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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熙同陈氏在正房里言语的时候,硕人居的侧耳房里瑜哥儿却提着一支笔坐在桌边发呆,笔毫上的墨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滴下,沁润了纸,留下朵朵墨痕之莲,而他的眼却落在远处,似瞧看着墙上的字画,偏又似神游云雾。
叶嬷嬷拿着宫绦坠子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瑜哥儿的呆样,在一扫纸上虚勾而处的一株柳树上墨痕点点,便蹙了眉。
“咳!”一声假咳,瑜哥儿惊缩了肩,扭头见是自己的祖婆,顿了一下后也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样,急忙收了纸笔,悻悻招呼:“祖婆,怎么晚的,您怎么过来了?”
叶嬷嬷扫他一眼:“怎么?嫌我打扰了你不成?”
“没……”
“想什么呢?”叶嬷嬷拣了张椅子坐了。
“没,没什么。”
“嗯?”叶嬷嬷挑眉不说,眼神充满犀利之光,瑜哥儿撇了下嘴,干脆去了叶嬷嬷身边一坐,声音低低地:“其实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七姑娘辛苦的跟着祖婆你学了这么久,一转头却这么订给了谢家,日后过的那算什么日子呢?和您最初的构想那些的,似乎沾不上边什么不说,更是学下的那些也无意义了,唉,她如今也算是毁了。”
毕竟一个院子里住了这近三年,若说没点感情,那是假的,尤其看着林熙如何被自己的祖婆步步为营般的教习,也吃了不少苦,却愣不放这么一个阴错阳差,倒成了这么一个局面,他委实为其叹息与不值。
“毁?”叶嬷嬷意味深长的咬着这个字,将瑜哥儿打量了一番:“怎么想起用这么一个字?你知道多少?”
两家定亲的事,也没刻意压着瞒着,传出来很正常,只是瑜哥儿说出一个毁字来…只怕是外面的流言早已纷纷。
瑜哥儿一脸失意之色:“不是我想起,而是学堂里纷纷在传啊!那七姑娘由您教养的消息这京城里有几个不知道的?更别说我们学堂里的议论了!平日里,个个都时常冲我打听那七姑娘是不是会和您一样传奇,我这里哼哼哈哈的瞎应付…都没寻思出该怎么答呢,这倒好,出了这么档子事,七姑娘就这般说给了谢家,若是那慎严公子在,这也算佳话,一个是解元…一个是祖婆您教养的,自有您的传奇,可眼下,慎严公子生死未卜的,九成九都是命丧黄泉了,七姑娘这么过去,不是毁又是什么?”
叶嬷嬷闻言瞪了他一眼:“少嘴里遛鸟的给我瞎话,还九成九?难不成你最近学了相术?还是梦里得了卦象?我告诉你…且不说这里有没有七姑娘的事,做人得将就一心向善,亏你和那公子还有一面之缘…你不祈他平安无事,竟说出这等话来,便是辱了你们当日兄弟之称!”
瑜哥儿当即起身站好,低头称是,叶嬷嬷又软了话下来:“何况咱们现在也算是半个林家人的,同在一个屋檐下,怎能不互相照拂?就冲着她是我养下的,你也该为她祈祷着那小爷的平安!”
叶嬷嬷说着瑜哥儿更加惭愧,低着头的称是。
“行了,我知你也是无心…不多说你,坐下,我且问你话。”叶嬷嬷说着看向瑜哥儿:“你刚才说什么有我的传奇,我挺好奇,我怎么传奇了?”
叶嬷嬷虽然收了瑜哥儿做了干孙子,但自己的事却不是常与他说起的…虽然自己混了些名头,家长里短难念提到些,加上来林家时,也同他说过几句,却都讲的是她和林家的渊源,与那个传奇不传奇的,她可没提什么,如今瑜哥儿这般说出来,她立时想到了点什么,便急急的问了起来:“该不会你读书的日子里,竟是和别人说道起我了吧?”
“没,孙儿可不敢!”瑜哥儿急忙摆手:“原是他们喜欢像我打听,我什么也说不上来后,他们说我神秘,我又怎么神秘了呢?后来倒是听他们说过一些您的事,便觉得是,是挺传奇的………………”瑜哥儿说着又低了头,作为一个晚辈,议论长辈,是很失礼的事,就算是夸人家的好,也不是应该做为谈资的。
叶嬷嬷瞧着瑜哥儿那样儿,没再责他,只是看了他一会儿,才问到:“最常与你言语起我的,是哪几个?”
