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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更深,许洛秋平静躺在松软的床上,合着双眼,呼吸轻浅,仿若已进入了深沉的梦乡。
在睡床右侧的床头柜上,摆放在一个橙色的小碗,碗里盛放在一堆儿各色的小鹅卵石,石上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十分的漂亮可爱。
这是许洛秋连续几天无聊时的劳动成果,从她手上过的小石子不下千颗,但最终成品的,也不过是这二三十个,其他的废品都被她扔了。
好在,许洛秋现居的院子里多的是这样的石头,除却铺在路上,还有好些堆在池旁树下。
她是在闲居晃荡了两三天后,发现了还能这么玩,就开始当着众人的面挑挑拣拣,还厚着脸皮硬是向薛筠要了一套上好的刻镂工具。
作为跟许洛秋打过交道的老相识,薛筠知道圣果院的传承还是内容比较丰富的。许洛秋作为灵女,制器,布阵也都会些,被隔离与外界的联系,又无娱乐,闲极无聊想来拿着石头练手玩玩也是正常的。
何况普普通通修路砌岸的石头不比具有灵性的翡翠玉石,就算刻上再高明的法力纹饰,没有灵力支持,只需多加一点外力就会化为糜粉,而在戒备森严的院里要布法阵,更是妄想。
因为苏晨曾在几个女人面前明确表态要让许洛秋成为她们中的一员,有着苏叶两家婚约保证而有些心高气傲气难平的叶希文只在最初象征性地跟许洛秋打了个照面,资格最老也最听话的薛筠,成了看管着许洛秋的实际负责人。
有学过心理学的薛筠,其实深知许洛秋对苏晨的态度是隐带排斥的,只是苏晨在勾搭女人的问题上一向顺当惯了,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薛筠一方面巴不得许洛秋闹出些事来,一拍两散,以免分薄了一直紧跟着苏家的薛家所能占到的资源和好处。一方面又不想让自己背上监管不严格的责任,于是挑着苏晨高兴的时候,支吾了一声,把许洛秋要过东西的事,报备了就算。
反正薛筠是打定了主意,如果出事就依旧祭出“我已尽力,敌军狡猾”的大旗,如果没事,她也算是随了苏晨上心的新欢的心意。
有了薛筠放纵的上行,就有下面安保人员也就跟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下效。
洛秋集中收在碗里的成品,薛筠来看她时,还会捡起来鉴赏下,而那些有些只划了一道二道就被随意丢掉的石子,也曾有安保人员从池子里,花丛下拣出来过,结果被同伴笑话了两次,就齐刷刷地习以为常的不介意了。
没办法,上面的命令也只是不让许洛秋出院子,没有说不让她乱丢东西。而且看着对她的重视度,万一那天她上位了,对这些小事进行反攻倒算,就不划算了。
所以,这样很好。“睡梦”中的许洛秋,嘴角轻轻地勾起了笑,侧转了身体,侧搭在床沿的一只素手指尖悄然变黑。
一根细小的藤蔓长出,不具实体,只是虚影,缓缓地沿着地板的缝隙,勾边描缝,悄悄地向外爬去。
黑色的蔓影下了台阶,来到了一丛灌木之下,黑褐色的根部正趴着一个灰黑色小石头,石头上可刻着一个歪斜掉无法闭合的三角形。
显然石头的位置,并不理想,黑色蔓影不满地翘起了尾须,然后扎进了眼前的植物体内,一枝新绿悄然在从主干上长了出来,把小石头一顶,翻了个儿,向前挪了两公分。
很好!凭着感觉确认了位置的许洛秋,在心里给出了个赞字。
继续调整了几块石头的位置,有些脱力的许洛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有些不甘不愿的收回了指尖的藤萝。
摆出一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许洛秋睁开了略带着惺松睡意的眼睛,坐起,靠在床头,捏过了摆在床头柜上的一只水杯。
作势欲喝的杯水半满,映着小院里的情形,各就各位的石头呆在各类植物之下,将它们之间的灵气相互勾连。
杯中灵雾轻转,小院充沛的灵力流转几圈,开始缩小,通过植物之间的地下密语,勾描起它们所在的这片园林的面貌。
许洛秋所居的小院,院中环着碧波荷池,精巧雅致,绿意盎然,可再把视野往大了放,也不是一处秀美园林之中的一景而已。
估摸着苏晨可能骨子还有着那么点复古情结,喜欢三妻四妾,也把此处弄得象极了复古的江南私家园林。
一脉而承的活水系曲曲折白地从园中心穿过,在不同的地方,串流成瀑,汇流入池,散之明渠,再辅以山墙、小桥,形成了数个大小不一的院落,同时这里也是一个布置好的风水大阵。
