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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
“臣张大安。”
“臣刘讷言。”
“叩见太子殿下!”二人见李贤走入书房,便朝着他行礼。
“两位大人免礼。”李贤一进门,便瞧见自己的两位心腹面色不好,便知有大事发生,使了个眼色,刘长吉便关上门,自己守在门外,屋中,只余三人。
李贤压低声音,“二位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今日您怕是收到天后娘娘的第五封信了吧!”张大安面容清俊,留着三寸美须,五十开外,鬓角有些斑白,但却无损他儒雅的气质,此刻,他不无担心地看着李贤,新册封的章怀太子,无论文韬武略皆是上乘,若能好好辅佐,定是一代明君,自己在他的手下定能大展抱负,兼济天下,怀着这样的心思,张大安的一颗心都全部放在了李贤身上,生怕他在与天后的斗争中败下阵来。
闻言,李贤的脸色变得有些黯淡,天后不但派北门学士编纂《少阳正范》、《孝子列女传》来告诫他应该以孝道为先,不得在朝中与她争权,更是拿他身边的婉儿下手,说是看上她的簪花小楷,让婉儿誊抄一千份《少阳正范》,说白了,这是天后对太子提个小醒罢了,太子她不能动,太子的身边的人,那可就不一定了。想到这里,李贤不免蹙额叹气,感叹自己的亲生母亲的为了权势,居然可以不顾骨肉之情。这些举动,已经让李贤心生不悦,天后却还不满足,自从《后汉书》编注完成,被天皇下旨付诸秘阁后,天后便隔三差五地写信给李贤,心中句句都在指责李贤不尽孝道,忤逆母亲,搞得李贤这个做儿子的,即便有气,也只能闷在心里。
李贤无奈地摇摇头,看了张大安一眼,“是呀,自从编注《后汉书》以后,过不了几天,天后总是要寻个由头给我写信,心中总是指责我不尽孝道。”
“那殿下可有对策?”刘讷言见李贤说起此事狼狈的模样,心中也是焦急不堪,“殿下,所谓三人成虎,若天后执意如此,长此以往,民间怕是会传出殿下不尽孝道的谣言,那对太子殿下就极为不利了!”
“刘大人说的话本宫自然是明白的。”李贤也是无奈地摇头,“只是,天后是本宫的母亲,子不言母之过,本宫又能说什么。”
李贤此话一出,三人又是一阵沉默,大唐以孝治天下,即便是贵为一国储君,对待自己的母亲的无理行径,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难道殿下不曾回信规劝天后?”张大安是个治学之人,在人情世故上并没有刘讷言来得纯熟,在他看来,牝鸡司晨于礼不符,作为国之储君的太子,是有立场对天后的行为作出规劝的,只是太子每每收到天后指责的信,却是第二天去丹凤殿中亲自拜会天后,被天后耳提面命一番,却从未想过要回信指出干政的不妥,太子如此作为,不免让张大安的心中疑惑重重。
张大安说完,李贤便是露出一丝苦笑,他,何尝没有想过要回母后的信?只不过还没来得写,便被婉儿拦了下来,说是不能留人把柄,细细想来,李贤深觉婉儿十分有理,便听了婉儿的建议,即便是到丹凤殿中被天后当面责骂,也不能为她留下任何可以指证他的把柄。
“天后到底是我的母亲,张大人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吧!”李贤说完,摆摆手,拦住张大安即将开口的动作,张大安学问不错,就是太过刚直,李贤欣赏他,却不愿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于他。
“殿下,”刘讷言将太子对张大安想要继续说的话题已是没有兴趣,便开口了,“近几日,天皇与凌烟阁的众位大人谈到,似乎有意要让殿下监国呀,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监国?”李贤英挺的眉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自己的大哥不正是因为监国,才会饮鸩而亡么?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寒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殿下,监国可是培植、巩固势力的绝好机会,难道殿下就要这么放弃?”刘讷言听了李贤的话,心也开始急了,若太子不监国,又怎能将天后手中掌握的势力夺过来?
“刘大人切莫心急,”李贤唇边露出一丝浅笑,胸有成竹,“时候未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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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丹凤殿
“好俊秀的字呀!”武后拿着婉儿誊抄的《少阳正范》,看着上面工整的簪花小楷,嘴里赞叹道,“人美,字也是这般美,真不知道以后谁家的儿郎有幸将婉儿这样的一个才色双全的女子娶回家呢!”
武后说完,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婉儿,不知何时,太子有心要娶婉儿为太子妃的传言已经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朝臣之中,有不少人是上官仪的故吏门生,听闻了这个消息后,便纷纷地不约而同地朝太子那一边靠拢,这倒是让天后始料未及,如今,上官婉儿带着誊抄好的《少阳正范》到她的面前交差,她自然要逮着机会好好地问她一问。
婉儿低头,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她心里自然明白武后此举意欲何为,她在心中冷哼一声,却小声地回答到,“奴婢乃是掖庭宫中一介小小罪奴,承蒙天后不弃,让奴婢誊抄《少阳正范》,这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奴婢的荣辱祸福,都掌握在天皇、天后的手里,婚姻之事,奴婢又岂敢奢望呢?”
婉儿的头垂得很低,天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在她小心翼翼地话中听出了她的示弱来,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笑着说道,“婉儿此话是谦逊了,就凭着太平对你那么上心,自然也不会让你的婚事差到哪里去,所以呀,婉儿千万不能妄自菲薄呀!呵呵……”说罢,天后掩嘴轻笑,让莺歌上茶,自己则仪态万方地坐在鸾椅上。
“对了,婉儿,”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天后指着一本《少阳正范》说道,“我原本以为你的字是婉约的簪花小楷,却不曾想在这收笔钩划之处,居然还有一丝刚劲在里头,婉儿,你能跟本宫好好解释一下么?”天后说着,唇边便露出得意的笑容了,她双目探寻似地看着婉儿,婉儿感觉到了其中的冷意,心下明白:她恐怕是拿到林丹丘誊抄的了。
婉儿倒也不慌,只是抬起头,恭恭敬敬地回答到,“回天后的话,婉儿一直不甚喜欢自己的簪花小楷,一直羡慕已故弘文馆学士欧阳询欧学士的苍劲有力,故而总在练笔之余,临摹欧学士的字迹,所以,此次誊抄《少阳正范》时,便不自觉地在收笔钩画处临摹欧学士的字迹了。奴婢真是自作主张,画虎不成反类犬,让天后娘娘见笑了!”
“呵呵,”天后轻笑,“婉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的簪花小楷已是世上难有,却硬是要去学那什么欧阳询,罢了,你倒是个好学的丫头,今日,一千份《少阳正范》已经誊抄完毕,本宫呢,自然也要赐你些好东西。”说罢,天后便唤来莺歌,将早已准备好的珠宝若干呈了上来。
婉儿谢过,天后便也不再为难,婉儿回到掖庭,不提。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