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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总管,在她心里,可还有什么人是不同的?”
胥追:“估安。”
是估安,一直都是估安,连洵1揶无法取代的估安:“她到底,哪里好?”胥追的视线飘远:“太在意一个人,为她寻死,很容易办到,可为她硬生生从鬼门关前挣扎回来,却不那么容易,估安,为了她,坚持活着。”
所以,连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姜莲心也得靠边站,承诺要给估安一座供休养的行宫,很快便办到,还要亲自送了公函过去给她,其实,只是想见见她吧?
扶楚刚刚离开,姚蜜儿便带着那群饥渴了几年的女人前来发泄私欲,她们将倾城团团围住,轮番上前落井下石,恐怕,他不够痛苦。
大概,觉得将自己的满腔怨气转嫁给别人,自己就会舒坦了。
只是,她们说的口沫横飞,可倾城始终无动于衷,更给她们添堵,姜莲心的贴身侍婢巧钠出现的正是时候,打破僵局。
巧钠见大家都在,也省了挨个通知,说姜莲心这些年一直往西山万佛寺捐香火钱,听说九渡大师的高徒普惠法师要来万佛寺,使得本就鼎盛的万佛寺更加热闹,好在,她事先约好,明日要去还愿,见家中姐们镇日闷着,此番正好同去,透透气。
姜莲心自幼受的是母仪天下的训练,为人处世,自有一番气度。
对于这样的邀约,倾城一点都不喜欢,本打算拒绝,却听巧钠说还要为扶楚祈福,他便动心,点头答应~不管她心中有没有他,他始终望着她能好好的。
始建于前朝的万佛寺,历时百年,香火不断,虽宋平王更中意元极宫,可对万佛寺,也算善待。
万佛寺,门前没雪,檐上无霜,即便冬日苦寒,可前来还愿的善男信女却是络绎不绝,人气,熏得这里温暖。
寺内殿塔壮丽,院中高大的香炉里,满插着香,参差不齐,却是一样的虔诚,升起袅袅青烟,不知谁人点燃的祈求。
那一夜,倾城差点替扶楚和姜莲心做了有实无名的夫妻,可直到今日,他才将她看清,着素净衣裳,梳平实的偏髻,鬓角簪一对玉蝶,除此之外,别无它饰,不算十分美丽,可经由书卷熏陶出的端庄典雅,竟也成就与众不同的迷人。
总归担着宋国三公子正室夫人的名分,所到之处,闲杂人等纷纷回避,她神情肃穆,挺身抬头,带领披红挂绿的一干娘子军,浩浩荡荡走进大殿,倾城跟在最后面,除了扶楚外,他的视线很难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很久,此刻,眼中装着的是端坐在莲座上的三尊大佛,慈眉善目,普渡众生,可他不求他们普渡,只求他们保估扶楚,心想事成。
姜莲心的双膝已跪上正中的蒲团,垂着头,默默念诵,不知是在感激佛祖让她如愿嫁作扶楚的夫人,还是恳求佛祖满足她得寸进尺的要求一和扶楚做一对神仙眷侣。
倾城很难平心静气的看待姜莲心,嫉妒,不是女人的特权。
‘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万佛寺后院的幽静禅房里,也在接待贵客。
原木的顶,原木的壁,原木的桌椅和地板,除去占据半壁墙面的黑底白字的“禅,外,不见多余装点。
一张翘头案,这边坐着的是银丝飘拂,腰板挺直,精神矍锋的入定老僧,正是九渡的大弟子,年逾古稀的普惠法师。
相对普惠的,是一个儒雅俊美的男子,广袖峨冠,神情孤傲,饮尽碗中的茶,才出声道:“三年不见,师父还是这样硬朗。”普惠安详的笑:“公子也没什么变化。”
修长手指摩挲子两下茶碗上的青huā,才轻轻放下:“师父这次又走过不少地方吧?”
普惠看他:“公子,何必总是临渊羡鱼?”
