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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正室外室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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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宁馨有些头疼,她绝对不信是郑娥要请她过去“坐一坐可是人家打着郑娥的名头,她还能不去吗?

    简飞扬没有想那么多,随便问了一句:“郑娥在那里住的可好?若是有人欺侮她们,就报我的名儿。若是还不成,就让东兴去跑一趟。”还是很照顾郑娥那一家子。

    贺宁馨知道,简飞扬重情重义,郑娥是郑老爹唯一的女儿,他既然认了她做义妹,就是把她同简飞怡一样看待的。

    再说郑娥自己也招人疼,贺宁馨很喜欢郑娥这样的性子。至于她家的亲戚,谁家没有几个烦人的亲戚?——也不是她的错。

    “命人备车,准备出门的礼。虽说郑妹妹是从咱们府里出去的,可是如今单门立户,咱们也不能熟不拘礼,空着手上门。”贺宁馨对扶风吩咐了一句,又笑着对简飞扬道:“若是没有国丧,郑妹妹正是要出阁的时候。如今没法子,只好让伍文定再等九个月吧。”

    简飞扬点头,坐在了饭桌前面,拿勺子先给贺宁馨舀了些冬瓜蒸江瑶柱放在她的碗里,不以为然地道:“伍兄自然知道分寸,不用我们多说。”

    扶风看了贺宁馨一眼,见她微微点头,笑着应了一声,自去料理。

    第二天,简飞扬去了安郡王府上,贺宁馨便坐着车,带着礼物,去郑娥家里做客。

    来到郑娥住的那所宅子门口,贺宁馨看见门口的栓马石已经拴了一匹马。旁边停着一辆车,一个一脸木然的车夫蹲在院墙根里,吧唧吧唧抽着一个烟斗。

    贺宁馨眉头蹙了蹙,吩咐扶风道:“去敲门。”

    扶风过去敲了门,过了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婆子探出头来,看见是扶风惊喜地道:“扶风姑娘,您怎么来了?”这个婆子是贺宁馨送给郑娥的,帮着郑娥看院子,有事可以直接去镇国公府报信。

    扶风一惊,拿出帖子道:“不是你们姑娘送信让我们夫人过来做客的吗?”

    那婆子惊讶地“啊”了一声,打开了大门道:“夫人和姐姐们快进来,我使人去内院通传一声。”

    郑娥的这所院子虽然不算大,可也是内外院俱全的。

    贺宁馨从马车上扶着扶风的手下了车,后头跟着两个婆子,慢腾腾地走上郑家宅子的台阶。

    那婆子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带着贺宁馨到了二门上。

    郑娥听了小丫鬟通传,吓了一跳,道:“夫人真的说是我发的帖子?”

    那小丫鬟点点头,递上帖子。

    郑娥看了看回过头来,看着在堂屋上首坐着的两个女人,有些不善地问道:“堂姐,可是你冒我的名,给大嫂下得帖子。”

    郑娇站了起来柔柔地道:“是我。我不过是想着大姐帮了你这么多忙,我们也得好好谢谢人家。”

    郑娥脸色板了起来,道:“大嫂跟我同岁,堂姐就不要叫人家大姐了,忒也不知礼数。”

    郑娇的脸色涨得通红,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妇人,正是柳梦寒。

    柳梦寒笑了笑,道:“你堂妹说得对。人家是国公夫人你也高攀不上还是叫夫人吧。”拿帕子往嘴边印了印,一幅温婉和煦的样子。

    郑娥皱了皱眉不再跟她们废话,急匆匆地带了个小丫鬟,往二门上去了,正好在二门上见到贺宁馨一行人走过来。

    “大嫂,真是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大嫂有气往我身上出就是了。”郑娥赶紧福身下来,对着贺宁馨,又羞又愧。

    贺宁馨笑着将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内院里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别不好意思。我早猜到不是你下得的帖子。”

    郑娥咬了咬牙,对贺宁馨低声求道:“大嫂,其实我堂姐以前也是个胆小的人,也没那么大妁心,只是这么些年不见,她变了许多,又误交损友,才变成现在这样。——还望大嫂看在我份上,打她骂她都使得,只是好歹留她一命,也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大伯父。”

    贺宁馨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郑娥的手,道:“我晓得。只是她那个朋友,你可知道什么来头?”问得是柳氏。

    郑娥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我堂姐说,这位柳夫人,是数年前搬到西南寿昌府的。本来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只因同我堂姐做了邻居,才渐渐熟识起来。”又笑着道:“我堂姐没什么见识,让大嫂见笑了。”

    贺宁馨抿嘴笑了笑,继续问:“那她家的老爷,你堂姐见过没有?”

