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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在德军坦克炮火面前始终坚不可撼的英军壁垒里。满地的空炮弹壳和炮手们的焦急表情令炮长库伦颇为无奈:由于发炮太多,这门老古董炮管过热而一度暂停炮击,现在大半个小时过去了,登陆的德军部队已经在布设铁三角架的前沿地带爆破出了一条通道。若不是前进脚步为雷区所阻,从驳船上驶下来的那些德国坦克恐怕已经如同潮水般漫过英军防线了!
眼下,领头的几辆德国坦克被炸断了履带,但也还能充当固定火力支援点,后续的坦克止步不前,正不停地向英军阵地倾泻炮弹。照明弹的光芒下,德军的排雷工兵就像是一群蠕动的虫子,紧随而至的大批步兵则以那些铁三角架为依托,利用步枪、机枪、迫击炮压制英军阵地上的守军。
援军在哪里?援军若是能够及时赶到,这风雨飘摇的阵地还有得救,也许能抵挡住这批德国军队的进攻,可是……
库伦正痛苦地愁思着,一名步兵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长官,阵地后部遭到进攻,是德国人!凯里少尉让我来通知您加强戒备!”
库伦大惊,援兵没来,敌人先到?
“后方出现德军?是他们的伞兵么?”
这一头黄毛的士兵大口喘着粗气。手里还拎着一支恩菲尔德步枪,“我想是的,这些人火力很猛,恐怕马上就要冲上来了!”
“上帝保佑!嘿,纽曼,罗尔特,史密斯!”库伦一口气点上三个名字,“拿起武器跟我来!其他人,继续向海滩开火!”
三个青壮立即从搬运炮弹、调整炮位的行列中退了出来,然后从角落里的木头枪架上取下步枪与子弹带——由于只有三支步枪,他们中的一人主动将枪扔给库伦,自己找了柄工兵铲,看样子准备跟德国佬来场面对面的肉搏战。
库伦表面上很沉着,但看着手下只能用连冷兵器都算不上的武器,心中无限悲凉。这样的仗,还能胜利的希望吗?
“头儿!”留下来的一名炮手喊道,“我们怎么办?炮弹只剩下最后一箱了!”
“打,继续狠狠地打!打光为止!”库伦留下这句咬牙切齿的话,头也不回地朝后门走去。
通常情况下,面朝大海的壁垒背面都设置有供人员出入、物资输送的后门。保险起见,这后门最好使用可闭合的防弹、防炸钢门。在耗费巨资修建的马奇诺防线中,独立堡垒的后门不但十分厚重,还配置有射击孔和手榴弹投掷孔,用于防备敌人的迂回攻击。英国人在工程技术方面其实并不落后,但受制于物资方面的短缺,很多地方也只能“偷工减料”。例如这座壁垒的钢门厚度就只有8毫米——勉强与普通装甲车的钢板相当,仅能防御子弹和手榴弹破片。随便一个炸药包就足够将它炸飞。
报信的步兵进来时就已经打开了后门,库伦刚一探出身子,从暗处飞来的子弹惊得他猛地往回一缩。
好在那只是无心之矢,子弹咻咻地打在了堡垒上沿,只落下些许尘土。
库伦刷拉一下将子弹上了枪膛,没有钢盔,却也只得忐忑地伸出半个脑袋。视线中,不断腾起、滑落的照明弹照耀着夜幕下的大地,开阔的田野泛着银白色的光芒,那上面随处可见晃动的黑影,恍惚看去竟像是千军万马!
这时候,激烈而矛盾的枪声已经充斥在四面八方,德国人似乎已经冲进了战壕,而壁垒后门便与一条蜿蜒的战壕相连,可以顺着它直到海滩正面阵地上。
见附近暂时没有德军,库伦带着三个炮手和那名报信的步兵进了战壕,以区区5个人4条枪去增援正面防线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们只好就地组织起防御,以保护这座壁垒脆弱的背部不受到德国人攻击。
不一会儿,他们就瞅见几个黑影正一耸一耸地朝自己这边跑来,库伦端枪瞄准了最前面那个。然后大声问:“什么人?”
对方一愣,随即停住脚步、猛然一个闪身。
库伦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然后往战壕里一躲,“见鬼,是德国佬!他们上来了!”
