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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吴应雄被大伙灌醉,伏在桌上呼呼大睡,众人也失去了对他的兴趣,互相聊着喝起酒来,索额图笑着对康亲王说道:“王爷,这小公爷的酒量实在够浅,三轮不到便不行了,不象上次来的那蒙古王爷,大伙整了七圈才干翻了他。”
康亲王笑道:“也多亏韦兄弟机灵,跟咱们配合默契,这才顺利拿下。”我有些听不明白,疑惑的看着索额图,索额图对我解释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咱们这几个是老在一起喝酒了,每有外臣或番王到京,都是老王爷带头,来一个咱们灌一个,京中日子闲闷,大伙寻个乐子。”
我哈哈大笑,说道:“老王爷你真够损的,拿别人寻开心。”康王笑道:“人家远道而来,咱总要尽地主之谊不是。要不这几年我为啥不敢出京,就是怕到了别人的地头上,被人家如法炮制,要了我这老家伙的命。”见康王说的滑稽,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酒宴进行了一会儿,戏班递上折子,众人便开始点戏,我对唱戏没兴趣,便冲索额图和多隆使个眼色,他二人会意,索额图说道:“韦兄弟,随我去别的屋里敬杯酒去。”我依言起身,多隆跟着说道:“咱们同去。”
到得廊道,正见李鸭棚在外面侍候,便要他寻了一间空房,摆上香案。待李鸭棚退出,我们三人便焚香结拜起来。
三人中索额图年长,便为大哥,多隆次之,行二,我自然做了三弟。磕完头,索额图极为高兴,拉着我二人之手,笑道:“老二、三弟,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多隆骂道:“大哥你真是的,叫小宝三弟,为何偏把我唤作老二,叫二弟不成么。”我哈哈大笑,说道:“大哥二哥,今日借着康王请客,你们可要好生痛饮一番。”
索额图道:“二弟别恼,待会儿罚我三杯。”多隆道:“三杯也太少了吧。”索额图道:“依你怎样?”多隆问我:“三弟,你说怎生罚他?”我笑道:“大哥说三杯便三杯,不过要换大杯才行。”多隆喜道:“正是,须换大碗方可。”
回到龙湫厅,我三人碰了几杯酒,多隆便与索额图斗起酒来。戏台上已然开锣,几个旦角叽叽歪歪也不知唱些什么,我看着台上的小旦,心中又想起容儿来,寻思着要早些回去,免得她一人害怕。
可酒席刚开场不久,现在便走也太驳了王爷的面子,不免心中焦虑,无心饮酒。便对康王说道:“老哥,你们慢慢饮着,我下去找乐子。”
一楼大厅内已是人头攒动,各台子边都围满了人,有王爷请来的客人,有王府的军官,也有吴应雄带来的随从,赌得甚是热闹。
我瞧着厅站着一人,负手而立,也不往赌台前凑,不免好奇,走上前问道:“这位老兄尊姓大名啊。”那人拱手道:“回韦大人,卑职杨溢之。”原来这便是那杨溢之了,首次见面,便能一眼认出我来,可见这次吴应雄进京下了不少功夫。此人武功高强,不可不交。便笑道:“原来是杨大哥呀,你怎么不去赌呢?”杨溢之面有惭色,悻悻说道:“赌是赌了,只是小人赌艺不精,那个。。那个输光了。”这杨溢之也非善类,谁这么厉害,能把他的银子赢走,此人可要见识一下,便说道:“杨大哥,陪我再去玩上几把,咱哥俩合伙,输了算我的,赢了一人一半,你在哪个桌输的?带我去,瞧我为你报仇。”
杨溢之说道:“那怎么敢当。”我笑道:“杨大哥何必跟我客气,你我投缘,便交了你这个朋友。”杨溢之大喜,说道:“大人错爱,折煞小人了,刚才便是在右边那个台子栽的跟头。”说着将我引到一个赌桌前。
杨溢之排开众人,我二人挤了进去,庄家是一位军官,依稀面熟,仔细辩认,方才想起,昨日里在龙湫厅被小郡主所捉,后来便是这位佐领带着官兵赶跑了沐家的人,又跟着李鸭棚等人冲入房间的。这位佐领已看到我,笑道:“韦大人也来玩两把么。”我掏出二百两银票,押到桌上,拿起骰子,叫道:“将军小心啦,至尊!”手中暗使巧劲,掷了下去。一对骰子骨碌碌在碗中转动,停下来,凑成一对人牌,已然不小。佐领叹道:“大人果然好手气。”伸手取过骰子,轻轻一掷,居然是副地牌,大了我一头,二百两银票便被他取了去。佐领笑道:“小人的手气只怕还比大人好了一些。”我心中不服,又取出四百两,全部押上,结果只掷出七点,心想这把又要输了,哪知这佐领手一抖,却出了个五点,不由哈哈大笑,说道:“将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佐领赔了四百两银票,说道:“再来再来。”
我笑道:“还不服气,瞧我怎样杀你。”将八百两银子往前一推,拿起骰子掷出,竟然是副天牌,不由笑道:“瞧你怎么赢我。”那佐领愁眉苦脸,随手便掷了下去,这一把果然输了。才玩三把便赢了一千两银子。我十分兴奋,正要全力再搏上一把,忽然想起,这佐领连杨溢之也赢得,为何偏偏输到我的手里?莫不是故意让我不成。便问道:“将军你怎么称呼?”那佐领笑道:“小人江百胜,在康亲王手下办差,时常便在这一带巡逻的。”我知他有意提示,告诉我他专门来保护这间酒楼,不由笑道:“多谢江大哥承让,改日请你喝酒。”江百胜喜道:“那可不敢当。”