    郑娥还是摇头,道:“我问过一次,问堂姐见过柳氏的老爷没有。堂姐说没有,不过她说,她早知道不是一般人,一定是个大官。这一次,他们去了宁远侯府,我堂姐才知道,柳氏的老爷,原来就是老宁远侯。”

    眼看快走到郑娥内院的上房了,贺宁馨不动声色地问了最后一句话:“既然是老宁远侯的外室,为何穿着打扮如此寒酸?宁远侯府也算豪富,老宁远侯更是个有本事的人,怎会让自己的外室落到如此境地?”

    郑娥倒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是揣测道:“大概.就是因为外室,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吧。,正室夫人和孩子当然都在京里锦衣玉食。外室吗,活着的时候宠宠,人死了,自然就撒开手了。

    贺宁馨没有再问,跟着郑娥进了堂屋里头。

    郑娇赶紧上前深施一礼,道:“见过镇国公夫人。”

    柳氏也跟着上前行礼。

    贺宁馨笑着让她们起身,又道:“,我可不知道郑妹妹今日有客,没有带见面礼过来,真是失礼了。”

    郑娥这边请了贺宁馨上坐,又使人送了清茶和点心过来。

    郑娇和柳梦寒都退到下首,同郑娥相对而坐。

    郑娇看见贺宁馨喝茶,眼巴巴地问了一句:“夫人,我以前送过来的普洱茶飞扬可还喝着?若是没了,我这里还带有许多,明儿给夫人送到府上去。”

    贺宁馨端着茶杯顿了顿,含笑问道:“这位大姐的夫家可是姓赵?”郑娥以前同贺宁馨说过郑娇家的事。

    郑娇的脸红了红,缩了缩脖子,道:“我男人早死了。”

    郑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忙对贺宁馨道:“我两个外甥姓赵。”指明了是郑娇亡夫的孩子。

    贺宁馨笑着对郑娇道:“我叫你赵家嫂子可好?”

    柳梦寒在旁看见贺宁馨刁滑得很,左弯右绕,就是不上套,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这个镇国公夫人贺宁馨,柳梦寒可是先前着人好好访查过的。晓得她不过是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的嫡长女,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并不愿意嫁给简飞扬,还装病拖了两年。并且跟他们贺家二房婶娘的外甥有首尾,差一点私奔。后来被她妁堂妹横刀夺爱将表哥抢走,她才不情不愿地嫁给简飞扬。

    就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也能做上一品国公夫人,不过是有个能干的爹………………

    柳氏压抑住心底的不屑,掩袖笑着帮衬郑娇道:“都说镇国公夫人是个厚道人做什么老是提人家的伤心事?—再说,我们大齐朝的女人,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身。既然夫君死了那么多年了,再嫁也是正理。”

    贺宁馨也跟着点点头,道:“说得有理。”转头问郑娇:“可是看中了什么人家?我们家国公爷最爱助人,到时候帮你做个大媒,管教你嫁得风风光光。”又笑着看向一旁的郑娥道:“妹子你堂姐再嫁,你可得帮着添妆啊。—我上次听我们国公爷说他们营里有好些个死了老婆的鳏夫,正寻填房呢。我看你堂姐生得好,又儿女双全,显见是个好生养的。说不定都会抢着来聘你堂姐呢!”

    郑娥还未接话,郑娇却大急,赶紧过来跪在贺宁馨面前,哀求道:“夫人,夫人,求您别把我嫁出去。我不会碍着您什么事,我也不会进您家的门……”

    “住嘴!”贺宁馨猛然呵斥道,“越说越离谱了。

    你嫁不嫁人,关我什么事?你能碍着我什么事?又凭什么要进我家的门?!”

