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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紫藤攥紧双手,心头沉重。剑伤,天下皆知自己是用剑的,连家诸人用的也是剑。
以这一剑之精准,连景宜明显是连避都未避。深更半夜在这么近的距离,连景宜却毫无防备,足以说明凶手是他极亲近信任的人。
能获连景宜信任的都有谁?凌紫藤这些天与他同行相伴,知道连景宜可不是个胸无城府的人,恰恰相反,他对亡妻的死心生疑虑,此次避过了连家大多数人的耳目,宁可求助于自己,带来的人不过贴身小厮、两个亲弟弟和一个堂弟。
凌紫藤越想越觉难过,他甚至能想见连景宜突然被亲近之人袭击那瞬间的震惊,凶手冷漠地等他断了气,伸手阖上他犹睁的双眼,将他放在醉树之下。
连景宜身上带的事物大多是为此次进碎huā谷而准备,凌紫藤未发现异常,便在一株向阳的高山松下深深将他埋了,随身物品一应陪葬,只留下了一小包用来易容改装的东西。
凌紫藤想不通连景宜那种身份性格的人,身上怎么带着这种玩意儿,但他现在到是用得上。
接下来的事便顺利多了,乔装改扮之后,凌紫藤有惊无险避过了连家三子和闻讯赶来的连孤雁等人疯狂的追捕,并且在夹缝中寻机投奔了好友严盛。
上官璇有些好奇:“若是遇不到我们,你准备做什么去?”
“我需要和风大哥尽快见上一面,那个连双汜必须想办法立刻控制住。”连景宜这个深夜传讯的贴身小厮不管有没有问题都是一个关键人物。
上官璇了然:“那别耽误了大事,黄河船帮这边我找他们放行。”她以目光征询了下铁逍遥的意见,又道:“我俩没什么事,正好陪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凌紫藤唇角微翕,却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上官璇和铁逍遥为何千里迢迢到山西来他再清楚也没有,自然不是上官璇所说的“没什么事”这份体贴的心意只有记在心中。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在被褥底下抽出一支暗紫色的箫,望向铁逍遥目光坦诚。道:“铁兄。初次见面便要有事相求,这是镇魂箫,我从文先生那里借来时许诺用完即还,连兄这一死。必然要大大连累文先生和他的家人。我想求铁兄……”
铁逍遥眼神中锐利的锋芒大为缓和,眼前这男子对上官璇有恩有旧,他若对上官璇开口。不必相求阿璇自会答应,最后仍是要着落在自己身上。凌紫藤自也知道,他不肯使那些自欺欺人的小手段直接求自己。也算是胸怀坦荡。
铁逍遥接过镇魂箫,打断他话道:“这你不必担心,姓文的没什么事,待我空闲了便去寻他代你还了。”
两人将文家发生的事说与凌紫藤,凌紫藤听罢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明显放松下来。
他振作精神,深吸了口气。笑道:“我到是迫不及待想见风大哥了。遇见你们两个,足以说明运气在我这边。”
铁逍遥、上官璇向黄河船帮众人辞行小有波折。
上官璇为让孙炎虎痛快放行。直接让他将兄长接来此处稍候,许诺待她将手中的事处理完毕便回来给他疗伤。
孙炎虎和梁江溶都很体谅二人突遇“急事”孙炎虎更是千恩万谢。
唯独冷善若有所思,掐指算了算,突道要就此与孙、梁诸人告别,跟随肖氏兄妹同行一程。
按说上官璇既说是有要紧事,这冷胖子与人交情又没熟到那种地步,也不管人家要去哪里非要同行,实是让人愕然侧目,但这人向来神叨叨得想一出是一出,黄河船帮的人都未在意,由他自便。
铁逍遥一路上早便怀疑这冷善的来历,口中没有推拒,眼风扫了上官璇一眼示意,上官璇微微颔首。
待三人撑了竹伞,站在渡口边,上官璇忍不住试探道:“冷先生,我们这就坐船走,你……”
冷善一手提着个小箱子,努力将胖大的身子缩在伞下,只片刻工夫,大雨将他迎着风的半边身体淋得透湿。
“那还等什么,快上船去吧,这都淋成落汤鸡了。”他十分干脆,当先往严盛的船上去。
“这么大的雨,风大浪急,万一落水不是闹着玩的。冷先生不如等雨停了再走。”相处这么多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冷善一直热情周到,上官璇有些不忍心见他去趟这趟浑水。