拿来关人,也不错,走错地方,就能让人累死掉都跑不出去。许洛秋对美景嗤之以鼻,这世上的衣食住行是要配套着来才会让人觉得舒服,有着华服美食的居所,不能自由行,再美也只是牢狱。
凭借着草木传来的微弱气息,许洛秋快速判断出了“牢头”所居。
那座全园地势最高的小楼前,几株海棠有些痛苦的哀鸣引起了她的注意,绿色叶片之上的条状黑纹明显不是许洛秋驱使草木引起的,而是来源于小楼里竭力控制却还是外泄的黑气。
楼中的苏晨可能在进行着某种修炼,而今晚,园中的安防人员因为苏晨在,减少在园林之中的巡视,应该也是出于他这个秘密不想被太多人知觉的授意。
果然,苏晨有问题。许洛秋心下一惊,不敢再往前探。赶紧敛气收息,将杯中水复了原状,低头喝了口清水。
幸好,自个儿身上被弄上的花神祭,天然与植物有着亲缘性。在这巧夺造化催生了绿植遍地的园林里,反倒能自然融合,降低了被发现的风险性。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许洛秋现在对这样的际遇不胜唏嘘。
时机,现在要等的就是一个适合出逃的时间。
根本就睡不着的许洛秋,索性掀开被子起了身,站在了窗前。月光轻泻在她的身上,照着她的一身整齐却微微发皱的衣着,许洛秋在这儿的每一夜,都没有安生睡过,一直就是这样的枕戈待旦。
也许,今晚就可以?许洛秋的瞳仁一缩,刚才那些海棠花在那座名叫“归一楼”的小楼前的不规则摇曳,让她有了些别样的想法。
许洛秋被关了近半个月,虽然常在白天看到苏晨,但很少在夜间发现他还留在这园子里。
许洛秋也听着薛筠与曾欣怡偶尔微透出过酸意,苏晨最近应该是在苏家和京华基地呆的更多,叶希文即将成为苏家妇,几乎成天拉着他一起讨好着上头的老人家们,而基地里还有个半年前刚上手的唐姑娘。
当然,她们也自豪地跟许洛秋显摆过,相对于明面上的都属于军管区的苏家府邸和基地,这处园子,才是苏晨最觉安心的隐秘所在。
本来以为是趁苏晨不在的时候偷跑是最好的,但如果反其道而行,今晚就走,会不会更好?
许洛秋攥了攥拳头,眸中闪着细芒,她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白天里刚看过关于于云奇的视频,狠狠地咬了咬牙。
她手中的一根长蔓甩出,数片黑叶以迅雷之速直接掩住了一只藏在天花板上的监视器,蒙上的叶片显示着的拟态画面中,许洛秋模糊的身形正走回床边,慢慢躺下。
真实之中,许洛秋手撑窗台,快速地一个翻滚,借着树木的阴影掩着身形,身上覆盖的黑色花草快速地将她笼进了黑夜之中。
许洛秋确信看到的视频里的人是于云奇,她也知道于云奇应该又是为了救自己,她也坚信于云奇在没找到她之前根本就不会轻易死去。
“只是我不是等待骑士来救的好公主。我一直都打算着自己出去,找你!”,沿着早就看好的逃生路线,许洛秋心里默默地念着,身形如鬼一样,飞奔向前。
由内而外生长出的藤蔓将衣物束裹,方便贴身。同样用蔓条盘扎起来的长发如同鸦羽在黑色之中隐透着墨绿,原本皎白的面容爬满了花瓣,交交叠叠,十分狰狞,就连攀缘着山石的一双素手也已然成了黑手,指尖尽是曲张招摇的叶须。
同时看到了空中一面雾镜之上显示着的许洛秋,原本在一处小楼里打成一团的两个黑影迅速分了开来,面对着面立着,看看许洛秋,再看看对方咬牙切齿。
“很可怕,是吗?”,先开口问话的声音透着疲惫,但音调清澈,显着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
“你把我姐害成这样?你就很开心?”,没听到回答,刚才问话的更加地激动气奋,直接挥着近乎透明的手臂砰地一下向前打去。
空气中两团雾气相撞,反倒是出手的,自个儿往后飘移开了两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刚才一直发呆看着许洛秋的小影子仍没吱声,迅速折身向地下倒着的一具“尸体”扑去,另一团黑影发现了他偷步的动作,不甘示弱地也跟着扑了回去。
速度快的排异性大,速度慢的契合性好,原本倒在地上的身体又被挤进来的两魂硬撑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垂脚歪,象极了刚从地底下爬起来的僵尸,左手打右手,右脚绊左脚,不停地练着左右互博。
好容易把秦子轩的魂体再次捆扎得结结实实扔在了识海深处,再次取得了秦子轩身体控制权的秦桐,硬忍着身体不停翻起的恶心,抬起步子向着许洛秋的方向追去,起初艰难,随后就越来越快。
即使现在有身体了,但当年与洛秋签订的灵契还在,无论许洛秋怎么躲,秦桐也能找到她的位置。
看住许洛秋,这也是苏晨允他入园的任务之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