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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书房,威斯特五世面色凝重的关上房门,坐在椅子上,严肃认真的注视着眼前的老法师。他不敢不尊重拉里博德,在他还是王子的时候,这位老法师就已经是自己的导师了。虽然威斯特五世的魔法天赋并不算高,直到目前也就是个普通法师的水准,但是他在其他方面,却受到了拉里博德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教育,甚至可以说,这位法师算是他的半个父亲。而在最后他继承王位时,也是拉里博德给予他的支持,才让他站稳了脚跟,所以,对于这位大法师的话,威斯特五世不管内心怎么想,都还是要听一听的。
“拉里博德大师,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那只不过是个年轻的贵族后裔,根据亚修的报告,他甚至还没有正式的头衔和爵位不是吗?为什么我们要对这样一个人如此的……………”
“恐惧?”
老法师微笑着说出了威斯特五世没有说出来的话。
“你认为,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可以恐惧的事物了,对吗?”
听到老法师的反问,威斯特五世略有些尴尬,不过这也的确是事实,无论是眼下的拉里博德,还是之前那几个出言劝阻的人,都是这个王国内身份地位仅次于自己,但是年龄却远远大过自己的老臣。他们每一个都是辅佐了先王的臣子,拥有很高的声望。当然,这些老臣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平日里也多是站在一旁当个听客。毕竟他们并不是自己的心腹,如果冒然出言,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风险。但是今天他们却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似的,纷纷出言劝阻。如果说每个人意见有所不同,那么威斯特五世还会怀疑一下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但是这些人的意见如此出奇的一致,就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了。
“你还记得我们威斯特王国的历史吗?”
就在这时,只见老法师忽然莫名其妙的询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这让国王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反射性的回答道。
“当然记得,拉里博德大师,我们威斯特王国是由先祖特雷斯率领着高地部落,为了推翻那些残暴的贵族统治………”
这些历史对于每一个威斯特王国的国民来说,都是记忆犹新的,伟大的先祖特雷斯率领着效忠于他的部族推翻了残暴的贵族,在这片平原上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家。但是,这并不是故事的结束,在那之后,威斯特王国数次陷入了危机,在他周边都远比他要强大,笛卡尔,尤拉尼亚,沙里斯,这些强大的国家对威斯特王国虎视眈眈,它们甚至联合起来,想要消灭这个由下等部族所建立的国家。但是,面对三大强国,威斯特王国的人民并没有屈服,在接下来的百年中,他们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战争,打败了三个强大国家的联军,最终消灭了尤亚尼亚,笛卡尔,吞并了他们的土地,成为了大陆上有数的强国之一,而即便是沙里斯,最终也因为国力衰弱,眼下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强势。
这些故事和传说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身为国王的威斯特五世,自然没有理由没听过。
“说的很好。”
听到他的讲述,老法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忽然面色严肃的望向眼前的国王,开口询问道。
“那么,陛下,你现在是国王了,我想请问您,请您以国王的身份来考虑一下,以当时的情况,我们真的有把握打赢三国联盟吗?”
“这个……………”
听到这里,威斯特五世却是愣了一愣,随后他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这个………我想应该是可以吧………”
“错。”
但是拉里博德却很快就摆了摆手,否决了威斯特五世的说法。
“你没有生在那个时代,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尤拉尼亚,笛卡尔和沙里斯是大陆上有名的强国,而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则早已经超出了我们可以对抗的范围,事实上,在战争开始的前五十年里,我们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局面。要知道当时三国不但对我们形成了包围,更断绝了我们的交通运输线路,使我们在最初的日子里,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和装备来进行防御。而且,王国那时候才刚刚成立不久,在之前推翻贵族的战斗之中,特雷斯陛下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可以说,当时的威斯特王国刚刚大病过一场,还没有康复,在这种情况受到三国的打压,几乎只有死路一条。”
与国王小心谨慎的态度不同,老法师却是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如果不是三国在瓜分我国的领土问题上产生了纠纷,互相提防之下给了我们喘息的时间,恐怕威斯特建国不到五十年就要亡国了。”
听到这里,威斯特五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虽然他知道眼前这并没有成为事实,但是还是对老法师的说法深感震惊,毕竟虽然史书上也写过那段艰难的日子,但是却完全没有提到居然会有灭国亡种的危险。
“当时威斯特王国的军队的确是最英勇的,那些勇敢的士兵面对几倍于他们的敌人毫不退缩,但是勇气并不代表胜利,在建国五十年时,我们遭遇了第一次三国联合发起的战争——他们也算的真准,五十年,当初那些带领士兵的猛将不是死了就是老了,已经再也派不上用场了。而当年那些驰骋在平原的勇猛士兵,也被岁月消磨的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新的士兵还没有得到完全的训练,而三国则等待这个机会已久,我们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仅仅一个照面,我们就彻底溃败……………”
说道这里,拉里博德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蓝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
“那个时候,人人都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来气,每一场战争下来,我们都是伤亡惨重,而且,我们的交通运输线也被斩断,粮食也是个大问题,很多地方的人都吃不饱饭,不少人甚至把他们才不过十岁大小的孩子也推进军队里,任凭他们去面对三国那威武凶猛的军队,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至少成为士兵,还能够勉强保证有饭吃,而如果是平民的话………最后的结局,很有可能就是饿死。”
听到这里,国王沉默不语,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作为一个国王,从自己的职责去考虑的话,就可以想象,当时的威斯特王国到了多么危险的境地。
“可是,我们最终不是同样夺取了胜利?我们打败了那三个国家,不是吗?”