冷善哈哈一笑,头也不回,道:“两位如此身份都敢坐严爷的船,我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何况我算了一卦,此行可是要大大发上一笔横财的。”
铁逍遥闻言撇了撇嘴,轻拍上官璇肩头示意她有什么事上船再说,待船离了渡口,天地之间大河奔流,一切尽可慢慢解决,总比在这里引起有心人注意的好。
大雨瓢泼,严盛隔着雨眼望三人先后上船,着意多打量几眼冷善,道:“这位是……”
铁逍遥打了个哈哈,道:“这是冷兄,精通梅huā易数,得窥了天机,说是咱们这船要行大运,天降横财,跟来沾沾光。”
严盛眼中凶光一闪而没,人让到一旁,道:“到舱里再说。”
三人进到船舱内,凌紫藤乔装改扮躺在角落里,察觉有变没有作声,假装昏睡。
冷善四下打量,不大的船舱尽收眼底,啧啧叹道:“‘黄河鲤’严爷的宝船瞧着也没什么不同嘛。”
话未说完,严盛一声吆喝,众人只觉脚下一晃,船已起锚离开渡口。
风大浪急,舱里几人立时有了一种天地将覆的错觉。
水声震耳喧嚣,噼啪击打在篷顶的不知是雨还是飞溅的浪头。这船便沉浮在浪尖上,被湍急的河流一浪高抛起,一浪低又按下。若不是他几个武功不弱,想在舱里轻松站稳可不容易。
冷善提内息使出千斤坠站定,方要说话,突听舱外大雨中掌舵的严盛高声唱道:“江湖难比山林住,种果父胜刺船父。看春huā又看秋huā,不管颠风狂雨。尽人间白浪滔天,君自醉歌眠去。到中流手脚忙时,则靠着柴扉深处。”
白浪轰鸣,这曲子却字句清晰直钻入耳中,凌紫藤低声轻咳,倚着舱壁慢慢撑着半坐起来,暗忖:“严大哥将怪怪道人的这首《鹦鹉曲》改了一个字,不晓得是不是俏眉眼做给了瞎子看。”
冷善却止住要说的话,慢慢地笑了。
只有上官璇未摸着头脑,上前两步挡住凌紫藤,道:“明人前面不说暗话,冷先生,你定要跟来是何用意?”
冷善团团作了个揖,胖胖的脸上一团和气,道:“各位见谅,有道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冷某便想退身做个南山采菊的田园翁亦是不能。严爷这曲子是白指点了。”
话音方落,铁逍遥在旁冷笑一声:“这几日蒙你款待,别光顾着笑,有什么话快些说,免得烂在肚子里。”
冷善吓了一跳,忙将笑容敛了,小心翼翼望着铁逍遥脸色,言辞恳切:“各位千万不要误会,在下没有丝毫恶意。只是没想到会有机缘与响彻江湖的几位大人物同处一条扁舟之上,难抑激动的心情。”
他知道船上的人只有面前这个是个喜怒无常的魔头,又讨好地冲铁逍遥笑笑,道:“看来您也没料到会在这个小渡口遇上熟人吧,世上的事偏就这么巧,那么多人踏破铁鞋遍寻不到,您不经意间便遇个正着,说起来这事,阴差阳错的还多亏了冷某啊。”
铁逍遥见他谈笑自若地挑破,到有些另眼相看。
“这么说你早知道我是谁了?”
“早知道不敢,只是见您与上官姑娘人才如此出众稍有怀疑,您说名叫肖峥我自是不信的。待到见两位如此关注慕楚帮凌堂主的事,再认不出来岂不与黄河船帮那群蠢夫一般无二?”
铁逍遥哼了一声,嘲道:“原来不是拿你那梅huā易数算出来的。你都猜得对又怎样,巴巴跟着上船来,难道是觉着能从我手里敲走什么东西?”
冷善搓了搓手,躬腰笑道:“铁大侠真是言重了,容我跟凌堂主再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冷善,隶属‘犬马阁“半面鬼眼’方雁容是我的老板。”
“方雁容?”凌紫藤有些意外,既被识破,他索性不再卧床装病,皱眉道:“那到不算外人,上官,你还记得在‘红huā堂’huā大哥那里见过的方雁声么,这方雁容乃是他的胞弟。”
“正是正是,方老板的兄长与慕楚帮huā堂主交情深厚,哈哈。”冷善赔笑应和。
凌紫藤眉头越锁越深,这“犬马阁”靠贩卖消息起家,这两年发展迅速,渐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方雁容这人据说是只认钱财不认人,又严守他那套规矩,huā逸尘虽和方雁声私交甚笃,方雁声对于其弟和他的“犬马阁”却是半点口风不漏,前段时间有人通过“犬马堂”查沈无疾的死因,huā逸尘huā了不少心思要知道打探消息的是什么人,却一直未能如愿。不知此番“犬马阁”的人主动找上自己想做什么?