只是为了像幼儿园阿姨一样夸奖几句?”梁公正眯起眼睛,冷笑着说道:“有小红花没?”
“如果你想要的话。”
奈亚拉托提普如同变魔术一般的从手中抽出一支猩红的花枝,认真的嗅着它带来狂乱的香味。
那是罂`粟。
专注的打量着手中的花枝,混乱之主露出带着满满恶意的笑容:“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你究竟想要抱着那个虚妄的幻想沉溺多久而已。”
微不可查的,梁公正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就算是淹死了,关你屁事?”
“那样的话,我会感觉很可惜啊。”
奈亚拉托提普缓缓的举起了妖艳的罂粟之花,在指尖缓缓的摇晃着:“若是你在那种可笑的幻想中溺死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够了!”
愤怒的断喝从梁公正的喉咙里发出,像是千万人齐声的怒吼,蠕动的漆黑骤然从他的影子中膨胀出来,很快又回到了阴影之中。
“好可怕,好可怕……”混乱之主充满无奈意味的感叹着:“我的弟子,你最大的成就是虚幻之中成就真实,可是你最大的弱点,也在于此啊。”
梁公正的手指颤抖着,握紧了指尖的银色钥匙,克制着自己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他终于知道,那个家伙要说什么了。
“明明距离超越这一切仅仅只差一步,可是却画地为牢,心甘情愿的沉溺于妄想之中。”
奈亚拉托提普背着手,带着令人烦躁的微笑向前行走:为什么你明明是最清楚的人,却死死的抱着那个幻想不肯松手呢?
宛如置身于蒸笼中,汗水从梁公正的下巴滴落,因为慌乱而颤抖的声音发出:“我要走了。”
握紧了沾满汗水的银之钥,他转过身,慌乱的想要打开离开这个的道路,却就连自己的‘虚妄之门’都打不开。
“终于,恐惧了么?”奈亚拉托提普露出笑容:“这便是你的……恐惧啊,梁公正。”
“住口!!”
怒吼从梁公正的喉咙里发出,他扭过头,露出乱发之下扩散颤动的瞳孔,嘶哑的尖叫:“住口啊!!”
愉悦微笑的黑人负手前进着,向着恐惧的梁公正,低声呢喃:“那便让我帮你清醒起来好了。”
“我说让你住!口!啊!!!!!”
无数人交叠的尖叫声从梁公正的身体里响起,从一开始的呐喊,到最后近乎如同某种怪物的愤怒咆哮,那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了。
在他背后的影子中,数不清的漆黑阴影如同枯树一般的生长蔓延而出,瞬间织就了莫可名状的恐怖之形。
轰!
虚妄之门轰然洞开,漆黑色的洪流从其中席卷而出。
蠕动的粘稠漆黑在奔行之间发出了尖叫的声响,在无数人的哀嚎中拓展,在苍白的世界上涂下了漆黑的挣扎痕迹。
带着无数人哀嚎尖叫的恐怖气息,漆黑的粘稠洪流不断的变化着形状,从梁公正的身后冲出,卷向了前进的奈亚拉托提普。
“真相是如此的难以接受么?”
混乱之主带着疑惑的神情前进,一切漆黑的洪流和恶毒魔法都无法将令他的脚步停止。
在无数灵魂的哀鸣声前进,他低声的向梁公正诉说:“沉溺于虚幻中是如此让你感觉到快乐么?”
“决定要溺死在幻想之中了么?梁公正。”
梁公正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恐惧和无力的神情,接近全力的尖叫着:“别过来!走开啊!”
“不行啊,完全不行啊,如果这样的话,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他的脚步停止在梁公正的前面,俯瞰着因为莫名恐惧而滑倒在虚妄之门前面的弟子,认真的说道:“因为这个真相,除了我之外再也不会有人告诉你了啊。”
认真的将那一支罂粟插在了梁公正的领口,奈亚拉托提普弯下腰,将足以填满数十个世界的恶意隐藏在温柔的低语之中,在梁公正的耳边轻声说道:“梁公正,流雪,是不存在的啊。”
一瞬间,梁公正的尖叫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眼中的瞳孔扩散、颤抖,不断的恐惧旋转着,身体在不可阻挡的颤抖着。
灵魂中无数人的怒吼停止,化作了无法断绝的低语和重复:梁公正,流雪,是不存在的。
……
没错,你所追寻的那个人,是不存在的。
那个女人从来都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是你所臆想而出的幻影而已。
所以你才找她不见,也永远都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只是你的幻想而已。
还记得你是如何恐惧着这个世界的么?
