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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不知道乔语琴私底下那些龌龊事,恐怕还只当半夜遇贼之说是真的呢,所以几个人当着他的面也就都颇有默契地闭了嘴。董惜云见他来了也不方便久留,便嘱咐了曾夫人几句多休息少操心动气云云的话便站起身来告辞。
汤蘅站起来要送她,却被她大哥哥拦住了。
“母亲身上不好,妹妹在这儿陪陪吧。我正好要出门一趟,顺道送大奶奶出去倒也便宜。”
汤蘅忙点头应下,董惜云和汤允文两个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曾夫人看着他两个渐渐消失的背影却若有所思地发起呆来。
汤蘅看她怔怔的样子只当她还在为乔语琴的事儿不痛快,心想若能促成她母亲收董惜云为义女的事儿或许能叫她高兴点儿,便往她身边挪了挪轻轻给她捶起了腿来。
“方才说的收董姐姐做义女的事儿不知母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曾夫人眉心微蹙,过了好一会子方叹了口气道:“傻孩子,你大哥哥既不愿意,那便不再提了吧。他说得对,如今彼此都是邻居,那孩子对咱们也挺亲近的,何必多一层麻烦彼此拘束着?若真成了母女,以后有许多话倒又不方便跟她说道说道了。”
汤蘅虽然不明白她大哥哥这样最会与人为善的人为什么会不喜欢曾夫人将董惜云收为义女,毕竟他平时对董家母子还是挺和气肯出力的啊,不过她毕竟从小到大地顺从惯了,说话行事一向下意识地巴结曾夫人和她的几个儿女,因此也没再往深处去想,总没有明知大哥哥不喜欢自己还去一力撺掇的道理。
再说董惜云跟在汤允文后头不紧不慢地走着,忽然前头的人脚步一顿,她也赶紧收起了步子。
“方才汤某并非有意唐突奶奶,请奶奶千万别放在心上。”
男人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并无半分掺假,董惜云淡淡点了点头,“小妇人初来贵境也不过才几个月,汤大爷信不过我的人品也不足为奇。”
汤允文一听这话便知她对自己方才阻止曾夫人收义女的牵强说辞着了恼,却并不为自己辩解,反而憨厚地笑了笑回过头去继续朝前走,到了大门口方止了步子。
“后天就是瑜哥儿第一天入学的日子,我来接他。奶奶记得给他预备些干粮点心,学里的饭菜恐怕远不能用可口来形容,蒋妈妈的手艺那么好,哥儿初初过去想必适应不来。”
董惜云被他真诚的笑脸晃得一颗心莫名其妙的,刚才还不知道嫌弃她什么火急火燎地阻止他母亲收她为义女呢,这一转身又来献殷勤了?
琢磨了一会子刚要开口回绝,这厮更绝,似乎猜到她肯定不肯答应似的,早就趁她迟疑的那会儿功夫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却说乔语琴在汤家落下脚来之后便要过去给曾夫人请安,被指派过来伺候她的丫鬟红珠忙劝她,“我们太太早吩咐了,姑娘才受了大惊吓,就在屋里好生歇两天,不过过去给她请安了。她最近身上不好,也懒怠见人。”
这话说白了就是太太不想见你,你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吧。
乔语琴也不是傻子,哪里能听不出这并不客气的弦外之音来,想着总算是挤进来了,暂时还是安分些的好,便乖乖闭上嘴回到梳妆台前面慢吞吞地梳妆打扮起来,桌上的胭脂水粉都是汤蘅给的,几样不算太值钱但也绝不寒酸的头面和床上几件叠得整整齐齐地衣裳都是曾夫人给的,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打发在她看起来已经算不错了。
若能当上这家未来的女主人,更加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将来的好日子,就委屈几日又如何?
这几天她算是打听出来了,汤允文和曾夫人两个都极看重她那死鬼表姐留下的女儿宝珠,如今曾夫人不大喜欢她,汤允文似乎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意思,那就得先从姐儿下手了。
小姑娘从小没娘怎么能不渴盼着有个疼她爱她的娘在身边呢?
若能叫这小女孩儿离不了她,汤允文本来对她又有几分意思,还能不乖乖投诚不成?
想想不由为自己的妙计雀跃,因知道红珠本是曾夫人房里派出来的,便拉住她问长问短说来说去全绕在宝珠身上,只问些女儿平日里喜欢吃什么,玩儿什么,穿戴的衣裳偏好什么颜色等等。
她打听的这些红珠转过身便对曾夫人全说了出来,曾夫人气得脸色都变了,好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鬼丫头,又想动她宝贝孙女儿的主意了!
