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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尤连的怀疑
如果比喻能够成为现实的话，那么恐怕现在整个千法之城到处都可以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如果以数量来计算，那么就足足有十几万眼镜就这么摔碎在地上了。事实上，看看那些法师大睁双眼，几乎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样子，恐怕就算真有这么多眼镜也摔到粉碎了。
十二星法师是什么人？那可是千法之城里绝对的，至高无上的存在，甚至就算放在整个大陆上也是顶级人马。一般来说，就算是其他国家的王公贵族乃至国王，见了他们也只有低头行礼的份儿，而现在，他们居然对两个小女孩低下了自己的头，这对于所有人来说，就算是在最疯狂的梦境中都没有想过的景象。
但是现在，他们低头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尊称那两个女孩为“老师”。
对于法师来说，“老师”这一称呼有着特殊的含义，因为法师本来就是掌握知识的人，而老师则是负责教授知识的人，所以一旦被某个法师承认为老师，那么就意味着那个人获得了法师最至高无上的认同，而且说明对方肯定在某一个方面值得自己去学习和尊敬，而且与对方关系亲近。这个称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有资格获得的，事实上，就算是法师协会内部那些负责教授魔法传授知识的法师，也大多得不到这样的尊称，学徒们最多一般都只是称呼他们为“大师”，不过，这毕竟只是地位上的象征，并非资格。事实上，眼下就算是十二星大法师，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叫他们“老师”的，这倒并不是他们不够资格。而是因为叫的人不够资格，所以，如果一般的学徒或者法师称呼十二星法师为老师的话，那么多半会被认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而现在，十二位大法师中，居然有七人尊称那两个女孩为“老师”，这就说明，他们在内心深处，是认可这两个女孩远远在他们之上的！！不过这又怎么可能？看那两个女孩的年纪，怎么也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存在才对啊。
不仅是那些普通的法师目瞪口呆，事实上，就连十二星大法师中剩余的人也是非常惊讶，并不是所有人都向这两个女孩行礼，法利安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剩下的四个法师，随后不由的皱了下眉头———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理由，不过眼下只要一看就知道了，这几个大法师都和自己一样，属于后来的继承者。
十二星大法师是一个地位，责任与权利的象征，当然，由于法师也有着寿命的限制，所以他们也同样会死亡，在这将近百年的时间里，原本的十二星法师中，有五人死去，而他们这些人，正是在前任者死去之后才继承了这个职位的。而现在，也只有他们五个继任者似乎对眼前的场面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事情变的已经麻烦的不能够再麻烦了。
法利安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论那两个女孩究竟是什么地位，她们与十二星法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但是可以知道的一点就是，她们与这个协会中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法师之间有着良好无比的关系。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吗？
法利安此刻已经一点把握也没有了，她甚至感觉到有些慌张，一种无法把握局势的恐惧正在她的内心深处蔓延开来———自从她成为大法师之后，几乎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法师的迎接并不象贵族那么奢侈和浪费时间，所以在打完招呼之后，尤连等三人就立刻被带领到了千法之城的最高层———等待和准备着进行开始审查议会。
“情况怎么样？”
坐在舒适柔软的皮椅上，尤连背靠着椅子，伸手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随后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戴德斯。
“准备片刻之后，就可以开始了。”
戴德斯说道这里，略微犹豫了下，随后轻叹了口气。
“只是………”
“嗯？”