在那个名为‘青山’的囚笼之中,如此恐惧着世界、未来、和自己的人,不正是你么?
所以你也‘疯了”日复一日的跳过那一道布满玻璃片和铁丝网的墙,遍体鳞伤的蜷缩在电影院的角落里,日复一日的看着丝毫没有剧情可言的b级片和午夜场。
你只是寂寞和害怕而已。
害怕自己在那个黑暗的牢笼中忘记一切,所以你幻想,幻想有一个白衣服的姑娘可以每天晚上悄悄的来找你聊天,找你说那些外面的事情。
你可以跟她聊着无聊的三级片到天亮,可以在黑暗中依偎着自己制造出的虚假温暖。
如果没有她,你便可以从容的跨过最后一步。
可是没有她,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梁公正,流雪是不存在的,只是幻影。
……
“啊!!!!!!!”
完全不属于人能发出的绝望尖叫扩散,梁公正尖叫着,在将自己淹没的漆黑混沌中痛哭。
漆黑的洪流如决堤一般的从虚妄之门中涌出,淹没了这个苍白而空洞的世界。
在无数奏响的噪音和癫狂之声中,有嘶哑的哀鸣在最深处回荡。
混乱之主目睹着他的溃败和疯狂,沉默不语,愉悦微笑着。
“流雪明明说过的,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梁公正如同感觉不到痛苦一般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脸,直至血肉模糊。
血泪从他的指尖留下,只有空洞的呢喃在持续:“她明明说过的!”
是的,她曾经对你说,她最喜欢那些调皮可爱的小孩子了。
可是,除此之外呢?
你还记得她么?她的微笑,,她的眼神,她抚摸你脸颊时的温度。
只要回想,便可以轻易的将记忆的假象戳穿。
梁公正,流雪是不存在的,自始至终的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你所爱的,只是你的幻想——从未存在的过幻想。
“最后的一课授业结束了。”
混乱之主俯瞰着如同死去一般的梁公正,从地上捡起了坠落的银之钥,放入了他的手中。
“我亲爱的弟子,恭喜你,毕业了。”
他如此愉悦的微笑着,消失在洞开的石之门中。
随着他的离开,庞大的石之门缓缓闭合,消失在空气之中。
在被漆黑肆意涂抹的苍白世界中,只剩下梁公正呆滞的看着天空。
良久之后,猩红的血蜿蜒的从他脸颊上留下,滴落在被涂抹成漆黑的大地之上。
血泪缓缓的汇聚,在大地上流淌,拉扯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
“奈亚……奈亚拉托提普。”
梁公正空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银之钥,发出嘶哑的笑声:“我要杀了你,奈亚拉托提普。
我一定要……一定要杀了你!”
……
在午后的阳光中,沉默的中年人坐在窗户前面,无声的抽着烟。
“原来是这样的啊。”
直至良久之后,他才发出如梦初醒的呢喃:“流雪,是不存在的啊。”
缓缓的掐掉了手中的烟卷,他抬头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低声的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
带着悲凉的笑容,他困倦的闭上眼睛,呢喃着:“对不起啊,流雪。我找了你十年,找不到你。”
一只小手轻轻的拉扯着他的衣角,懵懂的孩子抬头看着他:“叔叔,在哭么?”
弯腰从地上抱起了疑惑的孩子,梁公正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道:“是啊,竟然这么软弱的哭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会哭呢?”她伸出手指,擦着梁公正脸上的眼泪:“为什么会伤心呢?”
梁公正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带着温柔的笑容低语:“因为忽然发现,有很重要的人,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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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梁公正所深爱的、所幻想的女人,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