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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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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我哼着秦地的小调,在昏黄的油灯下用蓼蓝的汁水替伯鲁清洗伤口。

    “没良心的丫头,我快死了,你还有心情唱歌。”伯鲁半睁着眼睛,声音听上去嘶哑干涩但却比下午要清楚一点。

    “这是姑娘们春日采蓝时唱的歌,我现在是把你的皮肉当做衣服在染呢!”我微笑着扬了扬手上用来擦拭伤口的蓝布,“世子大人放心,有我在,老天不会这么早收了你,这蓼蓝除了能染蓝布之外,还有解毒消肿的作用,你这伤口十日之内一定能生出新肉来。”

    “谢谢你……”伯鲁抿着嘴巴,微笑道。

    “等你好了,再谢不迟。”我拿干布压去伤口多余的蓼蓝汁,再细细地撒上一层犀角粉。

    “呃——”伯鲁吃痛皱起了眉头,咬着牙关断断续续道:“我要谢的是你对卿父说的那些话。”

    “你的喉咙还肿着呢,别说话了!”我把伯鲁搀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替他裹上绑带,讪笑道:“我的嗓门很大吗?连你在屋里都听见了。你卿父可真吓人,我算是胆子大不要命的,你没见到辛垣夫人,在他面前连声大气都不敢喘。”

    我替伯鲁包扎好伤口,又拖了一条被子放在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伤患中间。“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同我讲讲,你为什么突然转性要去狩猎,又怎么糊里糊涂被一个七岁的小娃娃射中了胸口。”

    伯鲁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吹熄了屋里的灯盏,替公子啼拉了拉滑下来的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这一连串事情的真相。死了的小婢子是谁的人?公子啼箭箙里的毒箭是谁放进去的?如果伯鲁中毒身亡,谁会是最终的获益者?

    我躺在黑暗之中,一个个问题像是发了光的丝线交织在我的脑子里,我要一根根地梳理清楚,我要解开敌人暗中撒下的罗网……

    公子啼因为解毒及时,第二日清晨就已经清醒了,只是幼童突遇变故又见不到母亲,难免紧张害怕,喝了一碗黄米羹后就缩手缩脚地躲在角落里,任我说什么,问什么,就是不开口。

    幸好临近正午的时候,无恤派人送了四儿和无邪来,公子啼貌似对雪猴很有好感,时不时拿眼睛去偷瞄它。

    我见状便拿出之前在伯鲁房中找到的一盒蜜饯贿赂雪猴,先来个倒立,再开始转圈,最后连着五个后空翻,只差让它当众表演舞蹈以博公子啼一笑。

    常年养在深宫的小公子哪里见过这么机灵有趣的猴子,他蹲在角落里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巫士,能让我和它玩会儿吗?”

    “当然可以!”我拿了一块桃干放在雪猴手里当做奖励,然后笑眯眯地把一整盒蜜饯递给了公子啼,“这小家伙狡猾得很,你可得握牢这盒子,不然它准能从你手上抢走。”

    “嗯!”公子啼点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蛀得只剩下一半的大门牙,样子格外有趣。

    “玩去吧!”我拍了拍他的脑袋轻笑道。

    “小猴子,来——跳一个!”公子啼抱着盒子和雪猴欢闹追逐着满屋子乱跑。

    四儿收拾完带来的包袱,凑过来问了一句:“这小孩是谁啊?”

    “晋公的小儿子,用毒箭重伤赵世子的凶手。”我看了一眼坐在床铺上的伯鲁调笑道。

    四儿刚进来见礼时,伯鲁还在一旁装深沉,好似自己身上的箭伤是战场奋勇杀敌所致,现在被我说破,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偏巧屋里还坐着一个喜欢嘲笑人的无邪,他极配合地用手拍着地,哈哈大笑:“喂,我说赵世子你也太没用了吧,被一个没门牙的小儿射成重伤。”

    “无邪!不许乱说!”我端了新绞好的蓼蓝汁走到伯鲁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无邪的脑袋,“快,道歉。”

    “明明是你先说的!我——”无邪一脸无辜地指指我,指指伯鲁,极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世子见谅!”

    伯鲁配合着四儿把胸前的绑带解开,摆手道:“没事,我是挺丢人的,生平第一次行猎就被一个小儿射中了,而且还是在养花养草的园囿里……”

    伯鲁狩猎的地方是晋公在城外的园囿,所谓园囿是将田地圈起来,里面种上各色树木花草,摆上溪涧里寻来的怪石,搭上台榭,圈养鸟雀走兽,供贵族们春日游玩,秋日行猎的场所。若将晋公的园囿供给农民耕种,一年至少可以多收两百石粮食,养活一个村子的人。来往秦晋的路上,我遇见过不少逃难的庶民,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喝上点野菜汤都觉得是上天的恩赐,相比之下,让人不由感叹贵族们生活的奢靡。

    我检查了一下伯鲁的伤口,里面细小的脓包已经消了不少,看来医尘手卷上写的果然不错,蓼蓝和犀角确有解毒的奇效。

    “你一向厌恶行猎,这次怎么突然转性了。”我问。

    “大哥已经两年没和我说话了,前几日他派人送了几件小孩的衣物给图儿,又来院中和我小坐了一会儿,说想邀我同去晋公的园囿,赏雪煮酒。我不想错过这次和他交好的机会,就答应了。”

    “一个两年没有和你说话的人,突然间要与你把酒言欢,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阿拾,人不可以在一个地方,犯两次同样的错误。两年前,因为我听了红云儿的话,拒绝了大哥园囿行猎的邀约,后来弄得我们兄弟二人,心生隔阂,形同陌路。我们俩的院子只隔了一道墙,我们几乎天天都会碰面,但私下却没有说过一句话。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愿意原谅我,两年后,他再次邀我同行,我怎能拒绝他的好意?”伯鲁一激动,按着胸口又是一阵猛咳,“这事——和大哥,没关系——”

    “我知道同他没关系,你别说话了。”我帮着他顺了顺气,心中很是无奈,当初因为伯鲁仁善才愿意与他结交,如今却恼他榆木脑袋,分不清好歹……贴吧里伯鲁的签名档已出,大大们可以移步去看看~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