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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不管是供着啥神灵,为之忙活的人们也得先养活自己,即使是千叠山养鬼的圣果院也是一样的。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是讨生计的人们最实际的做法,靠着千叠山这个也还算得上小有名气的旅游资源,圣果院经营的自然也是旅游产业这一行。
冬日的阳光散落地铺在青叶观前的小广场上,广场两侧都是些古色古香的飞檐小铺,其中一间挂着“圆果果”招牌的小铺正是由圣果院“外管家”芳姨一手打理的,现下,她正巧舌如簧地笼住了一批外地游客,而圣果院的“内管家”好姨正指挥着跟来的许洛秋把带来的新货摆架入柜。
小小的铺面里不同的声响交融,许洛秋两只耳朵同时接收,一边是芳姨风风火火的讨价还价,另一边是好姨细语温柔的耐心指导,柴米油盐就是这么世故低俗,又无比温暖。
两位姨都是五十左右,都是寡妇身份,也都是几经折腾才挂靠在了圣果院里近十年,但两人也是截然不同的。
好姨无儿无女,是正经把自己当成了圣果院的管家,似乎还想向着终身化职业化发展,许家阿嬷养鬼之事,她知道得不少,虽对那些个看不见摸不着,但偶尔也会力所能及地帮把手。
而芳姨却有着一个令她引以为傲的独生子,现在正读高中住校,她是指望着儿子功成名就后跟着去当老太君的,当然前提是要挣足了儿子上学买房娶媳妇的银子。
所以,圣果院的特异之处,芳姨有所知觉但却大大咧咧地放开,眼不见就当没啥事,反正自个儿身正心正不怕鬼敲门,也就一门心思地揽了圣果院的外务,当是长期打工,就等退休。
小店开在青叶观门前,店里也跟周边的店铺一样多是卖着旅游纪念品和当地特产,大中午游客零散,铺货也用不着太麻烦。很快,许洛秋被打发掉一批客人的芳姨支使开了,让她尽管搬个小凳子,坐到门外晒太阳看风景。
做事不麻利,不是帮忙是添乱?被阿嬷嫌弃不说,在这儿也要被嫌弃!许洛秋坐门口,双手托腮,眼里盛满沮丧。
板凳有些过矮,屈膝坐,短牛仔外套下的裙盖住了脚踝,洒着一地花,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反效果地冲淡了哀伤,还给白皙的脸上多抹了些浓艳的粉色,两边不对称的耳饰中还有一只黑色的耳坠在不停招摇地晃呀晃。
“圆果果!”,有路过的游客嘻笑着,大声念着可爱的店名,三三两两,抬脚入店,进店时还故意将步子踏得山响。
“看!打发个活店招出去,效果就是不一样!“,又高又胖的芳姨用手肘顶了顶瘦小的好姨,笑着迎上了一拔新的肥羊。
哼!耳朵尖的许洛秋愤然起身,马尾一甩,施施然向着青叶观的正门而去,就算是青叶观里的宋代壁画看了千次,但再去附庸风雅一回,也比傻傻被别人当风景看好!
