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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虎归山!”曾礼此刻全身上下散发着的是无穷的杀气,桌子敲的噼噼啪啪响,“总有叫他们后悔的时候!”
一番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只叫下方一干众人面面相觑,就闹不明白这个平日里脾气极好的曾大人是怎么了?
方才他们正在衙门里议事,却是突然有个门人上来与曾礼低语了几句,便引来曾礼这么一番大骂。
下方几个官员相互对视了一眼,正琢磨着到底是不是这时候退下去,避过了这个风头再说,却是见到曾礼摆了摆手喝退了门人,冲着众人道,“诸位可知我是为何事而恼?”
众人连忙摇头皆道是不知,却是听得曾礼叹息了一声道,“那韩改之上路了……”
众人闻言脸色各异,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则是满脸不解,见众人脸上的神色,曾礼便知其心意,他虽好左右逢源,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能踩着旁人爬到一品大员这个位置便没有庸人,哪里是区区墙头草三个字能概括的?
看见下方的众人个个面色不明,不由得心头一阵叹息,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的人,怕是要叫人当做垫脚石踩在脚下了。
今日众人便是在议近来发生的事,谁也不傻,知道局势变化蜀中想再独立于战局之外绝非易事,先前的事都是姚文贤一人挡下了,可曾礼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们却是不知,到底要不要挺朝廷?若是要挺。少不得要跟姚文贤对着干,若是不挺,这蜀中便要独立于世外,姚文贤和曾礼之间总还要有个说法。
曾礼自是想要多拖些时日的,能让局势再分明些再好不过,可这韩改之如此快的上路,却是他始料不及的。
“此子下官倒还见过。”人群中突然一个官儿低声道,“绝非凡品,父母家眷皆在蜀中。下官却是不知他此去意欲何为?”
就算要去,也该先将蜀中的形势安顿好,莫非他就料定了那杜尚一人之力就能平复蜀中大局不成?
在场众人皆不是傻子。听那官儿一说,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蜀地和东京城的局面一向是有些微妙的,后来吃了新皇帝给的苦头,这两年越发的不受东京所制,但还都按耐着不动,就是想等局势再分明些,私下里的想法却也昭然若揭,他们是在等着皇帝垮台,皇帝则是腾出手来了。必要收拾他们的。
他们倒也不惧,左右全天下都这德行,即便皇帝缓过气了,他们也不会是头一茬。
可这会儿韩改之上京了!
撇下了父母家眷,这一举动实在叫人不解!
看着下面一干人茫然的眼神。曾礼气的直想捶桌子,“此子有天纵之才,又有狼子野心!他若上京,若不是有十全把握,便是有什么算计!我蜀地危也!”
而他,有九层把握韩改之是有什么盘算的。根据他当墙头草的灵敏嗅觉,早就敏锐的发现了韩过此人睚眦必报,皇帝当年算计了他一把,他会有不记在心上的道理?
见众人依旧有些不以为然,又道,“你们想想,此子所办之事,哪一庄不是叫人拍案叫绝?便是必死之地,他也能挣出一片天地来!心狠手辣,不按常理出牌,但凡与他为敌的哪个有个好下场?眼界之广,常人难以企及,当日他来蜀地,我便说此子留不得,偏生那姚文贤说动不得。如今他上东京,不搅个天翻地覆?”说到此处,不由得悲从中来,“他如今在蜀地安家,我蜀地危也!我蜀地危也!”
曾礼正在捶胸顿足,下面人显然有些看不过去了,不就在你地界上住了么?哪里就那么严重了?看韩过撇开家眷父母不管,也不想是个有成算的啊!
便有人咳嗽了一声,上前来低声劝道,“曾大人,那韩改之哪儿有那样大的能耐,便是往日里有,如今也不是安安生生的在咱们这儿呆了三年?如今无财无势,空有几分虚名,不过是没了牙的老虎罢了……”
“你懂个屁!”曾礼闻言指着来人的鼻子喝道,“我敢断言!此子必有图谋!”
