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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曾国藩巧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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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邸之内,景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内不许任何人打扰。前思后想许久,他终于明白了兰贵妃那种一闪即失渴望的目光的真正含义,那是渴望权力啊!景寿暗自吃惊,回想起兰贵妃对肃顺得态度,说不上冷?说不上热?说不上疏远?说不上亲近?

    这代表什么?久经官场的景寿似乎明白了,肃顺过大的权利让兰贵妃似乎已然有些担忧?而兰贵妃为何要担忧于此?一个女人对权利的追求竟然有如此的疯狂?她想干什么?咸丰爷的身体一向羸弱,现在靠着鹿血等在调补。

    景寿对咸丰的四贪也可谓是无计可施,说起这咸丰的四贪景寿可谓记忆犹新,这第一贪就是贪恋女色,英法联军进攻大沽口,逃到承德避暑山庄的咸丰继续贪女色,出行的时候先让后宫的二百多名侍女嫔妃先行,在承德声称心中苦闷花天酒地日夜宣阴。

    第二贪乃是贪丝竹,出行前咸丰亲自下令将生平署的全女戏班挪到承德,上午唱叫花唱,下午要清唱,天冷在屋子里演,天不冷就在如意洲演出。

    第三贪便是贪美酒,咸丰帝好饮酒,但是不胜酒力,见酒就喝。一喝就醉,一醉就耍酒疯。他身边的太监、宫女就怕他喝醉酒,喝醉酒以后,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说罚就罚,酒醒了以后又后悔,又哄这些人,赏赐银子赏赐小的物品,完了接着喝,喝着醉,醉了就接着闹。

    第四贪就是让景寿也恼火的贪食鸦片,雍正帝是禁烟的,乾隆帝同样是禁烟的,嘉庆帝更是禁烟,道光帝为了禁烟不惜与洋夷一战,但是当今这位却吸食上瘾,导致身子越来越弱。

    而朝中赫赫有名的八大臣,载垣、端华、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连同自己却分为三派,面和心不合,相互拆台下扫堂腿,外有洋夷虎视眈眈,内有开府建牙的南洋水师提督态度不端,尔发匪长毛作乱为患两江、湖广、闽浙,还有往陕甘同捻军联通的趋势。

    两广已然在南洋水师控制之下,福建虽然在闽浙总督多科隆掌握下,但是南洋水师的势力也开始渗透。尤其马尾、乐平等地已然脱离了闽浙总督多科隆的掌控之中。

    在这种环境下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的期望,似乎是一个可以引用来对付肃顺得好帮手?凭着景寿为官多年处人待事之经验,他有八成把握能使兰贵妃引为内援。

    在景寿前思后想的工夫,肃顺在府中召见了返京述职催要钱粮的曾国藩,带着其弟曾国荃一同进京的曾国藩不明白前段时间对自己比较冷淡的肃顺为何突然召见自己?

    肃顺则满面春风的微笑着拉住曾国藩的手,好一番嘘寒问暖,让最近在京城辗转反复讨要粮饷的曾国藩鼻子一酸,眼泪当场掉落下来,而一旁的其弟曾国荃却显得有些过于刚稳,背着手跨步站立,一丝凶猛之意已然浮现在脸上。

    肃顺心中感慨,曾国藩如此圆滑老练之人,其弟却是一副好勇斗狠派头?此类之人如若要放兵出征的话,恐怕倒霉的就是地方上的老百姓,缃军粮饷自筹,但是眼下败仗连连,已然是没得抢了,所以暂时朝廷接济。

    肃顺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他记得朝中曾经有人说曾国藩有几个第一,第一是他升官最快,三十七岁官至二品。在大清朝独一人;第二,做官最好,政声卓著,治民有言;第三,保官最稳,历尽宦海风波而安然无恙,荣宠不衰。曾国藩熟读中国历史,对官场之道参深悟透,积淀一整套官场绝学,用之于官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似乎曾国藩当官比他打长毛的本事要大多了,肃顺不自觉的将曾国藩与林海疆相比较,一个是会当官做人,但是打仗的本事一般,在朝廷内左右牵制无法施展抱负,一个是不会当官做人,刀来炮回去,但是打仗的本事连洋人都惊叹不已,说什么清国海军已然成为了列强之一,可震慑南洋。

    不过林海疆在朝中可谓是外援无有仇人遍地,搞得一堆人都等着看着他倒霉,对于此点肃顺也显得很是无奈,大清朝已然形成了一种风气,老子干不好的也不让你们干好,老子不干的你们别人也休想干。

    沉默了好一会,肃顺开口道:“曾国藩,此番我是代表皇上在和你谈,你要切记、切记!”