“根据议长大人的意思，为了能够服众，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可怜那些魔导骑士团的孩子了。”
“她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目前还不好说。”
说道这里，戴德斯露出了一丝苦笑。
“虽然她们是直接参与者，不过毕竟是受命行动，虽然您也知道，法师协会在这方面的出发力度不及军队那么严格，但是这一次，如果我们想要达到各自的目的，就必须要表现的严格一些。”
“我明白您的意思。”
尤连微一点头，表示理解。他当然知道戴德斯想要说什么，如果光是处罚法利安和她的部下，那么很可能会被人落下是故意针对某个人的印象，法师当中可没多少呆瓜，这样一来他们只会产生怀疑。但是如果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话，却就不会有人怀疑其中有猫腻了。毕竟魔导骑士团原本就并不算是法利安的私人组织，而是由整个十二星法师议会所领导的，这就是为什么戴德斯之前可以从法利安那里取得对魔导骑士团的指挥权的原因。而现在，如果十二星法师议会连同魔导骑士团一并进行处罚，不但可以逃过故意针对某个人的怀疑，甚至还可以借此重新向所有法师展现法师协会的意志和规定是如何神圣不可侵犯，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够挑战规则。而这样一来，形势就会立刻倒转，不仅可以去处十二星法师议会内部的麻烦，同时还可以稳定一些蠢蠢欲动之辈———毕竟，如果连作为法师协会面子工程的魔导骑士团都被处罚的话，那么就说明法师协会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是非常严肃认真的。
“所以呢？”
“根据讨论的结果，目前默认的程度是剥夺魔导骑士团所有成员的法师资格。”
说道这里，戴德斯也不由的面露难色，他当然只到这个惩罚有多重，也知道这会让魔导骑士团的成员感到很难受。毕竟严格来说，这些选拔出来的法师为了支援法莲，几乎都舍弃了她们自己原本的道路来学习专门为魔导骑士团量身订造的法术。也可以说，她们其实就是为了大局而放弃了个人的选择与利益。事实上，这些法师严格来说除了最基础的魔法知识之外，根本就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法师，但是正是因为她们的牺牲，魔导骑士团才得以建立，所以给予她们法师的身份，更多是对她们的一种补偿和肯定，而那些骑士团的成员也正因为有这个身份，才能够安心的待下去。但是现在，如果真的剥夺她们的法师资格……
当初赤壁之战，为了骗取曹操的信任，周喻和黄盖才演了一场苦肉计，不过那毕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眼下的局面，十二星法师议会肯定是愿意打，但是魔导骑士团愿不愿意挨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少，会剥夺一段时间，然后视她们的表现再决定什么时候撤消这个处罚。”
随后，戴德斯说完了这句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戴德斯法师，我会负责照顾好她们的。”
尤连也听出了这个法师话中的含义，眼下魔导骑士团已经全部出发前往暮色森林，而在剥夺法师资格之后，她们自然是没有办法回到千法之城的。因此这方面，就需要尤连来多多上心，负责帮助她们转移心态。否则的话，会出什么问题还无法预料。
既然法师议会肯下这么大的决心来帮助自己，那么尤连自然也会给予一定的回报。
“好了，那么，说说正题吧。”
尤连放下茶杯，却是忽然起了个古怪的话题。
“那位法利安法师之前做什么去了？”
“根据我们的情报来看，就在您到来之前，法利安派遣了她的心腹前往千法之城的上城区，与凯恩家族的成员进行了接触。”
“凯恩家族？”
听到这里，尤连眉头微皱，他还记得之前在那群暴民的基地里，就曾经抓获了一个自称是凯恩家族成员的家伙，而现在，那个法利安又派人去和凯恩家族接触？
“凯恩家族……似乎是法利斯的贵族？”
“是的。”
说道这里，戴德斯的面色变的有些尴尬。
“事实上，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哦？”
“大概从一年前开始吧，我们就察觉到，法利安法师，与凯恩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之间有着超越一般的密切关系……虽然这并不符合法师协会的规定，但毕竟是法师的个人私事，所以我们也不好插手去管，但是现在来看………”
“这个家族似乎插手的并不仅仅只是私事，对吗？”
“是的，尤连先生。”
“我明白了。”
尤连微一点头，随后站起身来。
“那么，我们也该是时候动手了。”
辉煌法环。
宽阔的金色圆型空间之内，十二道法环交错悬浮在空中，这正是十二星法师议会做出重要决定的场所。而现在，气氛则变的更加紧张。
