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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象升拱手一礼道:“还请监军教下官。”
他知道钟进卫这么说,肯定是有想法,所以就请教了。
钟进卫摆出一副专家的派头,向顾百川伸出了手。顾百川一见,连忙把鸟铳重新还给钟进卫。
钟进卫一手端平了鸟铳,一手指着鸟铳尾部说道:“现在这里是靠火绳点燃,有诸多不便,那么是否可以想个办法改进呢?比如,家里生活做饭,或者点灯时,没有用火绳吧?用的是火镰燧石。那么可以不可以把火镰燧石应用到这个地方呢?”
钟进卫的话犹如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道闪电,照亮了一直暗夜行路的卢象升,他的脸上马上露出一种惊喜之sè。
阎应元比卢象升更是惊喜,如果能成功替换掉火绳的话,这鸟铳的威力会增加不少。
东厂番役和李老四这些随从对火器的了解就少了点,但刚才也听到了不少,现在见卢象升和阎应元的表情,就知道中兴侯说的有道理,不由得都关— 注起来。
钟进卫注意到听众们的神态,心里暗自得意,继续装B道:“还有那引药,是否可以事先用合适的纸张包好合适的份量,用的时候直接拿一包撕开放入,会不会更快,更方便?”
阎应元这时忍不住赞道:“好主意!”这比用定量容器来盛要方便多了。
钟进卫很享受阎应元的赞赏,继续说道:“不但这引药可以这么做,发shè药和铅弹是否也可以用合适的纸张包裹,一起放入铳管,以便简化步骤,加快装填速度?”
周围一片点头的动作,让钟进卫的心里很爽。不过他没有忘乎所以,直接说出更先进的底火子弹之类的东西。
他见好就收,对卢象升说道:“我们再看看那佛郎机。”
这个时候,钟进卫俨然成了火器专家。卢象升对钟进卫的印象又有了新的变化,他赶紧把钟进卫引到搬出来的佛郎机前。
阎应元紧随其后,跟了过来,主动给钟进卫解释这火器:“佛郎机由三部分组成,炮管、炮腹、子炮。炮管上有准星和照门,开炮时先将火药弹丸填入子炮中,然后把子炮装入炮腹中,引燃子炮火门进行shè击。佛郎机的炮腹相当粗大,在炮尾设有转向用的舵杆。这门佛郎机有十个子炮,就在那边上。”
阎应元一边介绍一边把子炮拿了过来,给钟进卫做示范并着重指出佛郎机的缺陷。
因为炮腹是敞口的,子炮与炮腹间有缝隙,会造成火药气体泄漏,shè程就不远,而且还容易伤到炮手。
明军后期仿制的佛郎机已经经过改进,就是炮腹口微翘,子炮是锲合进去的。缝隙比以前小了好多,xìng能增加了不少。
遗憾地是阎应元手中这门佛郎机,还是早期的佛郎机,属于缝隙比较大的那种。先前训练的时候,cāo作的炮手是个新手,不注意给烫到了。
佛郎机相对其他炮而言,优势也很明显,就是shè速很快,火药都是事先定装,很少出现炸膛的事故。
钟进卫一边听着阎应元的介绍,一边回想后世的火炮结构,想着是否能改进佛郎机的缺陷。
还别说,真被他给想到了一种方法。钟进卫正想再显摆一下自己的知识时,孙承宗的亲兵跑来向他禀告道:“本兵请监军马上去一趟中军帐。”
钟进卫一看是孙承宗派人来找他,知道是有急事,否则会在自己巡营回去时再找自己。
于是,他就只好放弃了这次表现的机会,回头去找兵仗局说说,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改造佛郎机看看。
他告别卢象升和阎应元,带着护卫匆匆赶往中军帐。
孙承宗一见到钟进卫,就笑着对他说道:“之前提到的火炮已经到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钟进卫一听,稍微愣了会,然后问道:“是从澳门购买的那些火炮?”
“是的,刚到。”孙承宗点点头回答道,然后带头走出了营帐。
钟进卫刚才听闻了国产火炮的质量,就很想见见这外来货,他随即跟上孙承宗,想起刚才在卢象升营中的事情,就对孙承宗说道:“孙大人,你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孙承宗一听,有点吃惊,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钟进卫,问道:“为何如此说话?”
“我刚才去九台的营地看了你拨过去的火炮火枪,发现火炮火枪多有炸膛,佛郎机的缝隙大的能挤进一个人,你说你够不够意思?”钟进卫在心里多少有点埋怨孙承宗,就说了说他。
孙承宗一听钟进卫那夸张的说法,不由得苦笑了下,然后说道:“大明自己造的火器,因为种种原因,质量确实存在问题,否则也不用千里迢迢地去澳门购买了。”
他说完后骑上了亲卫牵过来的马,然后等着钟进卫。
“葡萄牙的火炮质量就那么好,没有炸膛的么?”钟进卫有点好奇,一边问,一边也从李老四手里接过马的缰绳,然后翻身上马。
“这倒也不是,他们的火炮也有炸膛的,只是几率比我们小很多。我们这次过去,就是要去检验他们的火炮,试shè一次,没有问题了再向皇上禀告。”孙承宗给钟进卫解释了下购买西洋火炮的最后一个步骤。
“孙大人,我们大明自己建的火炮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炸膛?”钟进卫想从孙承宗这里求证。
孙承宗在前面骑马前行,听到钟进卫的问话,轻轻叹了口气,降下了他的大嗓门,有点无奈地说道:“火炮火枪多有炸膛,是有诸多原因造成的。”
钟进卫催马和孙承宗并行,然后问道:“有哪些原因?”
孙承宗看看钟进卫,见他一脸认真地等待答案,就只好说道:“第一是朝廷出不了足够的银两,却又要求造出足够多的火器。”
“那就还是钱的问题。朝廷难道不知道这样要求造出来的火器很可能不能用多久么?”钟进卫点评了一下,然后又问了孙承宗一个问题。
“中兴侯,非朝廷愿意,而是前线急需那么多的火器,没办法不给,朝廷也有难处。”孙承宗解释道。
钟进卫听了默然,因为前线需要这么多的火器,但朝廷又拿不出这么多钱,强行凑够了火器,这也算是掩耳盗铃吧!
孙承宗看钟进卫没有再说话,就说第二个原因了:“前些rì子的贪腐案,你是知道的吧。朝廷拨下去用于造火器的银两就被一些人截留的截留,贪污的贪污,剩下真正用于火器制造的银两少得可怜。”
“难怪,我说朝廷就算再蠢,再掩耳盗铃,也不会让给出的银子和要求造的火器数目相差太多吧,原来是一群蛀虫捣鬼!”钟进卫恍然大悟,刚才还有点埋怨朝廷的掩耳盗铃实在是蠢,多少有点冤枉。
孙承宗侧过头看看钟进卫那神情,微笑了下,这中兴侯的喜怒都露于脸,亏了他没有从官场底层一步一步地爬。
“还有工匠的不尽心,官员的敷衍也有关系。工匠造多造少皆无利益,官员要是认真,势必造出的合格火器不足于应付朝廷要求的数目,因此都是敷衍了事。”孙承宗又向钟进卫说了最后一点。
钟进卫听了,有点生气,沉默了一会,就看向孙承宗,问他道:“这些原因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向皇上禀告,好好修理修理这些人,改进下火器质量呢,这可是关系到前线将士的生死,战争的胜败啊!”
这会轮到孙承宗沉默了,他的亲卫和钟进卫的护卫也不敢说话,默默地跟在后面,只有马蹄声在有规律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