    郑娇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对着贺宁馨抽抽噎噎地道:“我和飞扬的事,都过去了。夫人不用着忙,飞扬一定会好好跟夫人过日子。若是他不肯,我一定帮着夫人劝他……”

    贺宁馨被气得倒仰。若不是她完完全全相信简飞扬,就郑娇这几句话,他们夫妻非反目不可。

    这个女人,真是其心可诛!

    贺宁馨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地平静下来,看着郑娇翻来覆去地说着同简飞扬的往事,一言不发。

    郑娇说了半天,偷眼看了贺宁馨一眼,见她已经平静下来,刚才的怒气似乎只是她自己的错觉一样,不由有些担心地瞥了一旁的柳梦寒一眼,向她求助。

    柳梦寒见了,也笑着道:“镇国公夫人不必惊慌。郑娇真的不会碍着你们的事。”说着,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情形,眼里立刻湿润起来:“不过就像我一样,给人做了几年外室而已………………”

    贺宁馨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柳梦寒摇了摇,又低头看着郑娇躲闪的眼神,道:“这年头还有人争着做外室的,我可是头一次见到。”也不再跟郑娇绕圈子,正色道:“郑娇,你今年多少岁?”

    郑娇脸色一白,低了头不说话。

    郑娥在旁边插嘴道:“我堂姐今年三十二了。”

    贺宁馨点头:“比我们国公爷还大两岁。你这样的年岁,也只有给五十岁的老翁做外室。想给二十多岁,位高权重的勋贵做外室,你还不够格。”说着,又扳了郑娇的脑袋,对着柳梦寒那边看过去,道:“你看看你的好姐妹,比你年轻,又比你漂亮,还比你出身好得多,却也只能给老头子做外室。——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国公爷会瞎了眼,那么多千娇百媚的黄花闺女不要,偏要你这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寡妇做外室?”

    郑娇脸色更白,梗着脖子道:“飞扬不是这样的人。”

    贺宁馨将手抽出来,对身旁的婆子沉了脸道:“给我掌嘴!”

    镇国公府的婆子虎着脸走过来,左手抓住郑娇的发髻往后一拉,右手上大耳刮子便扇了过去,左右开弓,打了十下,贺宁馨才叫停。

    郑娇的脸上被抽得通红,立时肿了起来。

    “你打我!——若是飞扬知道,定不会饶了你!”郑娇口齿含糊不清地说道,看着贺宁馨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贺宁馨站起来,正要说话,从外面踱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堂屋门口的光都遮挡了一半。

    屋里的人同时抬头看去,却正是简飞扬进来了。

    郑娇惊喜地叫了一声,急忙膝行过去,抱着简飞扬的双腿,大哭起来。

    简飞扬捏着拳头的手紧了紧,一脚踢出,将郑娥踢得飞了出去,撞到对面的墙上,又滚落下来。

    “若是我今日不过来,还不知道你会这样信口开河!”简飞扬背着手,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郑娇冷冷地道。

    郑娇被踢着了肺,大声咳嗽了起来。

    贺宁馨走到简飞扬身边,道:“跟这种糊涂人生气,不值得。”

    柳梦寒赶紧走过去,将郑娇扶起来,对着贺宁馨冷笑道:“男人就是会做戏。当日他在别的女人床上,不也一样叫心肝?如今有了新人,就将旧人忘在脑后。——你也别得意,以后他再有了新欢,被踢的就是你了。”言之凿凿,居然说简飞扬跟郑娇有男女之事。

    贺宁馨当然一个字都不信。简飞扬跟她成亲的时候,还从没有近过女人的身。柳梦寒的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或许还能挑拨一下。可是用在简飞扬身上,就是她机关算尽了。

    贺宁馨失声笑了起来,道:“柳氏,你跟过几个男人?就一幅看穿了所有男人的样子。我跟你说,你说得话,用在你的老爷老宁远侯身上,是再恰当不过,就不要往别人身上抹黑了。——你以为你们老爷是真的为你好?不过是留着你,给他留条血脉罢了!”

    贺宁馨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老宁远侯为何会留下一个外室?苦思几天,今日见了柳梦寒的种种作态,贺宁馨突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老宁远侯楚伯赞的用意。

    柳梦寒大惊。这是她心底里最隐秘的秘密,这个贺宁馨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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