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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像空阔安静的大海一样蓝湛湛的,没有一丝云彩。初夏的一场雨,使得京城干燥的空气显出了几分湿润,呼吸起来感到格外清新爽快。
坐落京城内城的庭园更加楚楚动人。层峦叠翠、峰回路转的大假山中漫步着一个五十多岁留着长须的田人,稍胖的体形里显得出几分威严,虽说脸上带着笑,可眉目有点过于凝重,全副一副咄咄逼人。他身穿长衫,看上去非常合体。
身旁跟着一个洋人,两人的年青倒是有些相近,他的举指看来异常的谦卑。两人边走边说,兴致勃勃。只听那男孩用稍带着些京腔的对身旁的洋人说道:
“你看这园是建于康熙爷那会,经几百年修善才有了今天的这种混然天成的景致”
谦卑的弯着腰的五十多岁的洋人,一听这话连忙开口称赞着。
“大人所言极是,此园风格独具匠心,布局奇特,具有以小见大之特色,引人入胜之魅力。”
“你这洋人,倒还真是独具慧眼”
两人朝前走着,时而凭栏仰观,山景尽入眼帘;步入复廊,复廊中隔漏窗。左看流水山石,右看楼台掩映,一步一景,情趣盎然,万花楼前华林绣谷,曲槛如云,似在万花拥抱之中。尤其从鱼乐榭中观隔水墙下的流水,使人产生小溪流向远方,不知何处是尽头的感觉。水中倒影宛如图画。看得那洋人激动得甚至举起双臂高呼“此景天成”的话语。
洋人的称赞只让走在前方的男人的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神色说:
“还是我们的大清国好吧”
不无得意的瑞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洋人。跟在他身旁的那个洋人就是在京城、天津活动月余的查理,他之所以来到京城,就是为了“选择”一个合适的两江总督,作为投机对象。
对于洋人,瑞方并没有多少好感,不过对于查理这个洋人却难得的生出些许好感来,官场之中事属难料,三年前八国联军占领北京,两宫西狩。瑞方因接驾有功,调任河南布政使,旋升任湖北巡抚。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因张之洞代署两江,其以湖北巡抚之职代署湖广。
这个代子一代就是一年余,张南皮根基于湖广,虽说其代署两江,可湖广之事莫不由张南皮所控,也正因如此他这个代署实是无趣的很,而且现在湘系的魏光焘、淮系周馥、北洋的袁世凯和宫里都盯上了两江之位,无论是谁当上那两江总督,他这个湖广都做到了头。张之洞一日离任江宁,次日即会重返武昌重任湖广总督。
为了一个两江之位,各派可谓是争斗日烈,随着形势的变化、各方在朝上你攻我伐的,瑞方却看准了气候,宫里头显然不愿让把持东南诸位湘淮各系继续把持两江,所以他也就跟着动了心思。
只不过瑞方比袁世凯直接和魏光焘、周馥等人争两江之位不同,他显然更聪明一些,奉昭返京后,先是拜着荣禄和李莲英,荣禄在月前死后,更是心思用在了李莲英那,可李总管不过只能通风报信,告诉他老佛爷想着什么,至于其它却帮不上太大的忙。
而也就在瑞方看着各方内斗越烈时,失去荣禄这个靠山后灰了心思时,查理却意外的拜访了他,两人很快便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查理带来的消息,却是让他原本灰了的心思,又热络了起来,公使团不愿两江之位导致大清政局不稳,毕竟所涉大员甚广,所以他们有意支持宫里选择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人选出任两江总督,而查理却是在京城和天津上下活动着,最终他瑞方成功的进入了公使团的眼界。
在公使团眼中,他瑞方一度支持戊戌变法、鼓励学子出洋留学,在陕西保护过洋人,算是一个可以打交道的开明官员。而在老佛爷眼前,虽说支持过变法,可那也是一时糊涂,庚子年时,又接驾有功,又是自家人自然比那些外人好用。
昨天下午,老佛爷在园子里召见了他,过几日圣旨就会下来来,由他暂属两江总督之位,虽带着暂字,可他也知道这个暂代实际上是为了堵魏光焘、周馥、袁世凯等人之口。
“查理,你们这些个洋人最不好打道,稍不小心便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虽说心里谢着查理过去的帮助,但他却知道这查理之所以帮他,实际上却是有所求的
“大人,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做事极为认真罢了”
查理连连摆手说道,身旁的这位未来的两江总督,以后可是能帮大忙的,月前他到了天津,曾特意请人打听过两江总督的四个热门人选,魏光焘谨、周馥和袁世凯三人无不是或开明或变通之人,他们属理两江,即便是不像过去那般支持产业公司,也会不动其丝毫。
只有这个瑞方,贪权、贪功而贪财,在其属理湖广时,甚至就曾为争功,在汉冶萍上动上心理,贪权、贪功、贪财,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而公使团之所以在两江总督人选上,倾向于他,也恰是因这些原因,他们并不赞同强势人物属理其利益重地扬子江一带。
“极为认真”
嘴上喃着,心底他却笑了笑,这个查理同样的没几句实话。
“查理先生,你从上海来,你对那个产业公司可有几分了解?”