法利安安静的站在十二道圆环的中心，面色平静，白净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血色。而尤连与双子姐妹则站在她的对面———不过与被告人相比，他们的待遇明显要好上许多，双子姐妹此刻正一左一右的坐在尤连身边，用魔法召唤出来的椅子上，同时伸手逗弄着怀里的黑猫———也不知道那条黑龙究竟是怎么搞的，又特地弄出一个分身来玩，看样子她还真是挺喜欢被人抚摸的感觉。
而尤连则背着手站在那里，安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仔细的打量着对方。
而在他们的身外，十二星法师中的剩下十一位成员，已经分别进入了各自所属的圆环中的座位上，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仔细的打量和注视着中间的四人。
随后，诺亚议会长那厚重的声音响起。
“现在，十二星法师议会将开始对关于十二星法师之一，法利安.雪卡莱特涉嫌违背法师协会规定，擅自插手他国内部事务的行为进行讨论，首先，有请此次事件的当事人，终焉骑士团团长，尤连先生进行陈述。”
“谢谢诺亚议会长。”
尤连微微向正面的老者点了点头，同时古怪的笑了笑，他总感觉自己这就好像正站在法庭上，以原告的律师身份出席审判似的。
“就在二十天之前，我们接到了塞纳家族的协助请求，帮助他们镇压在其家族领地范围内出现的暴民团体，而就在我们行动的过程中，却发现了法师协会下属———魔导骑士团的身影，我们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以团长法莲为首的魔导骑士团对那些暴民进行了援助，并且她们的所有行动都来自于其上级——也就是目前正站在我面前的这位法利安法师的指挥和命令。而且她们还直接插手进战争阶段的战斗之中。因此，我在这里以法师协会盟友的身份，以及暮色森林领主的身份质问，为何法利安法师会打破法师协会不干涉外部事务的禁令，对贵族领地进行攻击？”
“我想您似乎忽略了一些问题，尤连先生。”
法利安的面色平静，语气冷淡。
“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塞纳家族并非无辜，他们残忍，暴虐的压榨其领下的子民，因此，会有人起来反抗他们的压迫并不奇怪。他们是为了自己的权力，自由以及权利而反抗，并不是残暴粗鲁的暴虐行为。”
“我目前不是在和你讨论那群暴民行动的合法性，法利安法师。”
尤连挥手打断了法利安的发言。
“事实上，就算塞纳家族真的压迫其领下的子民，这也与法师协会毫无关系，你所说的暴民战争的正当性与贵协会派遣战斗力量插手外部事务也没有丝毫的关联，而且………要说起那些暴民的正当性……弥塞亚，塞米娅？”
“是，哥哥。”
“是，爸爸。”
听到尤连的说话，双子姐妹立刻伸手入怀，随后各自拿出了一枚水晶，接着她们将水晶抛上天空，很快，两枚水晶就散发出了魔法的光辉，随后在众人的面前展现出了一幅幅的魔法影像———这正是之前法莲所看到的那一幕幕场景。只不过，从尤连的角度来说，更加全面了一些而已。
诺大的空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几乎所有的法师都皱起眉头来，注视着魔法影像中那些残忍的画面。哭喊声，尖叫声充斥着整个辉煌法环，其魔法影像中所表现出来的场面，足以让任何人感到触目惊心。
“，虐夺，杀戮，看来法利安法师对于正义，自由和权利的理解，似乎和我的有些差距。当然，我也可以理解为是随心所欲的自由与权利？”
尤连微微一笑，随后打了个响指，接着，魔法影像停了下来。之后，他立刻面色严肃的望向四周的十二星大法师。
“我想各位此刻应该可以理解，对方是什么样性质的暴民了，而对于那些普通的民众来说，协助这些暴民进行进攻的魔导骑士团，又会是什么样的形象，以及法师协会会是什么样的形象，应该不用我再多言了吧，如果仅仅只是引起民众的怨恨还不算很差，但是如果被圣恩教会抓住了把柄，各位应该会比我更加理解这件事情会多么麻烦吧。”
“…………………”
没有人回答。
事实上，尤连也正说中了目前的情况，如果圣恩教会真的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那么法师协会肯定会倒霉。
虽然一直以来，法师协会并不是非常在乎自己在平民中的形象问题，但是被敬畏和被厌恶还是有区别的。
“这是法师协会的内部问题，不需要您来操心，尤连先生。”
法利安冷冷的回答道，她已经察觉到了情况对自己非常不利，但是此刻，她却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那么，你就不应该来操心贵族的内部问题，法利安法师。”
尤连立刻针锋相对的给予了回应。
“而现在的情况很明显，由于你的指挥和命令，使得塞纳家族领地上的子民遭受了非常严重的损失，甚至还造成了不少伤亡，我作为一名贵族，一名领主，希望你能够立刻向我做出解释——哦，对了，不仅是我。”
说道这里，尤连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魔导骑士团团长，法莲小姐的亲笔信，她也希望你能够回答她为什么要派遣魔导骑士团插手外部纠纷事务的疑问。并且她以自己的名誉和地位做出担保，证明我的发言不是没有任何根据的。”
