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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周乾的到来,这后|宫的天平,俨然已经开始倾斜。
皇上口头上不说,可已经用这个名字,向后|宫众人昭示了对这个孩子的宠爱。就如同当初的周衍一样。只是周衍乃是皇后之子,名正言顺的嫡子,如妃那头,却不过是庶子。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知皇上是有意为之,还是圣意难以揣测。
不得不说,苏离也感到了危机。
眼看着一年的丧期就要过去,到时候若是有人提出要里继皇后之事,就再也没有了阻拦的借口。从现在看来,最可能的人,自然是如妃。既得了皇上万千宠爱,又生下了三皇子,可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之时。
到时候,再吹吹枕边风,皇上是否还会记挂着死去的皇后,那可就两说了。
故人心易变,即便是多年的夫妻,说遗忘,那便是遗忘了。这皇宫里,从来不缺新鲜的美色。历来就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更何况,还是一个死去的人。
苏离不能将周衍的前程,系在一条随时可能断裂的线上。
只是,她不知道,是否该替周衍做选择。有些路,一旦踏出第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譬如夺嫡,一旦卷入其中,再想脱身,那便不可能了。
从古人的角度来看,能够君临天下,享受万千的权势,美色,财富,可能是最为成功的人生。可是苏离只想让周衍安安稳稳的活着,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如果可以,她情愿周衍只是个富贵王爷,到时候,策马江湖,何不乐哉?
只是,这时节,王爷难为。一旦退让,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现如今摆在苏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生或死。
皇家一向重视嫡子,只是从古到今,血淋淋的例子不少。前车之鉴,实在太多太多。没有了皇后,周衍就是那任人宰割的刀俎鱼肉。手中的铜钱,被抛上抛下。苏离不禁暗笑自己的迟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犹豫些什么。
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无论怎样,一定要带着周衍,在这皇宫里,走出一条锦绣路。那么现在,自己又在害怕什么!
苏离一遍遍的问自己。
皇后死前的嘱托,声声在耳。
铜钱被猛的握紧,苏离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知日后周衍是否会怨恨她替他做了这样的选择,只是此刻,她已经无论可走。放眼望去,这宫中处处是暗流,连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也都笼着一团迷雾。既然会对皇后下手,那对周衍下手,只是迟早的问题了。
人人都可疑,人人都在算计,都在争夺。
苏离心知,自己已经被卷入了这样的一场纷争里,并且再也无法脱身。
“周衍。”苏离将脸贴着他的,低声呢喃:“小姨会带着你,一路走下去的。”周衍睁大了眼睛,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中,难得的没有闹腾。苏离暗觉欣慰,这孩子,看起来,似乎也是个聪明的。
苏离将纸裁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每一块写上一个简单的字,放在周衍眼前晃悠。倒也不指望他能识得几个字,毕竟孩子还小,只是希望他能留点印象,日后上学时,不至于在师傅眼中落了下风。
周衍抓着一页页小方块,依依呀呀的,口水浸湿了纸片。
苏离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念着字,偶尔也给他画上几幅画。日子过得虽然悠闲,却也叫人担忧。这宫中,近几日,实在太过平静了。这种沉闷的平静,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叫人心中不安。
更叫苏离担忧的是,皇上来承乾宫的次数,越来越少。
从前倒是每个月来几趟,抱着周衍走动一番,也会去皇后居住过的寝宫,默默的站一会。现如今,一个月几乎见不着人影。这样下去,周衍和皇上的父子感情,只会越来越淡薄。这宫里,失了皇上的宠爱,可就什么也不是了。
苏离眉头微锁,望着怀中的孩子,陷入了沉思。
却只听得宫女来报:“德妃娘娘来了!”
对于她的到来,苏离丝毫不觉得例外。
事实上,若是她不来,才会令人担忧。相比起隐忍不发一击必中,还是时不时的发作更令人安心。苏离出殿行礼,眼见着德妃的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周衍,顺势笑道:“飞翠,将二皇子抱来让德妃娘娘瞧瞧。”
“不必了。”德妃笑了笑,“我瞧着这孩子,倒和德妃的那孩子有几分相似。”“亲兄弟嘛。”苏离不动声色,“大抵都有几分神似的。”德妃微微颔首,在东面坐了下来,环顾内殿,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这里可真是冷清,哪里像如妃那里人来人往的,每日必有不少人前去道贺。”
“如妃娘娘大喜,大家也都想跟着沾几分喜气吧。”苏离看了眼德妃,“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德妃难得的赞同,“唯有雪中送炭,才算得上是本事。”到底有些酸溜溜的。二人明争暗斗多年,一朝却叫如妃占尽了上风,说不气恼,都是假话。
“我听说你大哥似乎要做陈阁老的女婿了?”德妃若有似无的目光从她花苞一样的面上划过,“陈阁老可就那么一个女儿,你大哥可真是好福气。”苏离笑了笑,没有答话。德妃又说道:“看着你,想到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光彩照人,只是可惜,岁月催人老……”
“娘娘说的哪里话。”苏离忙道:“娘娘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德妃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哪里知道,再过一年,这宫里又要选秀女了,多得是年轻貌美的人……”
直直盯了苏离好一阵,笑道:“难得二小姐这名花倾城的好颜色……”
“娘娘谬赞了。”苏离神色更是谦恭:“我不过是奉了姐姐的命来照顾二皇子罢了。”“你如此想,你姐姐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德妃端起茶盏,吹散了茶烟,“难不成,你就这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