“抚远大将军的次子鹏哥儿,致远伯家的孙大少爷图哥儿还有郭祭酒的三子铭哥儿。”
叶嬷嬷转了转眼珠子:“你听着,日后他们与你说我时,你只管听着少接话,还有,和那个致远伯家的,离得远点。”
瑜哥儿虽然答应了,眼却偷瞧着叶嬷嬷,显然好奇原因,叶嬷嬷伸手把他招到自己的跟前,低声地与他说到:“你素来有心眼的,难不成进了人虫堆里,就不知道有几条腿了?你祖婆我再有能耐,也不过一介女流,如何真叫别人在意了?还不是有人想摸清这里的门道,便打你这里下手!”
瑜哥儿闻言眨了眼:“摸清门道?这里有什么门道啊?”
叶嬷嬷看着他,声音虽低,却还是慢慢的说了一句话:“这个门道就是,你是得了什么庇护能入了学堂,又是因着什么,你祖婆我如今依然威风。”
瑜哥儿猛然白了脸:“是,是孙儿糊涂了。”
叶嬷嬷叹了口气:“权贵之家,对于恩宠十分敏感在意,能进去其实不扎眼,花钱走关系的那么回子事,可扎眼的是差别,你是什么身份,大家谁不清楚呢?单一个林家是托的起关系的人吗?不合时宜的好处,自然有它出现的道理,那些人虫如何不会紧着慢着想摸清楚呢?瑜哥儿,我问你,你是希望自己站在暗处,别人猜不透你,还是希望站在灯下,被人一览无余?”
瑜哥儿立时低头:“祖婆教训的是,孙儿日后定当清心,再不这般被人一捧的就蒙了心!”
叶嬷嬷点点头,把手里的宫绦拿了过去:“把这个缀上吧…我才给你……”说话间,她顿住了,此时她才注意到瑜哥儿的腰上缀着一个褐色的缠骨宫绦,竟还是崭新的。
瑜哥儿一看祖婆手里的宫绦…立时明白,抬手一边抬手解身上的,一边言语:“祖婆日日忙的,孙儿就没好缠着要,结果祖婆您到底还是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的还是迟了。”叶嬷嬷说着下巴冲了那宫绦一指:“谁打的?”
“六姑娘。”瑜哥儿不在意的说着,叶嬷嬷却是挑了眉:“什么?”
“祖婆不必惊讶。”瑜哥儿全然没当事儿的说着:“上个月不是出了事嘛,府里上下都忙翻了…您也没歇着,我原来的那个早损了,爹给我的这个骨件儿也都挂不住了,那日里我本是打算叫翠儿给我先弄个应付应付,恰好遇上了六姑娘过来,她瞅见了,便说给我打一个,半个月前给了我…才重新缀了骨件儿挂上的。”
“六姑娘过来?怎么没听丫头们说起过?”叶嬷嬷有些意外,一来六姑娘和七姑娘之间并不亲近,几乎没什么往来…二来,就算她在忙,若六姑娘来了,丫头婆子们又有谁不会和自己说一声呢?毕竟七姑娘是珍姨娘所出,横竖在这院子上上下下的人眼里,可是不待见的。
“哦,她来的那会儿,七姑娘去了正房那边陪林家老太太去了,那几个妈妈都在府里各处帮忙,这硕人居当时就我在…她说在院子里闷着了想来看看七姑娘,遇上我那宫绦损了,便由说着给我打宫绦,人就走了,之后也没见过来,只半个月前给我来送了这个…也是给完就走了。”瑜哥儿说着挑了眉:“莫非有什么不对的?”
叶嬷嬷看了瑜哥儿几眼,伸了手:“那她打的给我。”
瑜哥儿听话的照做,取了骨件儿下来,把宫绦给了叶嬷嬷,叶嬷嬷拿着在手里翻看了一会,拿到鼻下又闻了闻,立时就蹙眉:“这上那么大的味儿,你也带的踏实?”
瑜哥儿一脸莫名:“不就是她把丝绦熏了香而已,姑娘家嘛,不都喜欢这样儿嘛!何况她给我是,就说了,她手里的丝绦全是熏过儿的,她也没得法子。”
“哼!”叶嬷嬷冷笑一声:“你个傻小子,平时那么精,遇上那些咬文嚼字的,你有兴致动动脑子,怎么遇上姑娘家的,就那么不过瑜哥儿眨眨眼:“祖婆,您这是怎么了?不是您一直教我,平日里少理会女儿家的吗?您还说别人是齐家治国平天下,您要我是立志出业再思家思女的嘛,这会儿的怎么又嫌我不理会姑娘家了?”
叶嬷嬷闻言一愣,却扑哧的笑了:“你呀,少给我装傻充愣,不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是对,但我也没教你,对着姑娘家就无防备之心!”
瑜哥儿立时脸上的神色严肃起来,他盯了一眼叶嬷嬷手上的宫绦,脸色变得凝重:“莫非这宫绦有什么问题?”