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见丫鬟紫玉进来奉茶便不经意地问她,“天快黑了,老爷回来不曾?”
紫玉忙放下手里的茶壶轻道:“回来了有一会儿工夫了,说是先去看看孙姨娘的病就过来陪太太吃晚饭。”
探探探,说得冠冕堂皇的,那小骚蹄子每天早晚雷打不动吊嗓子练身段儿,唱起戏来中气比谁都足,能有什么大病?不过借着自己最近忙不过来就又要做耗了呗!
曾夫人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听了紫玉的话越发生气起来。
原来汤老爷和曾夫人二人本是少年夫妻一贯和睦,当初汤蘅的亲姨娘也是打小伺候了汤老爷好些年一味忠心耿耿老实巴交才收的房,可惜没享几天福就死了。
跟着汤老爷倒一直没有纳妾,偏生不知道撞了哪门子邪,四年前到扬州跑了一趟商船,竟就带回了这个姓孙的狐媚子,年纪跟她大儿子差不多大,说是扬州城里的名角儿。
汤老爷红着脸低声下气地求她,说是朋友送的,若不收下一来老朋友不高兴,二来自己也着实没面子,怕人讥笑他怕老婆。
曾夫人当即冷笑,什么样的好朋友这么唯恐人家家里头不够乱的,还腆着脸给人送小老婆?
恐怕是他自己先看上了,人家才投其所好的吧!
不过做了几十年夫妻汤老爷的个性她却是摸了个透,平日里凡事他都肯让她做主,那是因为她凡事都能琢磨着他的喜好来施为,所谓善解人意的贤内助,那也是需要许多忍让铺出一条路来的。
他不是个不顾家不顾她的人,要不这么多年也不会没再抬举过谁,可既然带了个人回来,可见心里喜欢拿定了主意,自己若梗着脖子和他闹一场恐怕更加不妙,因此只好忍着口气不冷不热将人接进了家门。
不过汤老爷本身也是个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老狐狸,虽然有了宠妾,却从来不曾因为她而下过曾夫人半点面子,还常常当着人教训孙姨娘,太太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大当家,她把太太伺候好了,他那里才能好,凡事太太说了算,太太叫你干什么,不许说半个不字。
有了他的话,孙姨娘进门四年一直受宠,却始终没敢在曾夫人面前抬过一次头,驳过一句嘴。
前几天不知怎么闹起了头疼,曾夫人因为乔语琴的事儿也顾不上她,这会子细细一想她倒也有好几天不曾上来请安了。
因此汤老爷进屋来时她便冷着张脸不肯理他。
汤老爷对她的情绪心中有数,早走到床边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几天不在家,听说太太受了委屈。”
曾夫人两只眼睛一竖,“受点儿委屈又如何,老爷才归家,进的也不是我的门。”
汤老爷脸上讪讪的,“那不是才到家就叫她屋里的人逮着了么,说得可怜见的,我不去倒像是我无情似的,横竖晚上都在太太屋里陪着你,就先去她那里坐坐又何妨?”
曾夫人听了这话笑笑,“老爷倒说说是哪个不开眼的狗奴才,我去把她拉过来打个二十板子赶出府去如何?”
汤老爷见她动了真怒哪里还敢嘴硬,忙一叠声告罪求饶,曾夫人见他赧然便也不敢十分逼他,只有叹了口气落泪道:“老爷 宠她并没什么,我若是个不能容人的,当初也不肯叫她进门了,蘅儿不是我养的,还不是锦衣玉食三茶六饭地伺候着,起坐跟我两个女儿一样么?你又何苦事事瞒我诓我?”
汤老爷听她说得动情也深怕十分寒了她的心,忙跺了跺脚道:“实在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倒果真有正经事儿告诉我,你可知道南门那头开当铺的田家?”
曾夫人想了一会儿,“知道是知道,不过咱们家和他们并不走动。”
曾老爷点点头,“前儿金莺出门遇上了他们家太太,人家再三打听我们老大的消息,意思想把女儿嫁到咱们家来呢,金莺见你这两天忙着哪里敢来烦你,可人家催得又紧她也怕万一黄了老大的好姻缘就糟了,便急急忙忙先告诉了我。”
曾夫人眼皮子一翻,分明是想等着老爷回来亲自到他面前去做个好人,说出来就成了体谅自己管家劳碌了,她倒会说话会卖乖得紧。
因说起那田家的女儿,她不由又费力思索起来,恍惚听见谁家提起过,田家有个极俊俏的小女儿,从小当个凤凰蛋似的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