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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似是染红了天际,同西边的云彩相映。靖安侯府一片,尤其是在新人拜堂之后,内外喧哗,亦有年少的女子早早退席,追逐玩闹。
因早前与薛弄芸和陈云婷相谈不悦,便是坐在一旁,如锦都有种坐蓐针扎的感觉。陈云婷偶尔投来或埋怨或期盼的目光,她只能侧首,亦怕多瞧了她,心头那份还没压下的恶念涌现,让自己忍不住不择手段。
时不时望向外面,期盼着唐子默差人过来说回府,但等秦府的宾客都开始慢慢告辞,却依旧未见着熟悉的身影。无论是薛家女儿还是唐家媳妇的身份,来参加这场喜宴都是形式主义,均未深交到那种吵闹到半夜的境地。
身旁的薛弄芸同陈云婷离开了,走的时候望向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善,如锦讪讪一笑。后来,倒还是薛弄熙吩咐了人去外院的酒席上寻唐子默,她亦送了自己一程。
走在灯火通明的园中,薛弄熙侧首睨了眼身旁的人,轻说道:“难得一聚,五妹夫许是忘了时辰。”
对于她这样的安慰,如锦淡淡一笑,轻回道:“估计也是。”心头却是纳闷,唐子默从来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
薛弄熙是直接将如锦送到大门处去的,路道不短,她想如锦今夜的心情定然也是不好。五妹夫反常,许是酒席上遇着了人,玩笑地谈起从前五妹妹和秦枫的事情吧?
便随意寻了话题,开口言道:“方才酒席上,我怎么瞧你和大姐之间怪怪的?”
如锦转头,见她一脸好奇,便苦笑道:“早前和大姐说了些事,吵得有些不愉快。
“是什么事?”薛弄熙停了步子,好奇心很浓。
如锦原是不欲同她说这些,但想着早前她都告诉了自己那般多的事情,刚刚见自己坐那寂寥·更是为自己设想。心中一软,亦觉得不好意思瞒他,便坦然道:“是陈二姑娘的事。”
“她是想嫁给二哥?”
听她一语中的,如锦倒也不觉惊讶·点头叹道:“是啊,这种事,我又如何会有法子?”步子缓缓往前。
薛弄熙别了别嘴,“我也觉得还是别进咱们薛家的好。”
如锦倒是有几分茫然,不解地看着她道:“怎么了?”她以为薛弄熙住在陈府那么久,按着陈云婷与薛弄芸的关系,她们之间关系也定然不差的。
“她总是给大姐脸色瞧·上回我在陈府,私下里还听到她说,早晚她大哥会把大姐给休了。”薛弄熙一脸怨愤。
如锦心中一顿,面上诧然,“我看着,大姐与她关系很好啊~”
“那是不得以为之,从前陈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陈夫人待大姐还有所顾忌。如今这婆媳间关系越发不好·陈夫人又偏宠女儿,大姐不得不讨好陈云婷。”薛弄熙抿了抿嘴,复又说道:“五妹·你别看她在咱们外人面前的时候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在陈府里可是会无理取闹,上回听说她鲁莽地闯进平易王书房,还恼了她父亲的客人。”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啊·……”如锦状似惊讶,颇有感慨。
薛弄熙便不停地点头,“你不知,那日她父亲罚在祠堂跪了三日,还痛斥了一顿,就是陈夫人求情都没用。陈云婷现在见我就不急么说话,就因凑巧被我撞见了·觉得难堪呢~”
如锦挑了挑眉,颇感兴趣地问道:“哦?是什么客人,竟是让平易王如此重罚了女儿?”
在如锦的印象中,陈府里惩治、教训子女都是陈夫人的职责,平易王素来不爱插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次她是真被吓到了,大姐过去安慰·回来的时候与我说起,称平易王当时见着女儿破门而入,当下不由分说就甩了一巴掌过去。陈云婷当时就被打傻了,不明所以地在书房大吼,但平易王只一个劲地对那位客人道歉。”
“燕京中,还有让平易王府惧怕至此的客人?”显然,平易王府书房里的客人勾起了如锦的兴趣。望向薛弄熙,似乎欲打听更多,“姐姐可有听大姐说,那客人是谁?”
薛弄熙想了想,摇头回道:“陈雨婷说,屋里另外坐着的是个华服公子,当时手中极为闲适地把玩了把嵌着宝石的匕首,陈云婷就瞧了个侧脸,说从未见过。”
敢在一个王爷书房里玩匕首,可见那人有多么的肆无忌惮。
“反正呀,这陈云婷也会演戏,见撒娇不过去就哭,一脸可怜地向陈夫人求饶。我在陈家住那么久,她亦从未将我当做客人,平日对大姐都轻视。我真搞不懂大姐为何要受这份委屈,她好歹是咱们国公府的嫡长女,又不是小门小户里出来去攀她们陈家高枝的人?”