青叶观的正门前也摆着摊,而且得天独厚地就一摊,背靠着山门左侧墙,占着吸金纳财的好方位,在游人寥落的正午间也显得热闹非常。
几个人正围在摊前,言词热烈,还有着一两个激动的比手划脚,吸引着好些个喜欢好无聊八卦的闲人围上前去。小摊子在推搡中摇摇晃晃,哗哗啦,倒了签筒,一把灵签尽撒地下,却无人捡拾,而一面书着“一支灵签伏平生”的幌子也不偏不倚地向着许洛秋的方向倒来。
这个,麻烦事万万不沾!许洛秋向右侧方闪两步,又向前急走三步,身后立即自现看热闹的好心人自动补位,并将幌子扶起。
门口的争执声渐从官话转成对骂起来更顺口的洛城本地方言,几声尖利的叫骂之中还带着“灵女”的字眼,被迫退休的前任灵女许洛秋同学挑了挑眉,然后继续低眉顺眼地跟在青叶观门门口验门票的“道童叔叔”套近乎,这个离乡就学时间长了,青叶观来的新人居然管她要门票,真是叔不可忍。
啪!啪!啪!几声响!却是刚才还在文斗的圈子,转眼成了砸摊子的武斗。几个人眼眶红透,咬牙切齿地推打着一个男子,不一会儿,挨打的,已连滚带爬,抱头鼠窜到青叶观的门口。
“师兄,救命呀!”,扑在青叶观正门口求救的道人,背后印着八卦的天青色道袍上已多了六七个脚印,整齐的道髻被扯得零落,垂下一绺白发里夹着断掉的半截木质发簪,保养得宜的娃娃脸上也尽是深一道浅一道的划痕。
噗!洛秋看着从地上冉冉升起的一只爪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门的新人她不认识,这个挨打的,却是洛秋的老熟人。一支灵签伏平生,这个姓伏的假道士,已在青叶观前摆摊解签六七年,自称七十来岁白发童颜,实则直到今日也才混到三十出头的,一直以来和气生财,骗钱无数,今日却是第一次见他挨揍。
该!谁让这厮每年去圣果院喝甜汤,都不给钱!许洛秋轻啐,息了入观一游的心思,扭了头,准备远离是非之地。
“是我给几个小姑娘配的符水,可那符是从圣果院里拿的!”,洛秋的步子没挪动,因为她的裙角被某个趴在地板上的猥亵神棍死死地捏在手心里。
我呸!这边的裙角扯不起,许洛秋干脆地高高地撩起了另一边,修长的美腿直直地踹了出去,“饭乱吃,话可别乱讲!”
“你们信他?”,柳眉竖,杏眼瞪,高扬起小脸,怒对着围上来的人群。
眼前几位情绪激昂的显然都是本地人,一个眼有怒火的男人被个老妇人扯住了胳膊,虽然伏波道人的攀扯上圣果院的话,他们将信将疑,也有人认出了眼前被拽住裙子的女孩就是圣果院的许洛秋,但许洛秋还是借着蛮横的态度以及圣果院风影绰绰的传言,狐假虎威地镇住了要来讨说法的民众。
青叶观的门童大叔还是敬业的,第一时间就火速用门岗电话汇报观主,也立即得到最高指示,那个要攀师门求救的伏波道人,其实就是个姓伏名波的俗人,简单说来,他就是在青叶观外围从事一些繁简文字翻译的临时工,现已因在岗期间做倒卖符水的私活被观里开除了,所以青叶观对其救援不予理会,建议报警。
于是乎,争持双方,还有无辜被攀扯上的第三方,就在青叶观缓缓闭上的山门前,进入了长时间的僵持状态。
一直等到景区管理处工作人员和派出所民警姗姗来迟,青叶观前起争执的双方当事人才被集体打包带走,悲愤欲绝的许洛秋也终于抢回来了她的裙角。
这条裙子从今以后都不穿了!落在人群之后的许洛秋看着裙摆有些牙痛,刚上身,一水未过,就明晃晃留下了个满是汗渍的爪印。
她扯着裙摆晃晃,似要给自己的记忆里留点这条裙子终结前的最后印象,接着轻拎裙摆,瞟瞟四处,蹑了步子,准备悄无声息地遁回“圆果果”。
一只大手斜斜地拦在了她的眼前,抬眼,于云奇正表情严肃地站在眼前。一身制服,但非诱惑,而是威慑。
“还要让我跟去所里当证人?”,洛秋歪了歪头,一脸娇憨,避重就轻挑了个自己能认可的答案。
“刚才那两拔,一方怀疑圣果院跟伏波道人一起弄假符水骗人致人重病,而伏波说,说你参与围殴,打了他!”
“我没打他,只踢了他一脚!很轻的!”
声音小点会死吗?刚刚徇私通风报信的于云奇红了脸,抬手掩唇,干咳了几声,才得以继续冷下脸,喝令着掉队的许洛秋立即跟上。
暖风和煦,身边着花裙的俏丽女子,不情不愿在一尺远的平行线上拖拉着步子并行向前,地面上的两个影子却时不时地肩碰着肩。
如果少了前方那队鼻青脸肿,形象各异的人群破坏画面才更好。但,医院里的那些生病的女孩真跟圣果院有关系吗?于云奇脸上刚刚浮起的笑意,又一下子被昨晚在医院的所见所闻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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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波神棍挨打了,班铁口还会远吗?众亲,等着陆续被陷害吧,随手就拉垫背的才符合咱本色,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