“打败?”
听到这里,老法师面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的确,他们的确是被打败了,但是,却不是被我们打败的。”
“哎?”
“就在威斯特最危急的时候,从暮色森林中,走出了一个年轻的骑士,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击垮了沙里斯的骑兵团,让整个笛卡尔陷入了万劫不覆的深渊,同时死死卡住了尤拉尼亚的攻击。给我们争取了喘息的机会和时间,的确,虽然这三国最终的确是败在了我们的手上,但是,如果没有那位骑士的帮助,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翻身获得胜利的机会。”
听着老法师的说话,威斯特五世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吗?可是,为什么完全没有记载他的事迹?”
“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并非我们的同盟。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曾经和………威斯特三世产生过矛盾,当然,虽然最终的结局并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过先王显然对此非常闹火,于是命令删去了关于那位骑士所有的记载。直到现在,除了象我这样的老不死之外,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那位骑士了。”
“那个骑士,难道……………”
“紫底,金色镶边,出鞘的长剑与缠绕其上的白洛丝玛丽玫瑰——终焉之旗,这片大陆上,最强大而可怕的骑士,尤连………这就是他的名字。”
“请等一下”
听到这里,威斯特五世猛然间站起身来。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是吗?我们都很清楚,暮色森林和暮色城堡早已经没有了主人,而且,就算是一位骑士,也不可能长生不死,您曾经亲口告诉我,即便是天赋骑士,也不可能拥有漫长的生命。而根据亚修的报告,这个年轻男子虽然打着那个什么终焉之旗,但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而已如果说是那位骑士的后人我还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您一定确认他就是那位骑士?”
“因为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位不可以用常理去衡量的人物,陛下。”
拉里博德面色凝重的回答道。
“在我年轻时,我曾经跟随在那位阁下身边,看着他创造了一个个奇迹,老实说,他的存在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迷团,但是我很清楚,在这片大陆上,在暮色森林中,敢于使用这面旗帜的人,只有那位阁下。陛下,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向您保证,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还有一件事,拉里博德并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在之前,他曾经接到过自己部下的传话,一个中阶法师在扎克家族的领地遭遇到了袭击,失去了自己的力量。而对方居然指名道姓的要他好好管教自己的部下,仅仅是这个语气,就已经让老法师心生疑惑,而眼下,在看了亚修关于欧法莉尔公主的报告,以及关于尤连的描述之后,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年轻的男子,就是当年的那位骑士。
“……………但是,我还是有些不理解。”
望着老法师凝重的神情,国王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就算他真的是那位骑士又如何?我们调查那位小姐,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吧。而且,如果他真的有您说的那么强大,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招揽他?让他为我们服务?特别是现在,西斯帝国的天谴四骑士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强敌,而我们这里却并没有骑士,如果他真的是一位骑士,那么我们不如招揽他,给予他足够的力量和土地,让他为我们战斗不是更好?”
“这没有用的,陛下。”
听到这里,拉里博德却是苦笑了笑。
“您千万不可这么做,事实上,您所想要做的,威斯特三世陛下也早就已经想到过,毕竟当时我们的国家比现在更加危急,而当时,这位骑士已经帮助我们抵挡住了三国的联军,当时,威斯特三世陛下也试图通过奖励的名义,来将他绑在我们国家的战车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给予了那位阁下相当丰厚的商赐,不但划分出了当时我国三分之一的领土,甚至还试图封他为亲王。”
听到这里,就算是威斯特五世也不由的惊呆了,虽然当时威斯特王国的领土并不算很大,但是三分之一却也已经是大手笔了,而且,居然还封对方为亲王?这根本就是一人之下……不对,根本就可以说是与国王陛下平起平坐了,而他居然还不接受?
“他没有接受?”
“没有。”
拉里博德摇了摇头。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他之所以和三国战斗,并不是为了拯救威斯特王国——因为先王删除了关于他的记录,所以陛下您不明白他是如何战斗的。的确,我们都必须承认,他消灭了三国的大部分有生力量,但是其所采用的手段,却远远不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家,也就是说,打败三国才是他唯一的目的,至于我们威斯特国家,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吸引三国军力的诱饵而已。”
听到这里,威斯特五世感觉自己已经呆滞了,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威斯特五世感到,自己已经无法理解了。
“可是,我不明白,拉里博德大师,既然他要对大军战斗,那么肯定不可能是一个人啊,他肯定需要率领军队,需要有足够的补给和预备士兵吧,难道他真的以为,靠着自己一点私兵,就可以打败三国联军吗?”