“谁都有无奈~”
如锦倒并不同情薛弄芸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选定了陈浩宁做夫君,跟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在夫家就注定卑微。管她从前娘家如何风光,失了心又想着夺得夫君欢喜,就必须忍受那份委屈!
只是,陈云婷的话:陈浩宁早晚都会休了薛弄芸吗?
想想她也够可悲,早前在陈府生存,凭的是薛府的地位,是吃准了陈家顾忌薛府这层关系;如今陈家父子皆受太子重用,陈家的人便不将她当回事,偏得文国公府自身也不齐,钱氏没有精力管她。于是,她就只能靠讨好陈云婷以赢得陈夫人好感。
心中似有快意,却又有股淡淡的哀愁。
前世的自己,亦是那般小心翼翼地存活于平易王府。
“不过,二哥若是真娶了陈云婷,她今后指不准就一直能帮着大姐了。”薛弄熙想问题总是慢了点,都走了好一段路,才想清楚自己大姐将陈云婷和薛亦然的亲事放在心上是为了笼络她的心。
如锦侧首,轻道:“但二哥终究不喜欢陈二姑娘,且母亲也不看好这门亲事。”
薛弄熙简单地想了想,挠头道:“也是,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和嫁个不称心的夫君一样。”
似是想到了她自己的遭遇,盈月流光下,薛弄熙低首,周身围绕着一股伤感之意。
如锦见状,便劝道:“我看着四姐夫心中是有你的,成亲这么久,待你依旧体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他。妹妹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我每日早晚都能见到他,却只能唤一声大哥,过了今日,我可又添了位大嫂。”心情亦是糟糕。
如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从前在燕京,除了陈家的姑娘和落,她与外界谁都不熟悉,更不似一般闺秀般,能有一两个贴心姐妹,凡事可以诉说。等到现在,她亦不与外界如何打交道,身边相处的除了唐府的人,便也就剩下薛家姐而薛弄熙,没有想到竟是能与她谈得这般投缘。
或许是,她总能时不时地说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吧?今日与薛弄芸算是又闹僵了,上回的努力算是白费,她的疑心本就重,就是要好也不一定会与自己说。
但,她不瞒薛弄熙。
如锦这样想着,便觉得与薛弄熙交好,比薛弄芸轻松得多。至少,眼前人的情绪与想法,自己还能猜出一二。
生活总少不了算计。
待走至秦府大门口处的空地上,还是未见着唐子默的人。如锦隐隐带了几分担心,出声道:“他怎么还没出来?”
夫妻外出,却完全不顾五妹妹的感觉,薛弄熙便觉得唐子默轻视了如锦。侧头望向她,也不知为何,就最近处了处,那份想要挖苦她的心思没了,只觉得替她感到心酸。伸出手握住了旁边的人,夜风微凉,她的手心却又汗水,薛弄熙忍不住道:“我已经让麦芽过去了,五妹夫想是很快就出来的。”
如锦漫不经心地点头。
突然会想到她话中的“麦芽”,忆起从前阿曼帮过自己,而她哥哥与麦芽的事情,自己还曾说过会放心上。时隔多日,突然听到这人名,倒是有一瞬恍惚。复定睛望向薛弄熙,以前觉得与她没有交情,亦不觉得能插手过问。
现在……
还犹豫着的时候,只闻东边的小径上传来脚步声,如锦转过身,便瞧见甘明搀着唐子默步履不稳地走来。二人左晃右晃,唐子默整个人都压在甘明身上,一旁的麦芽想伸手搀扶,但见他一冲一冲,跟在旁边有些不知所粗。
薛弄熙看清的时候,旁边的如锦早就迎了上去。甘明见着来人,吃力地喊了声“二奶奶。”
如锦便紧张地上前,不解道:“怎么会喝这么多?”
那旁的薛弄熙也在询问麦芽,后者只道:“奴婢去的时候,只见唐二少爷和几个少爷在拼酒。”
如锦听后微愣,望向一旁甘明的眸中带了几分愠意,“你跟在二爷跟前伺候,怎么都不知晓提醒,你不知道酒喝多了伤身?!”
甘明还是吱唔着回话的时候,唐子默竟是一手甩开上前扶他的如锦,大声道:“今儿高兴,多喝些酒怎么了?我又不是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怪他做什么?!”
秦府的大门口人来人往,薛弄熙更是还站在一旁,见着如锦当众被唐子默大吼,心中只连连叹息,眼下五妹夫可是连颜面都不留了。望了那被吼声怔住的如锦,薛弄熙劝道:“五妹夫醉酒了竟是都说起胡话了,还是早些回府吧,说着就张罗他们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