男子扯着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无网可结,只得羡渔。”
普惠无奈摇头,门外饽来小沙弥响脆的唤:“大师,住持师祖说三公子的夫人已参拜完毕,正在前堂候着您。
普惠应声而去,留男子独自品茶。
又喝了两盏茶,无所事事,突然想起院内的满树梅huā,莫名的想再看一眼,站起身,信步踱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灌进,不觉寒冷,反倒激去满脑子混沌,抬眼看去,妍丽梅huā前,竟立着个高挑的人影。
火狐裘的斗篷,兜帽掀开,微仰着头,看树梢梅huā,柔软青丝披垂下来,及膝,裙裾迤逦在地,留给窗内的人,无限神往的一个背影。
那是,玉倾城。
他离群独行,不知如何逛到这边,看梅huā正艳,就想起那比梅huā更艳的扶楚来,忍不住幻想,如果扶楚在这里,看见这树梅huā,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来想去,涩然一笑,即便看见,她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那薄情的性子,对身边的美人都是冷冷淡淡,何况是些虚有其表的huāhuā草草。
察觉到附近有人,回过头来看,对上窗内的俊美男子,看那人表情似被他惊到,微微蹙眉,他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有人,想到自己失礼,无意间闯入别人的地盘,也有些尴尬,对窗内男子微微点头,表示歉意,而后,匆匆离开。
直到看他不见,窗内男子才反应过来,抬手轻抚心口,喃喃道:“人间,当真有此等绝色,这定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了。”
那双琥珀色的眸,瞬间勾去他的心神,那眸子里化不开的忧伤,让人心疼,是谁,让那美人痛苦?
先前叫走普惠的小沙弥又哒哒跑来:“东阳公子,斋饭已备好,师父请您过去。”
东阳公子,化极不喜欢这个称呼,忍不住纠正:“要么叫我公子,要么唤我樱渊。”小沙弥业务太多,一时忘记这位贵人的脾性,皱紧小眉头,伸手搔着小光头,含糊重复:“公子,斋饭已备好,师父请您过去。”樱渊?他可不敢那么称呼。
东阳樱渊看着小沙弥可爱的表情,觉得他是好欺的,心头一动,好似不经意的问他:“刚才,到这边院子赏梅huā的姑娘,你可认得?”小沙弥换另外一只手搔着小光头:“姑娘?公子说的可是倾城夫人?”东阳樱渊心一紧:“倾城夫人?”
小沙弥不疑有他,重重点头:“我方才就看见倾城夫人从这边走出去了,我还没进寺之前,就听说过倾城夫人,当年三公子拿九城的价值买下他,见过倾城夫人的都说,他比东阳府的表小姐还好看,我先前还不信,今天瞧见了,果真比表小姐还美。”东阳府的表小姐,他的表姐姒黛,表妹姒嫣,被拿来与姜莲心相提并论的美女,可他从不觉得姒家的姐妹有多惊艳,只因他识得深刻,在他看来,姒家姐妹还不如姜莲心美好,那小沙弥还在继续:“公子很少出府,才会不知道倾城夫人,都说三公子对她不是一般的宠爱,对了,三公子刚回京那会儿,为了倾城夫人,生生斩掉东阳家一位公子的手……………”
八得太快活,忘记了东阳樱渊也是东阳家的公子,小沙弥舌头打结,小脸慢慢涨红。
东阳樱渊从不以东阳家的公子自居,不在意小沙弥的失言,也无心去在意,自言自语:“竟是扶楚的女人,怎么可以”两刻钟后,东阳樱渊再遇倾城。
那么多女人,三三两两凑做一堆,唯有他,独自一人,看得出他被那些女人刻意孤立,东阳樱渊难免愤愤:扶楚那混蛋,说什么宠爱,如果当真宠爱,怎么会放任那个美人被人排挤,那美人的忧伤,是不甘下嫁给那么个草包罢!
这自以为是的想法,让东阳樱渊略感平衡。
普惠法师不知和姜莲心说些什么,始终不见出来。
没了老虎坐镇,猴子称霸王,但见一个披金挂银的女人,在女眷中咋咋呼呼,好生威风,三不五时对倾城指指点点,也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倾城懒得搭理她们的样子,又独自脱离,东阳樱渊远远跟随,见他又来到大殿,没有姜莲心,他便可以跪到佛的眼前,阖眼,对掌,轻轻的念:“神佛庇估,楚楚—— 三殿下……”念了许久,才缓缓起身,再仰起头,嘴角竟绽开一抹笑,好像祈祷的够虔诚,佛便应了他,这样的天真,这样的美……
转过身,见到他,眉目间没有寻常女子见到陌生男人的羞涩,始终一派淡漠刚刚才见过,转个身的功夫,倾城便忘了他。
东阳樱渊僵直的站在殿门口,眼见倾城一步步向门口走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口干舌燥,擦肩而过,倾城看也不看他,东阳樱渊有些难受,从前,不管在哪,都是备受瞩目的对象,叫他心烦,而今,盼人瞩目,竟被彻底忽视,更叫他心烦。
转过身来,那摸红影已经走远,就那么冲动的脱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