挤出人群,我将赢来的一千两银子都塞入杨溢之手中,杨溢之惊道:“这怎么可以,大人您一分可没留呀。”我笑道:“人家故意让我,便算是咱白捡的银子,杨大哥你就收下吧,不要白不要。”杨溢之这才将银子收入怀中,说道:“如此多谢大人。”
那杨溢之手中有了银子,便又寻了张台子赌了起来。我没了赌兴,又加上刚才空腹喝了点酒,只觉胃里不舒服,便想回到刚才结拜的屋里休息一会儿,刚走到门前,忽听得里面似有人在哭,不由一怔,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一女子正伏桌抽泣,看衣着,便是那鳌拜之女娜珊,娜珊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一双妙目红肿,脸上满是泪水,不由奇道:“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流泪,有人欺负你么?”娜珊昂起头,用手臂擦了一下眼睛,倔强的看着我,说道:“我自在难过,与你何干,休要管我。”
我知她还恼着我,不免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家了吧。”一句话似牵动她的心事,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娜珊不再去抹,任由泪水淌下,却仍说道:“想便怎样,家都被你占了,家人又不知被发配何方。我是带罪之人,何劳你大人操心。”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娜珊哼了一声,起身便往外走,待走到我身边,我轻轻说道:“你如果想家,我可让李鸭棚带你回去看一看。”娜珊身体一震,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脸上仍带着挑衅,说道:“此话当真?”我见她动心,心中大喜,忙说道:“当然是真的,若你愿意,回去住也是可以的,不必再回这酒楼受苦了。”娜珊瞪我一眼,说道:“你作梦。”说完转身便出去了。
可惜可惜,我实在太心急了些,若是先将她哄回去,待她回到故居,依依不舍时,再提出让她留下的要求,说不定有戏。我后悔的直跺脚,便走出屋子,想寻着她再劝几句,哪知刚出来,便遇上索额图,他刚才可能也看到娜珊从这间屋子走出,带着一脸坏笑,说道:“兄弟好手段,哪日把你这绝活教教哥哥。”我呸了一声,说道:“你这般年纪,家中美妾还少了。”索额图嘿嘿笑道:“家花哪有野花香。”
我不愿跟着继续这个话题,便问道:“你这是要哪里去,怎么不在上面喝酒。”索额图道:“多隆早被喝吐了,吴应雄刚才也醒过来,这会儿不知溜到哪去了。我呆着没意思,正打算回去。”我忙道:“正好我也想回了,你先走吧,我去跟王爷告别。”
上了楼,向康王辞行,康王执意要将我送到外面大街上,拗他不过,也只得二人同下楼来,那吴应雄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跟在康王后面,带着满身酒气,大着舌头跟我说话。
到得门外,我便拱手告辞,康王叫过他的大轿,让我坐他的轿子回去,我进入轿中,却不急着让轿子走,等了片刻,果然轿帷一挑,杨溢之的脑袋伸进来,双手送进一个包袱,说道:“这是我家公子送给大人的一点薄礼,请大人笑纳。”我笑道:“杨大哥,今日手气如何?”杨溢之叹口气,说道:“实在对不住大人,技不如人,又输了。”我掏出一千两银票,笑道:“别卸气,在哪输的就在哪找回来,这里是一千两,你再拿去番本。”杨溢之道:“今日已然受了大人一千两的好处,怎敢再让大人破费。”我说道:“杨大哥哪里话,我当你是朋友,这些银子有什么关系,只管拿去用便是,何必跟我客气。”杨溢之喜道:“大人义薄云天,实令小人佩服,日后倘若有什么差遗,小人定当尽力。”
轿子一离开华丰楼,我便打开包袱,将吴应雄孝敬的物事一件件打开,见是两串珍珠项链,一对儿翡翠鸡,还有四百两金票,心中欢喜,将这些物口包在一起,揣入怀里。
眼见着轿子快接近皇宫,却忽然听到一声呼哨,顿时轿外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只听得几个轿夫一串闷哼,似是被人点倒,我只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抢身出轿,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肋下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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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溢之笑道:“大人如此抬举卑职,小人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了大人的情义。我家王爷府上有的是美女和票子,只需大人言语一声,小人便赶着驴车,带着票子和那陈圆圆,一起来投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