英国人的步枪火力并没能吓退德军伞兵,对面的MP38冲锋枪立即轻快地吼叫起来,子弹索索索地打在战壕边缘,压得这群英国士兵不敢抬头。突然间,库伦听到有个德国佬在喊着什么,心中一惊:“快回炮垒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冒烟的棍状物体从对面飞了过来,库伦知道德国人的长柄手榴弹延迟很短,赶紧将距离最近的同伴扑倒在战壕中。
轰!
近距离的爆炸顿时令库伦耳中嗡鸣一片,他艰难地爬起来,纽曼已经变成了个血人,罗尔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史密斯运气好一些,刚刚被自己压着,除了一嘴泥沙之外基本无恙。至于前来报信的那名步兵,库伦一时间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史密斯勇敢地站起来,用手中的步枪朝对面射了一枪,然后赶紧蹲下来,嘴巴一张一合、表情急促地说着什么,但库伦耳边依然嗡嗡作响。
史密斯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往炮垒走,库伦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摸索着从地上拾起步枪,躬着腰,眼中只有同伴一耸一耸的大屁股。
好不容易跑回了炮垒之中。只见史密斯奋力地关闭了钢门,库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耳朵似乎好一些了,“上帝啊,我还活着!”
“是的,我们两坨狗屎都活着!”史密斯叱牙咧齿地说。
轰!
沉闷的声响来自于前部的炮室,看来炮手们仍在轰击海滩上的德军——尽管效果不是很好,但每一发过去总能给登陆的德军部队造成或多或少的伤亡。
渐渐的,库伦感觉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想着外面凶悍的德军士兵,他喊着说:“我们最好把门封死,或者把通道炸塌!”
“用什么?”史密斯摊开自己的手,他们两个就坐在距离钢门不到一公尺远的地方,全然不知外面的德军伞兵已经举起了一支相当厉害的“棒槌”——在正常测试中,这种武器用来对付50毫米厚的均质钢板不在话下。
稍稍瞄准,操纵者手指一扳,火箭弹头飞射而出,直直地奔着英国佬的钢门而去……
10点27分,三枚紫色的信号弹从怀特岛对岸的海滩后方冉冉升起,这意味着隶属于模范空降营的德军伞兵们已经顺利攻占了内外两条英军阵地。见此信号,对岸凶猛的炮火很快平息下来,此时在海滩外侧,除一条“陆桥”被炸坏之外。其余四条均已经基本完成了“拼装”。二十艘左右的驳船前后相连,为陆续驶抵的登陆船只提供了装卸人员和物资之便。待工兵们用钢索和铁板将这些驳船焊紧之后,坦克和装甲车便可相当平稳地从上面驶过!
二十分钟后,德军工兵终于在海滩上清理出了一条安全通道,一辆辆三号和四号坦克隆隆地驶上英军阵地,大批浑身湿漉漉的党卫军步兵背着沉重的行囊陆续跟进。在进入英军留下的堑壕之后,一些德国士兵很快用炸药炸出足够容纳坦克进入的掩体,更多的人奋力挥舞铁锹,在堑壕朝北一面修筑起临时的机枪、步枪射击孔。
轮式战斗装甲车上岸了,迅速占据了英军阵地两翼的隐蔽位置;半履带式装甲车上岸了,带来了重型迫击炮、步兵炮和整箱的弹药;国防军陆军步兵们上岸了。打阵地战,他们显然要比伞兵与党卫军更加专业!
当德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英国本土的海岸线上钉下第一颗钉子的时候,在沃什湾口波涛起伏的海面上,两艘纳尔逊级战列舰正用它们威力惊人的16英寸主炮肆意蹂躏着逃散中的德国登陆船只。之所以说是“蹂躏”,是因为这种主炮发射的炮弹有将近一吨重,除了战列舰,德国的任何一艘舰船挨上一炮就算不死也得残废。三座主炮塔一轮射击下来,海面上基本上就会出现新的爆炸或是倾覆的德军船只。运气爆发的时候,两艘战舰一轮怒吼就能干沉四五艘货船——至于这些船是德国人自己建造的,还是从荷兰、比利时、丹麦、挪威、波兰掠夺来的,亦或是从俄国人那里“租借”的,这些统统都无关紧要了。英国人的思维很直接:只要德国人手里没有了船,任凭他们钢铁洪流再彪悍,登陆也无从说起!