说着，尤连一手扔出了信件，而法利安则第一次有些匆忙的接过，随后，她展开信件，皱起眉头仔细查看了一遍，接着，抬起头来。
“我的确承认我违反了法师协会的规定。”
法利安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冷淡和平静。
“但是，我有着正当的理由。”
“如果是关于正义，自由和权利的话，那么我想这个讨论就没有必要了。”
尤连挑了下眉头。
“我对你的理由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作为这件事的最高负责人，你要如何来承担这个责任？”
“我没有必要承担责任。”
法利安注视着尤连的眼睛。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合理，并且对法师协会有利的基础之上，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让法师协会在平民之间的声誉受到影响，可不算的上是对协会有利的基础哦？法利安法师？”
一名身在十二环之内，穿着华贵的贵妇轻笑着开口说道。这也是十二星大法师，第一次开口发言。
“而且，虽然我们给了你调动魔导骑士团的权限，但是并没有给予你擅自插手他国事务的权限，更何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样的调动行为，难道你不应该在事先向十二星议会提交报告吗？”
另外一个大法师也不满的开口说道。
“我有我的理由。”
法利安面色微微一滞，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承认，这件事我违反了规则，但是，我并不认为我的行为是错误的。”
果然，和我所预料的一样。
听到这里，尤连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他之前和戴德斯讨论的时候就注意过这个问题，就算对这位女法师进行处罚，如果她不说出自己的原因，那么还会有人同情和为她辩解，而现在事态果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只要法利安一口咬定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为法师协会利益服务的，那么即便她不说出具体内容，也会让人产生怀疑———难道真的是有什么事值得宁可破坏规则也要去做的？
不过，我也有我的做法。
“诺亚议会长。”
尤连抬起来，注视着眼前的老法师。
“看来，贵协会的成员，似乎完全没有对自己一手造成的行为有任何的罪恶感，这让我感到非常失望。”
有矛就有盾。
既然法利安一心向要把目标拉到“理由”这个笼统的概念上来，那么尤连就反其道而行之，一口咬死这个“罪恶”不放，无论如何，你放纵和协助这些暴民去烧杀抢掠总是不假的，而面对这样悲惨的场面，你还没有一点同情心和罪恶感，你还配成为一个人吗？
法师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会同情和厌恶，如果让千法之城的法师看到这个魔法景象，就算他们对法利安的理由再有什么看法，也不可能有理由去解释面对这样悲惨的场景而无动于衷也算是人性的。
“法利安，你还有什么话说？”
而这时，诺亚议会长也低下头去，注视着眼前的女法师。
“我当然还有话说，议会长大人。”
法利安握紧拳头，紧咬嘴唇。
“不过，我希望您能够稍等片刻。”
“很好。”
诺亚法师叹了口气，望着法利安的眼神中，不自觉的搀杂了一丝怜悯。
“那么，暂时休会，你需要多少时间？”
“三十分钟……足够了。”
“可以。”
诺亚议会长微一点头，接着望向尤连。
“那么，尤连大人，你同意吗？”
“我当然没有意见。”
“那么……暂时休会吧。”
伴随着诺亚议会长的发言，法师们便纷纷离开，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同时也在观察和眼前的局面。而尤连则重新回到了客室，暂时休息。不过，此刻的他却是皱起眉头。
“有什么事吗？尤连先生？”
“戴德斯法师。”
尤连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法师。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这位法利安法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似乎是以炼金术和构装体的构造理解成为大法师的？”
“没错。”
“那么，她在这方面做的怎么样？”
“非常不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
尤连沉默片刻，随后再次开口。
“那么，可否麻烦你，拿一些这位法师以前的成果文章之类的给我看看？”
“尤连先生对这个有兴趣？”
听到这里，戴德斯略微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点了点头。
“好的，我马上为你准备。”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