叶嬷嬷把宫绦往袖子里一放:“这个你就别问了,我给你的,你也先别缀上,这根东西我明日里还你,那时再和你细说!”说着她起了身:“另外,七姑娘的事,你也别担心了,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路,只要她心正,总有她得福的时候。”说着捏了捏袖子:“若是心不正,就算有人扶着,也只会跌进泥沼了去!”说着便转身出去了,留下瑜哥儿捏着那骨件儿立在那里,脸上的神色几番变化。
叶嬷嬷一进屋,林贾氏便披了件袍子坐去了罗汉塌上:“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吗?火急火燎的撵了我起来。”
叶嬷嬷看了眼常妈妈,常妈妈立时知趣的言语道:“我去给您沏壶茶醒醒瞌睡去。”说着离开了屋子,去了外面,当即就听着常妈妈打发下人的声音,不多时折回来,提了一壶茶放在屋里,也不斟的,又折了出去,给守着了。
人老了,睡前一般是不饮茶的,常妈妈跟了林贾氏这些年,很清楚她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说话的地儿。
眼看常妈妈出去守着了,林贾氏依着榻上的小几,伸手拢了下披着的发:“说吧,又是什么大事?”
叶嬷嬷能这个时候来,还非把躺下的她给撵起啦…摆明了不是小事。
“您看看这个吧!”叶嬷嬷把宫绦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林贾氏狐疑的拿起啦瞧看:“不就是个宫绦嘛…………”
“闻闻。”
林贾氏照做,随即却蹙了眉:“这味…………`…”
“你不识得?”叶嬷嬷诧异的看向林贾氏…随即又撇了嘴:“您身边总有个熟悉的吧?”
林贾氏当即喊了常妈妈进来,把东西递给她,叫她闻闻,常妈妈拿起来一闻,登时就红了脸,林贾氏急急的问她:“是什么?”
常妈妈红着脸看了一眼叶嬷嬷,凑去了林贾氏的耳根上咬起耳朵…当即林贾氏的脸也红了。
她摆摆手,常妈妈退了出去,她当即看向叶嬷嬷:“这是哪里来的?”
“瑜哥儿身上的,说是六姑娘做给他的。”
林贾氏登时脸上一白,狠狠地捏了拳头往小几上一砸:“这,这简直就是丢人现眼!”说着张口欲喊,叶嬷嬷却抬手冲她一摆:“别喊了,她给的时候说的是她拿到的丝线本就是熏了的…你这般弄了她来,两句话便与她无关了,如此倒弄得大家难堪…何况这事儿是巧合还是有所预谋,一时也是判定不了的;何况,我还不想我家瑜哥儿跟着丢脸。”
林贾氏脸上是白红相间,伸手扶了额:“唉,她们母女两个怎么就不消停呢………………不不,我想她应该是真不知情的,就算她平日里有些贪心,却也不至于………………”她说着看到叶嬷嬷眼里的嘲色,立时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淋下,登时倒也清醒了…嘴巴一抿,似做了决定一般:“你放心,这事儿我会查个清楚,倘若是她处心积虑到这种地步,我林家绝不能股息了这事………………到时,我就是叫人那板子打死了她…也不为过!”
叶嬷嬷闻言低了头:“老夫人,我要的不是您给我许愿,说到底六姑娘也是您的孙女,林家的骨肉,您又何必说那么重,我寻来根本不是要你表什么态的,只是担心这么下去,大家难堪,毕竟这事可大可小,若她不知情倒还好,寻查一番弄清楚这事起在哪儿,也就是了,可要是她起了这心思的,那将来迟早要出事,那个时候,您可别怪我狠不给林家面子!毕竟,敢算计到我头上的人,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林贾氏悻悻的点了头:“我明白的。”
“那就好,老夫人,您日后还是多留心下六姑娘吧,由着她这么下去,别说她自己路途将来会如何,只林家的脸也是必然要丢光的。”
林贾氏羞愧似的低了头:“我知道了,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事儿?”
叶嬷嬷一笑:“我若说个将计就计呢?”
林贾氏一愣,随即干笑:“还是我,我私下里叫人查吧!”
叶嬷嬷仲手把宫绦拿了回去:“放心,我会给她留足面子的,只要您肯配合一二。”
林贾氏神色有些犹豫,叶嬷嬷却又言道:“说起来,我很好奇,珍姨娘不会当初就是这法子近了二爷的吧?”