“左舷发现鱼雷!各舰注意规避!”
僚舰“防御者”号(舷号H.07)以非加密无线电直接向舰队诸舰通报了敌袭警报,面对急驰而来的鱼雷,两艘庞大的战列舰不得不暂停炮击、全力转向。随行舰只中,巡洋舰正在舰队前方与两艘德国驱逐舰炮战,驱逐舰恪尽职守地担任反潜警戒——为了尽可能避开德国潜艇冷射的鱼雷,有两艘打开了部分探照灯,但它们此举立即将自己的准确方位暴露给了潜伏在不远处的德国水上飞机。
德军的He-115最拿手的好戏就是潜伏在某一片海域,当发现单独航行的船只时,它们一两架就能干掉对方,若是碰到了拥有护航舰只的船团,往往就会采取突然袭击的战法,能干掉一艘是一艘。在战争的头一年里,德国海军的水上轰炸机部队共击沉了盟军舰船22艘,总登记吨位近5万吨,量不多,而且基本上是在北海区域获得的。德国海军一直在寻求扩大航空兵规模的途径,据说戈林昏睡的时候,雷德尔与代理空军指挥的凯塞林曾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过随着帝国元帅的回归,这条捷径显然又充满变数了!
在炮声的掩饰下,拥有双发动机的He-115启动了,它们很快在水面上获得了足够的速度和升力,然后以贴近水面的高速快速飞向英国船队——在英国人的炮火形成有效拦截之前,果断在2000米外突施冷箭!
面对海面上到处飞窜的鱼雷。英国舰队终于又一次陷入了慌乱状态,德国登陆船队也乘机拉开了距离,但,它们依然处于英国战列舰的超强重炮射程之内!
“那些德国佬以为这样就能逃走吗?”面对德国佬的屡屡偷袭,帕森特将军被激怒了,他咬牙切齿地想要将德国人的登陆船队连同大批精锐部队一口气吞掉。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愿望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了。
“将军,您看这个!”一名尉官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水兵抬来了一件奇怪的物品,它看来像是坦克的炮塔,但从断裂口的纹理来看,肯定不是钢铁!
“这是什么?”帕森特很是惊讶,如果这真是坦克部件,那绝不是几个水兵扛得动的,而且它显然是刚刚被水兵们从海面上捞上来的。
尉官不作判断、只报情况:“海面上到处是这种碎块,木头的,刷了一层油漆!”
“该死的德国人,他们胆敢耍弄我们!”帕森特暴怒不已,但片刻之后,他换了副惊愕的神色:“不好,德国人的真正登陆地域仍在英吉利海峡!快向指挥部发报,我们被德国人骗了!还有,舰队立即转向,全速向北撤离!”
黑暗中,拥有强大火力的英国舰队停止了咆哮,以两艘笨重而平稳的战列舰为核心,它们纷纷开始转向,可就在这个时候,“纳尔逊”号上的了望员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右舷后方发现鱼雷艇,正高速向我舰袭来!”
“纳尔逊”号原本舰首朝南追击德国船只,右舷后方就是沃什湾方向,在这之前,军官们还以为德国人的登陆船只都纷纷逃出港湾去了,不想那里还隐藏着高速鱼雷艇队——既然船上的坦克可以造假,自然不能移常规思维来推测德国的行为!
战舰上数量惊人的副炮纷纷向水面开火,可人们的紧张情绪还没平复下来,那该死的了望员又喊道:“左舷望见飞机,正低空袭来!”
来自海面和空中的鱼雷很快交织成一张逃无可逃的大网,帕森特怔怔地看着炮火映衬下忽明忽暗的海面,脸部肌肉痛苦地抽搐着:该死的德国人,他们没有强大的海军,竟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挑战英国皇家海军;该死的德国人,他们没有聪慧圆滑的头脑,竟敢玩弄这种复杂的行动;该死的德国人,他们……
猛然间,巨大的爆炸声从近处传来,像是在回敬帕森特的的咒骂。庞大的舰体一颤,军官们立足未稳、踉踉跄跄,水兵们刚才抱着的木头炮塔更是直接滚下舷梯,在甲板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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