“曾大人,”一个略显阴沉的官员走上来,“此事还不简单?若是大人实在担忧,要不……”
说到此处,那人眼中厉光一闪,那韩改之再叫人瞧得起,也不过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若真有起死回生的能耐,将其扼杀也不是不可以,左右,他们也是不希望东京城得了外援的。
众人心神一凛,皆是明白了过来,说起来杀人越货这事儿在场诸位也都没少干,身在官场本就是个泥塘,何况是在蜀地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总要比别处多上几分不可言说之事。
大家都不是什么公正廉明的好官儿,不心黑手辣点儿,头顶上的帽子能不能戴得稳都是两说,哪有能为了一个人捶胸顿足徘徊不前的道理?觉得你有威胁了,自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了后患就行了。
曾礼正要说话,却是听见外间有人高声叫道,“曾大人!不好了!”
曾礼脸色一暗,厉声喝道,“谁在外面吵吵嚷嚷?”
却是看见一个家仆飞奔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也不管曾礼黑的能滴水的脸色,坑坑巴巴的道,“大人,家里出事儿了,夫人还请您回去瞧一瞧!”
怎么不好了?再问,那家仆却是打死也不肯说了。
等到众人见状不对,顾不得再商议下去纷纷告辞之后,走出门来便得知了事情来源,唯有那曾礼是回到家中方才知晓了事情经过。
事情很简单,男人哪儿有不风流的,曾礼作为一方大员,在本地除了个姚文贤便挑不出第二个能在他面前蹦跶的,蜀地女子秀美,自然也能有那么几桩艳遇,八年前更是纳了个绝色在身边,此女给他生了个儿子,更是宠爱异常。
这个故事原本到了这里还算平常,基本上有权有势的男人都会有这么一两桩。
不平常的是这个,近日竟然有人传言,那女子入了曾家门以后偷人,那备受宠爱的庶子也不是他的,说的绘声绘色,不知怎的传到了那姨娘耳中,这会儿,那姨娘并着那孩子正闹着要抹脖子上吊呢!
曾礼回到家中,好说歹说才算安抚了下来,只是,如今外面已是漫天的流言,成为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要禁是如何也禁不下来了。
那就查!
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王八蛋敢这么说!
结果出来之后,曾礼泪流满面!
这事儿根本不用查,路边随便抓个人都能问出来,不就是那位杜大人说的么?
“这位曾大人平日里倒还好,怎的遇上这事儿就犯浑了呢?竟然跑去跟那位吵了一架,偏生那位也是个拎不清的,竟然也不反驳!还骂人什么老不休,活该头上绿油油!”
柳如眉拍着巴掌咯咯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昨儿个的事儿她可是特地打发了人过去瞧了个真切,回来一字不漏的跟她学了下来。
真正的罪魁祸首坐在一边儿略带不屑的瘪瘪嘴道,“男人是什么样儿你比我清楚才对,这事儿若是那位曾大人还能忍,我便无话可说了。”
柳如眉闻言大笑,只觉得这日子过的越发的畅快,“那倒是!只是你如何得知那位竟然不会反驳?”
六娘闻言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那杜尚倒不是没见识的,只是毁在一张嘴上。”顿了顿又道,“你是不知此人的秉性,他本就不吝曾礼,否则当日也不会在客栈中说出那样的话来,可见是个直的过火的,如今所做之事早就与曾礼势不两立,旁人朝曾礼身上泼脏水,曾礼来问,他哪里会肯解释?左右在他看来,与曾礼撕破脸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却是刻薄了些……”柳如眉不屑的道。
六娘闻言嗤笑了一声,“他刻薄?此人不过是嘴巴刻薄,把人脸皮扒下来直指人心罢了,真刻薄的那是在心里,连皮带骨的半点儿不剩!”比如说,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人!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柳如眉又问道。
六娘却是问道,“我二哥有留人下来么?都在做什么?”韩过只是将家中事务托付给了她,又略提了几句哪些人可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去寻谁人帮忙,当日她离开家里以后,韩过不过在家中呆了两日,便在四处布置,她总要瞧个明白才知道哪里是她该插手的地方。
“那些人大半都带走了,”柳如眉道,“只余下了二十来个守着家里,说是无论发生何事,哪儿也不让去,他去京中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定然会回转。”顿了顿,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六娘一眼道,“他还说,六娘这几年也算经营的小有所成,若是问起,他那些东西大可拿去用的,他既不在,也不必偷偷摸摸掖着藏着了。”
与柳如眉所揣测的诧异或者生气不同,六娘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冲着柳如眉道,“你告诉他,我哪里掖着藏着了?他知交遍天下,我那么点儿事儿还能瞒得过他?”
柳如眉闻言笑道,“这话我可不敢说,六娘自己写信我叫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