或许是因为老佛爷和李总管的交待,瑞方现在不仅将自己摆到了两江总督的位置上,同样的也将那产业公司视为一块肥肉,一块急欲扑上去的肥肉。
之所以这么问查理,只是因为他打听过查理这些洋人,和产业公司之间存在着种种利益冲突,老佛爷欲惩产业公司陈默然的不孝,可却顾虑其妻是英国贵女,而现在这些洋人却对那陈默然没什么好感,作为忠臣他自然的要为老佛爷分忧解难。
“产业公司?”
查理心下一喜,仔细观察着瑞方的神色后,才轻声说一句。
“这倒是一家大公司,不过我们在生意上并没有任何往来,他的汽车厂和钢铁厂办的倒是甚大,而且浦东开发也赢利颇多”
汽车厂、钢铁厂瑞方岂会不知道这两座大厂,甚至于在从李总管那里知道老佛爷对陈默然的不满后,他心里早将产业公司的几座大厂视为“晋级耀功”的资本,当然他是绝不会用刘坤一、张之洞那群人的“民收其利,官收其功”。
“浦东”
喃着这两个字,瑞方却是扭头盯着查理,从这个查理上窜下跳的在天津、京城活动起来的时候,他就派人去上海打听了查理,他和陈默然之间的冲突,还有产业公司和租界地产洋行间的矛盾,无不是因浦东为索。
“查理先生,你之所以在京城助我,为的不正是浦东吗?”
双目盯视着查理,瑞方在说话时冷冷一笑。
被盯的极不自在查理,被瑞方的话给惊了一跳,但他却抚了一下西装,轻轻的鞠了一礼。
“瑞大人,同样的,您也有您的需要不是吗?”
盯着他,喘息的功夫瑞方突然笑了起来。
“查理,你这个洋鬼子啊……得了,下午咱们去听戏,至于浦东的事,咱们回头再谈”
瑞方笑着转身迈着官步走出了凉亭,浦东的事是要谈,那陈默然能用浦东换银子去办铁厂、车厂,他瑞方自然也能套着这法子。
看着手中的报告,愣了很长时间后,直到管明棠反复喊了几声,陈默然才微微欠了欠身,在座位坐直起了身子。
“董事长,怎么了?”
“我很好,哲勤咱们的好日子怕是要倒头了”
“哦?”
管明棠在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把随身带来的手提箱放在地毯上。
“哲勤”
想到报告上的内容,陈默然露出些苦笑来。
“昨个,清政府已经任命了一个新的两江总督一个旗人”
“旗人?”
管明棠皱了下眉。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那个旗人怕是来者不善啊你是知道的,当初我刚回国的时候,不了解官场上的事,没去孝敬一些人,结果被人给记恨上了,这不现在还让人念叨着,而这个瑞方怕来到江宁,就有可能对我们产业公司动起手来。”
管明棠却是咧嘴一笑,说道。
“动起手?董事长,咱们的税款交的可不少,若是他想动咱们,恐怕也得先找到借口吧”
借口?若是瑞方真盯上了产业公司,还愁没借口吗?马鞍山的军工厂、上海的黄埔学校,若是他有心的话,不愁找不到借口。
陈默然并未理会管明棠谈吐的轻松,而是继续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那些个人真扑上来,怕到时咱们产业公司真的会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陈默然又补充了一句。
“官场上的事,你比我了解,若是他真的盯上咱们,单就是浦东的那些大楼,就够咱们喝一壶的”
浦东的大楼这是麦斯通风报信的结果,三层即是违例,若不是后来问过那些个讼师,恐怕陈默然还真不知道,在这大清国民宅竟然有这种限高,租界里的楼盖的再高,没人管,更没人敢问,可是浦东却不是租界,过去上面有刘坤一和张之洞帮衬着,这原本早被人淡了的律例,自然的就没人想得起来了,可若是换上瑞方,他真的搬出了这条律令,只怕到时浦东的那些大楼就是凶多吉少了
“大楼?”
管明棠一愣,然后沉思了一会,便明白了陈默然担心的地方。
“如果他真拿那些大楼说事,怕到时真的会徒生许多麻烦。”
陈默然望着管明棠,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他,是为了征询他的意见。
“如果……然之,我们能不能合银子……”
听着银子,陈默然苦苦一笑,看着管明棠。
“你知道记恨上我的人是谁?”