    “啊?”曾国藩听闻肃顺没称呼自己的字。而是全名已然很是奇怪了,忽然听闻肃顺竟然是代表皇上与自己谈话交待?于是急忙带着曾国荃跪倒在地,附身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肃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今日我蒙圣上洪恩,加封肃顺太子太保、领内侍大臣、钦差督办北洋事宜,将领名单一己呈报立准,圣意已决,成立北洋辖制南洋打击发匪,内图励志苦练精兵,你可做得到?”

    曾国藩已经被肃顺带来的巨大惊喜冲晕了脑袋,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不知大人所言的北洋是何章程?卑职怕能力有限辜负皇上和大人的眷意。”

    肃顺微微一笑,曾国藩的一贯小心也很合服他的心意,林海疆那种大步子天马行空的模式让他很难接受,起码在思维上跟不上,就更别说控制了,这也是肃顺转变对林海疆态度的主要原因,说到底肃顺自己是满人,即便他经常力挺支持汉臣,但是归根结底这天下还是他们满人的,如何让汉臣、汉民为我所用,这才是肃顺所关心的。

    肃顺悠悠道:“南洋事宜已然成了皇上的心腹大患,长毛发匪虽然看似势大,盘踞南京开国建都。但是朝廷将其剿灭也不过是多耗些时日和粮饷罢了,而林海疆的南洋水师兵强马壮,前段朝廷与其产生了一些误会,竟然导致其滋生逆反之心,这才是我大清的心腹大患。”

    曾国藩犹豫了一下道:“南洋水师与朝廷之间的事情臣下不清楚,但是林海疆身为我大清臣子,食我大清俸禄,却逆天而行,朝廷当予讨伐,但是当面发匪势大,不如先稳住南洋一偶。待剿灭了发匪在多管齐下解决南洋。”

    肃顺微微一愣,点了点头道:“朝廷当联系密约西洋各国,断其南洋兵舰、武器、财源,然后下旨意命其剿灭发匪,并决议从西洋各国购买洋枪、洋炮,组建北洋十镇,并且添置如同南洋一般的兵舰,逼长毛发匪向两广而去,先后双管消耗、威逼,磨去其锋利,最终解决南洋,你看可行?”

    曾国藩想了一下道:“大人妙计,不过卑职才疏学浅,这北洋提督是万万干不来的,还请大人保举忠勇体国之士。”

    肃顺得脸色当即变得非常难看,但是仔细一想却突然微微一笑道:“那好吧!既然你曾国藩曾大人无意,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曾国藩瞪了一眼身后跃跃欲试的曾国荃,与肃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最后放下一对翡翠狮子离去。

    肃顺望着那对玲珑剔透的翡翠狮子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忽然伸手将其中一只拨落在地,咔嚓一声摔了个粉碎!一旁已然现身的幕僚们发出了一番惋惜之声,肃顺则毫不在意道:“只剩下一只不是更值钱吗?奇货可居啊!他真以为我煌煌大清在找不出第二人选吗?”

    在回程的马车中,曾国荃满脸不解的询问道:“大哥,刚刚肃顺大人的美意你为何不接着?反而要拒之千里之外?”

    曾国藩瞪了一眼曾国荃鼻子冷哼道:“你的大学、中庸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今天肃顺那是一番好意?妄我如此已诚待他,那南洋林海疆上马能杀寇千里,下马能治国平天下,可谓是文韬武略一代枭雄似的人物,倘若用得好喔大清开疆扩土指日可待,但是你知道为何偏偏成了今天这个局面吗?”

