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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晴好。
突然晴朗的天空分外明亮,云朵薄薄淡淡,随风而散,看似无拘无束,谁知天空的某处是否有云朵因分开而悲伤。
院落之中静得可怕,司徒亦坐在凉亭之中,迟迟等不来安夜锦的到来,就连午饭她都没有来做,只是侍女送来,味道平淡无奇,并不好吃,只能充饥。
想来昨夜她已经将毒下在了孩童的身上,只等这毒发后,喂下解药,等待效果。明明是一件该悠闲等待的事情,安夜锦却将自己封闭在了小屋之中,不愿意出来。
司徒亦派人给安夜锦送去帕子与一盆清水,同时送上了一份盆栽——君子兰。
这盆君子兰乃是垂笑君子兰,花蕊下搭,看似没有生气,却暗暗散香。就好似内敛的君子,默默释放自己的才华一般。
司徒亦伸手波动琴弦,打破了陈静。
紧接着,一首音如天籁的乐曲在小院之中回荡。
乐曲安逸,似乎是安慰人心。宛如“又绿江南岸”的春风,清耳悦心;又如‘随风潜入夜‘的春雨,娓娓动听。更如朗照松间的明月,清幽明净。让人身在浮世中,却有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
他是在安慰安夜锦,很容易就可以听出。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安夜锦终于出现,步伐迟缓,似乎在一边行走,一边思考问题,最后坐在了司徒亦的身边,看着他弹琴。
侍女与薛安都站在长廊的尽头,这两个人坐在这里,谁都没有首先开口,只等着一曲弹完。
一曲方罢,安夜锦独自鼓起掌来。
司徒亦侧过头看她:“今日可要我教你抚琴?”
“也好,正好散散心。”安夜锦点头答应,没有任何的异议,随即伸出手来,抚上琴弦。
司徒亦低头看了看她的指尖,突然又开口:“我又不想教了。”
说完伸出手,捏住了安夜锦的一根指尖,拎起来看,上面已经有些脱皮,根本没有女子手该有的细腻,而是粗糙得很。
安夜锦这才收回手去,将手指藏在袖中:“药材要自己来炮制,所以手指才会如此粗糙,让亦哥哥笑话了。”
“你那些侍女是做什么用的?整日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在院中荡秋千?”司徒亦却不依不饶,板着一张脸,质问安夜锦。
“她们并不会。”
“你起初就是会的?”
语气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竟然觉得他有些不高兴了,明明是自己的手指,是自己不愿意要侍女去做,为何司徒亦会动怒?
司徒亦突然伸手拽住了安夜锦的手,握在手中,拽着她起身,走过长廊,快速的走向院中。
侍女与薛安看到两个人牵手离开都是一怔,齐齐想着该不该跟上,最后还是与她们保持一段距离跟在他们后面。
安夜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没有挣脱,只是尽可能的跟上司徒亦的大步流星,最后看到司徒亦带着她蹲在了花坛边,看着其中的花草。
他看花,她看他。
似乎是阳光太过耀眼,又或者是这两个人牵手的画面太过华美,后面的几人都看得有点呆了。
司徒亦拽着安夜锦跟着他蹲下,然后指着院中的芦荟与凤仙花开口说道:“采一些来。”
“呃……我来?”她微怔,用另外一只手指着自己。
他点了点头:“里面的土壤湿,我进去了泥土会粘在鞋尖上的。”
她又看了他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挽了挽衣袖进入到其中采了些花出来。
这处密宅当真是不错的,其中很多花草都是有的,院中的树木更是分了季节种了几种,让院中每个季节都是有着色彩的。
采回来之后,安夜锦跺了跺脚,去抖落鞋上的泥土,司徒亦已经用帕子包住了这两种花,去了正堂的方向。
安夜锦嘟了嘟嘴,最后还是跟上,到了正堂,发现司徒亦将凤仙花放在桌子上,拿过薛安取来的食盐往上撒,之后接过派人洗干净的芦荟,招呼安夜锦坐到他身边去。
正堂的一侧有一个较长的太师椅,可以并排坐三个人,上面铺着软垫,平时还可以躺上人睡上一觉。
她坐到了他身边,他很自然的拉过去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掰开芦荟很小心的在安夜锦的手指上涂。
看着他的动作,安夜锦突然抿紧了双唇,心中划过了一丝感动。这个司徒亦居然还是一个细心的。
司徒亦的动作很轻,也很小心,他做的十分认真,将安夜锦的手捧在手心中,小心翼翼的帮她擦了十根手指,待干了之后又擦了一遍,这回是将整个手都涂了。
偶尔他会去看一眼她的反应,发现她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突然忍不住笑。
这样的年代,男女授受不亲,她居然可以这般自然,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被其他的人看到了,传出去可是不好。
安夜锦不是没有心机的女子,如此不拒绝,司徒亦的心中自然会有所思量。
他怎么会知晓,她是来自未来的,那个时候做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略微显得有些亲密罢了。
弄好了之后,司徒亦拎起安夜锦的手看了看,这才满意的说道:“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手指。”
“亦哥哥经常做这种事情?”见司徒亦这样子似乎不是第一次做了。
“之前经常去偷芦荟给娘亲涂手,嘿嘿……”他说着狡黠一笑,似乎是在暗示,除了对娘亲,对她可是第二好了。
谁知安夜锦只是抽回手翻来翻去看了看:“涂的不错。”
司徒亦站起身来取来凤仙花,小心的取下花瓣,再次拽过安夜锦的手来,将她的指甲铺满,接着用叶片包好,用细线系好。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做,依旧是小心认真,这是在为安夜锦染甲,她知晓这种染甲方法,却不知晓效果如何,此时看来还真是有些好奇。
手指包好之后,他这才看着安夜锦认真的说:“这甲明日就该染好了,记得,你今夜等的是指甲……只是指甲……”
安夜锦微怔,接着鼻尖一酸,险些哭出来。
她此时正在等着那几个孩子毒发,时间难熬,司徒亦这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从而安慰她。
就算是许久许久之后,安夜锦依旧无法忘记这一日,为他染甲的男子,他温柔的眼神是那样的耀眼。
正是因为当时太过感动,所以那时想来才会那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