还没等管明棠作答,孙铭久便在一旁插了一句话说。
“然之,怕这个人来头挺大的吧要不然这瑞大人……”
话只是说了一半,孙铭久差点没被自己的心底猜测吓的咬到舌头,脸色瞬间变得的煞白,除了那个人,在这大清国谁能使唤得了两江总督这天下第一督。
“是……然,然之,你说的是……是她”
“没错”
陈默然点点头,看着了眼管明棠和孙铭久。
“就是那个老娘们”
靠在椅上,陈默然挤出些苦笑,看着面前的二人。
“说实话,那老娘们能记恨上我,倒也算是件奇事,怪只怪我没给她身边的那位太监上供,因缘际会吧被人那些小人记恨上了,自然就让那老娘们记恨上了”
陈默然的语间没有任何的敬意,对他的话管明棠倒也觉得无所谓,只有孙铭久却是时而汗流,心道着难怪你会被记恨上,就是这般的不敬,轮着谁,谁又不记住你。
“你的意思是,若是瑞方来了,很有可能会为讨好皇太后,针对产业公司?”
管明棠皱眉问道,现在他知道陈默然为什么一直以来最担心两江总督之位的归属,他担心的是清政府派来一个惟命是从的官员,有着皇太后的记恨,自然的就有人为皇太后分忧解难,产业公司若是想安渡此劫,只怕……
看着陈默然,孙铭久却轻声问了一句。
“然之,你觉得我们现在就到京城活动一下,结交一下这位瑞大人如何?”
“晚了”
不等陈默然回答,管明棠就一口断定道。
“现在要动产业和然之的,不是瑞方,而是皇太后,瑞方之所以能当上这两江总督,恐怕也是皇太后的意思,你觉得的,这样的人,咱们既便是使上银子,他有几分可能为了银子,不要官帽子。”
转脸看着陈默然,管明棠却又问道。
“然之,若是说,这瑞方真对产业公司下手,让咱们把浦东的楼平了,你会平吗?”
“平楼开什么玩笑,哲勤,单是那些楼,就值个千把两银子。”
孙铭久大声嚷了一句,别说浦东公司有他的股份,就算没他的股份,那里还有他的两栋楼,平楼,这可不就是想要他的命吗?
“然之,我觉得……”
回过头看着陈默然,孙铭久倒是的说出了一个主意。
“那些楼有不少是外国洋行的楼,你觉得咱们要是拿着洋人来挡一下怎么样?”
“可若是瑞方不问洋人,就盯着浦东公司呢?”
管明棠看了眼孙铭久,又朝着陈默然看去。
“若是他不问什么洋人的楼,只是盯着浦东公司,让浦东公司公司拆,公司去赔,不拆楼,就制公司的罪,收公司的地,到时咱们得怎么办?”
张张嘴,孙铭久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若是这样还真没什么法子。
陈默然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两人长叹了一声。
“难啊”
孙铭久跟着叹一声,他孙家可是在浦东押上了几十万两银子,若是这浦东真完了,他孙家可也要跟着遭殃。
“找张大人看看……”
“县官,比不上县管,别白费心思了”
对于官场上,孙铭久远比管明棠更了解,自然知道若是张之洞不再为两江总督,自然不会为产业公司与瑞方扛上。
“难不成,我们就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我不会坐以待毙的。”
陈默然冷冷地说道,朝着窗外那几近完工的产业银行大厦看去时,眼光一敛脸上露出些冷意。
“产业公司从过完全后,就厚待养员,若是真逼急了……”
“那……那可真就是逼上梁山了”
陈默然和管明棠两人的一说一接,只让孙铭久惊的冷汗没冒出来,看着陈默然和眼光瞬间发生了变化,他看了眼陈默然又看着管明棠,这两人没糊涂吧
“你可得想清楚,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孙铭久被吓着时,管明棠只是看着陈默然继续说道。
“铸成大错?哲勤,明哲,若是他们真动起手来,怕到那时,咱们产业公司可就真完了,到那时,什么是大错?”
陈默然有些无奈的一叹,事情的变化总是如此之快,自己前脚把一个团的部队派到东北去做准备,这后脚满清就把一个新总督派了过来,而且这个新总督的到来只会加快自己造反的步伐。
“你可得想清楚”
盯视着陈默然,管明棠又说了一句,产业公司在淮南、马鞍山和浦东以及淮南煤矿铁路的工地上,有一支近两万人的工程队,而且三地还有一支将近1500人的警察,若是真逼急了他,没准陈默然真会逼上梁山。
“然之,明……明哲”
两人的话孙铭久听明白了,可是看着他们两人在那里似认真的谈着这事,他却是开始装起了糊涂来,结结巴巴的问着两人。
“你们……你们在说些什么那”
逼上梁山、想清楚,若是这会孙铭久还没听明白,弄清楚,恐怕他还真是白活了这半辈子。
扭头看了眼孙铭久,管明棠淡淡的吐出两字来
“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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