    曾国荃不解的摇了摇头,曾国藩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性子为兄将你带入官场实际等于是害了你啊!当面笑背后刀的官场不是你的用武之地,恐怕最后你不是被人所害就是自己憋屈死。”

    对于兄长的教训曾国荃不敢反驳,静静的等了一会,曾国藩才开口道:“这天下归根结底是他们满人的,用咱们和不用咱们都是他们君臣的一句话,大清开国以来能如同林海疆一般的人物有几个?仅此一个,那小子我见过一面,是个我看不透的人啊!”

    曾国藩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南洋水师从林海疆从海外归来便已经在筹划。据说在南洋岛屿之上有其要塞根据地,地控海峡咽喉所在,其铁甲兵舰就算是英吉利此等列强之国也是刚刚涉及,一艘要几十万两银子,林海疆卧薪尝胆五年有余,如今是大沽口一鸣天下知,如果说他一心要造反,我第一个不信,等英法联军攻入京畿,他趁乱起兵不更容易?若是一般人能会给叶名琛、柏贵留有退步时间,让朝廷对其尽起疑心?这邪恶关联之间我也没能看懂参悟明白啊!”

    曾国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但是北洋提督一职大哥你还是应该承下来,咱们湘军自成一军,缺的就是洋枪、洋炮和银饷,现在到了眼前你反而要拒之门外?”

    曾国藩微微一笑道:“你太小看这朝廷的上上下下了,肃顺所言北洋十镇,一镇可为三协,每协一万二千人马,这是个什么概念?天下绿营汉军可有如此之多?这么强大的力量朝廷不自己握在手中?咱们要是接了过来,历时就会成了第二个林海疆。”

    曾国藩摸着马车内的一柄M1852柯尔特海军型转轮手枪道:“所谓术有专攻,买兵舰说得简单,就连英吉利那样的海上霸权之国都还没有几艘,西洋列强凭什么卖给我们?退一步说,即便是卖给了我们,不用十镇,就是五镇北洋新军,在加上水师铁甲兵舰,那银子花起来如流水一般,到时候满朝上下都见你北洋银山银海,就咱们当今那位的性格他能容你几天?”

    曾国荃顿时一惊道:“这练兵不说了,这水师是最费时间和银子的事情了,要是练了一半朝廷下旨开战,要是出个闪失都是我等丧师辱国啊?”

    曾国藩点了点头道:“你看清这点已然不错了,南洋以西洋班底,受教留学生在西洋三年,辅助以久经战阵训练之水手配合成军,海战不同于陆战,就是那庞然铁甲兵舰我们也根本不懂,如何能够快速练成一军?这等于是将为兄我架在火上烤一般,不接着北洋你我兄弟无远虑近忧,若是接任这北洋提督,恐怕我们得用这顶子和身价性命来搏一搏了。”

    马车内顿时无语,只听得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响彻在清石板路上,路边的巡夜用沙哑的嗓子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二天上朝,肃顺对于曾国藩拒接北洋水师提督一职很是恼火,但是表面上却是春风满面,肃顺可谓是彻夜未眠,他一直在想曾国藩为何拒绝自己的来由,在上朝的路上还想了一路,已然是有了些头绪。

    望着肃顺得意洋洋的面孔和有模有样的方步,景寿狠狠的在心里吐了他一口,表面上却笑盈盈的迎上去似乎问东问西,肃顺也是答非所问,两人鸡对鸭讲也是一番热闹。

    肃顺借故离开后,景寿哼了一声,他如果不去套问肃顺,凭肃顺得为人肯定不会对他放心坦然若之,眼下景寿知道自己在咸丰面前已然没有肃顺得宠,所以凡事必要争上一争,这是个以进为退的高招,也是府中幕僚们一夜未眠的上上对策。

    不过景寿见肃顺今天一副高姿态出现,就已经有了七成把握断定昨天曾国藩前去拜访,肃顺必然是提了北洋之事,而且很可能曾国藩没接肃顺手中这个烫手的山芋,所以肃顺越是得意很可能就是差事越难办。

    我看看你怎么倒霉的吧!北洋水师?呵呵!那南洋水师能坐观其中吗?景寿想到这里,在联想到自己联系内廷兰贵妃引为内援的妙计,顿时微微一笑,快走几步一身轻松的入了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