林贾氏的眉一高挑,当即攥了拳头:“我配合你就是了,不过,好歹她也是我的孙女,别伤得过了,那于我林家的名声,无益。”
“我知道。”
玉芍居里,林岚坐在屋里眼瞅着那幅谢家十三姑娘画的依仗之马的画卷,眼里满是厌恶之色。
她喜欢的是十四姑娘的画,可是偏偏祖母收了画去叫人裱了后,把那幅给了林熙,把这幅送给了她。
“再光鲜华丽又如何,身上又是马鞍又是坠镫的还不是被人骑?”她轻声嘀咕着,抓了笔喂墨,继而低头在桌上的白纸上作画,一刻钟后,纸上一头昂首奔驰的马儿在前,几匹马儿在后相追随。
她看着这幅画,满意的搁下了笔,眼盯着为首的这匹马儿,眼里充满了怜惜之色:“你不比别人差,你也一定不会比别人差,你自会过的好,叫她们羡艳……”
此时屋门被轻轻叩响,她一愣,当即把画卷捞起反扣在桌上,这才起身过去开门,门一开…披着薄纱披风的珍姨娘急急的迈步进了来,林岚立刻左右扫了一眼,看见自己房里的崔妈妈在外守着,这才关了门。
“娘…您这个时候怎么来了?”林岚一脸的惊色,自打出了禁足的事后,她们母女便极少见面,做足了规规矩矩的可怜状,如今这个时候,她娘竟一个人也没带的偷偷跑了来,怎叫她不惊讶?
“我怎么能不来?”香珍的脸色满是紧张:“我问你…这段日子你做了什么事?”
林岚歪了脑袋:“没做什么啊?祖母不叫咱们出去,我日日都络在院子里,除了书画读书的,能做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虽然不是很痛,却足以叫她震惊,而香珍一脸恨恨的表情:“我是你娘啊…你现在大了,竟连我都瞒着了?”
林岚捂着脸一副不解的样子,而香珍咬着牙说到:“你别给我做这个模样…我又不是你爹!我问你,你给叶嬷嬷带的那小子,做了什么东西?”
林岚的身子一顿,随即眨眨眼:“没什么,不过是瞧着他宫绦损了,顺手给他打了一个罢了。”
“好一个顺手,顺手到专门要用那熏了依兰的丝绦吗?”
香珍一说了这话,林岚捂着脸的手也下来了,只盯着她娘:“你怎么知道?莫非这事儿露了馅儿了?”
香珍恨恨地抬手掐了林岚的肩膀一把:“你呀!叶嬷嬷拿了那东西寻去你祖母了,你祖母一听是你弄的…脸都臊红了,依着叶嬷嬷的意思,那是要查清楚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的,可到底林家丢不起这个脸,你更是林家的骨肉,她终究还有护着你和林家的脸…这才叫常妈妈带了话来,你,你怎么就这么大胆,这种法子也想的出来?”
香珍说着脸上已泛红,口中更是自责起来:“都怪我实心的护着你,什么都没顾忌的与你说,让你竟起了这心思,如今倒被那姓叶的给发现,要不是你祖母念着,我们的脸都要丢尽了。”
林岚却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言语到:“算她命好!”
香珍闻言一愣,扯了林岚:“你还不舒坦?他有什么好,值得你惦着?就算他是叶嬷嬷的干孙子,能得些好处,可他到底也是个农户人家的出身,你怎么能打起他的主意?你不是一心和我说,你定要高嫁的嘛!”
林岚转了头看向自己的娘亲,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娘,您不会以为我弄这个是要和瑜哥儿勾搭上吧?”
香珍一顿:“不是吗?不是这个心思,你干嘛弄这事?”
林岚的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娘啊,依兰之香可催情这没错,我弄这个宫绦给他,也的的确确是盘算着叫他动情催情才好,可我弄这个不是要把我和瑜哥儿栓在一起啊!”
“那你是……”
“娘,瑜哥儿现在住在哪儿的?”
“硕人居啊。”
“那不就结了。”林岚说着扭身去了桌后一坐,抬手拨弄她先前的画,而香珍顿了顿,猛然捂住了嘴巴,用不能相信的神色看着自己的女儿林岚:“你,你莫非是……”
“那院里的女孩子,除了七姑娘就是两个丫头了,他催了情,若对七姑娘生了心,便是最好,将来有点什么,自然毁了七姑娘的姻缘,若是不对七姑娘生心也没关系,那两个丫头碰了谁,坏的也是七妹妹的名声,于我可有好处。”
香珍闻言摇头:“不对,七姑娘伤了名声,坏的可是林家的名头,这与你有什么好?你日后还不说亲事了?”
林岚抬头看她:“亲事?这京城里,除了宫门,又有谁家比的过谢家?只要七姑娘坏了名声,谢家就不能娶个坏名节的进去,而凭着那张文书,谢林两家总要结亲,那时便是我嫁去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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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莞》作者:予方;简介:人生为棋,我愿为卒,行动虽慢,可谁也不能逼我再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