“不是他认为,是事实的确如此。”
拉里博德摆了摆手。
“事实上,从这位阁下介入战争,到三国元气大伤为止,他所率领的部队,从来都没有超过五十人。”
“这不可能”
威斯特五世再也忍不下去了,如果说之前他还勉强能够接受的话,那么现在他是完全不能接受了。
“根据史书记载,当时三国联军足有十多万人,就算是一名骑士,带着五十个人就能够消灭那十万大军?请恕我失礼,拉里博德大师,我无论如何不可能相信这件事,这实在太荒谬了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在现实里发生的”
“没错,如果是普通的五十个战士,那的确是不可能的。”
拉里博德笑了一笑,很明显,他早就猜到了眼前这位陛下的反应。
“但是,如果是五十个有骑士阶级实力的人呢?”
五十个骑士?
威斯特五世只感觉自己的后脑仿佛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呼吸也不由变的急促起来。开什么玩笑,这片大陆上,到现在为止,拥有骑士实力的也不超过十个。看看西斯帝国吧,两个天赋骑士率领的军队,就可以玩一般的推平了夜之都,那么五十个骑士呢?五十个骑士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
威斯特五世拼命的在脑中想象,但是最终,他不得不摇了摇头,有生以来,这位国王陛下,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居然是如此匮乏。
“拉………拉里博德大师,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那些陈年旧事。”
在呼吸了好几口空气之后,威斯特五世这才冷静下来,暗暗告诉自己,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并非现在。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真的是那位骑士,但是您又如何保证,他不会对我国造成威胁?要知道,西斯帝国可是拥有四位天赋骑士,而且他们的实力也是越发强盛,那么,您又如何保证这位骑士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拉里博德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的确,这才是一个国王最应该担心的问题,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却并不是问题。
“陛下,我记得我曾经教导过您,关于骑士的力量来源吧。”
“这个………的确是有过,我清楚的记得,您曾经说过,骑士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将自己的信念转化为了具现的力量,并且创造出了展现自己信念的剑术——骑士剑术,这正是骑士的强大之处。”
“没错,正是如此。”
拉里博德笑了笑。
“关于那位阁下的信念………坦白来说,我并不清楚,但是在我看来,他是绝对不会去帮助西斯帝国的,如果我猜没错的话,相反,这位阁下应该会把西斯帝国当成他最需要注意的敌人。所以,即便他没有帮助我们的意思,也会将西斯帝国当成自己最大的对手,这一点上,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为什么?”
“您还没有察觉吗?”
望着眼前的国王,拉里博德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的情况,远比上一次面对三国联盟时要好的多,陛下,但是在那个时候,这位阁下都没有抛弃我们,前往三国联盟。这是为什么?如果光从利益来考虑的话,消灭我们,难道不比与三国十万军队为敌更加方便和轻松吗?我认为,这位阁下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正是源于他的信念………毕竟,当时的三国内也并非没有骑士阶级的强者,白骑士依墨,天空骑士海萨,死亡骑士莫比拉………他们也都是响誉一方的人物,这些强大的骑士也最终联合起来,为了铲除尤连阁下而采取了行动,但是最终,他们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所有的骑士都死了………包括尤连阁下也不知所踪。而也正因为他们的死去,我们与三国联盟的力量对比才终于被改变。至于后来,我和笛卡尔之间的小打小闹,与尤连阁下相比,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
听到这里,威斯特五世陷入了沉默,他思考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老法师的话,毕竟,拉里博德的发言实在太过惊人,如果不是这位老法师所说,而是出自他人之口,恐怕自己只会认为对方是个疯子。但是,现在说话的人毕竟是整个威斯特王国中最有声望的法师,而且,再结合上之前那些老臣的表现,他的说法倒也并非只是空穴来风的猜测和想象。
“那么,您的意思是………?”
“我们目前不需要再关注暮色森林,也不需要再去关注那位阁下,至于暮色森林那块领地原本就是我们负责帮助他代为保管的,眼下也只不过是物归原主。当然,陛下也不需要特别的去做些什么,如果您真的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在暗中观察,但是,至于那位小姐的调查………最好还是不要再继续了,根据我对那位阁下的了解,他对自己的女人都是有着相当的占有欲,一旦被他发现的话,那么事情可就会变的很棘手………眼下,我希望陛下您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到赤色要塞,和与西斯帝国的战争上。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么当我们与西斯帝国开战时,即便不用您去命令,那位阁下也会主动出现的。”
听完拉里博德的发言,威斯特五世坐在椅子上,他紧盯着眼前的老人,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坦白来说,我还是无法相信您所说的一切,但是我会暂时听从您的劝告,不过………一旦那个人做出了危害我们国家的事情,那么,不管他是曾经的骑士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人也好,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如您所愿,陛下。”
望着眼前的国王,老法师深深的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